元向晚连忙走过去,华哥儿见了,吃力的想要坐起来:“大小姐,我……”
“你呼吸困难,就先别说话了,我先看看你的症状怎么样。”元向晚说着,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听诊器抵在华哥儿的心口上。果然,心肺之间已经有了杂音。
商大夫看着元向晚拿出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有些诧异:“你这是什么东西?” “治病救人的东西。”元向晚将听诊器收起来,拿出了一颗退烧药先给他服下,这才转过身来:“情况虽然有些危急,但还不至于不能救,你们先出去等着我吧,中途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就算是长公主来了也一定要将人给拦住,知道了么?”
琅桥点了点头立时应下:“小姐放心,便交给我吧。”
将人全都赶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元向晚和华哥儿。
她拿出拿出吊针挂在床头上,在他的手背上找到血管儿静脉滴注,侧身站在他的身边调整了一下药水低落的速度。
“之前你落进池水里,气管儿和肺部都呛了泥沙进去。身体里的泥沙我可以用药让你自然的排除,可腔管儿里的泥沙还得冲洗出去。稍后我会将你麻晕,等你醒过来之后就什么都好了,不用害怕。”元向晚说道。 华哥儿自从用了元向晚给他的药之后,呼吸也顺畅了,身子也没有那么沉了,此时自然是更相信元向晚一些的。
他点了点头:“我相信大小姐。”
“好。”元向晚应了一声,将麻药的罩子罩在了华哥儿的口鼻之上让他吸了一口。
躺在床榻上的人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神情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这种小型的手术其实根本用不上全身麻醉。可是放在这个年代,开刀做手术之类的治病方式都太过于骇人听闻,元向晚为了不出意外,就只能出此下策。 她掏出手术刀和清洗瓶,衔接好之后,又将清洗液灌满放在一旁备用。
房间内的光线太暗,没办法,元向晚只好将蜡烛全都挪了过来立在窗边,这才算是将华哥儿的轮廓映的清楚了一些。
切开人的喉管儿辅助呼吸这是在病人窒息的情况下,紧急救援才能使用的办法。若是在寻常的医疗情况下,就算是有医师资格证,也不允许随意切开病人的喉管进行治疗。
但是在这个年代,没有大型的清洗仪器,就只能用拿得出来的小型仪器进行手动冲洗。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华哥儿的喉管,元向晚眼疾手快的用镊子定位止血,又将清洗器的尖端插入到喉管之中,又将分口塞塞在了华哥儿的口中。 透明的清洗剂伴着泥沙和血水,一起从口中流出,落在一旁的痰盂里。
元向晚调整着清洗液的速度,等到将他喉咙里的泥沙清洗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着手准备缝合伤口。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一条火龙渐渐走近,喧哗声越来越响。
“谁让她在禁足期间内随意出入听竹轩的?来人,还不快点将大小姐从下人房里请出来!”长公主的声音传来。
虽说用的是一个请字,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长公主这便是将人拖出来的意思了。 怎么来的这么快?
元向晚心中急切,好在此时已经将泥沙清洗得差不多了,她也开始拔出清洗管儿,开始着手给华哥儿的喉管儿缝合。
外面的人喧嚣声不绝于耳,元向晚更是着急。
若是病人的喉管儿缝合不好,日后可是要留下后遗症的,就只盼着海嬷嬷和琅桥能将人给拦下来了。
透明的外科缝合线被穿入到弯针之中,她尽量的摒弃所有的喧哗声,只安心的半伏在榻上给人缝合。
院子里,长公主一脸的怒容:“琅桥,你可是丞相身边伺候的人,现在怎么也开始帮着元向晚说话了?”
琅桥跪下身来:“丞相已经将奴婢赏给了大小姐,现在奴婢已经是大小姐的人了。长公主,小姐现在是在救人而不是在害人,就算是禁足,也还请长公主能稍候片刻。”
“救人?我看是害人吧,她若是会医术,又怎么会害的华哥儿命不久矣。我现在是在救你的主子,若是再耽搁下去出了人命,你信不信本公主直接扭送她去见官!”长公主怒道。
一旁,元楚卿也颐指气使的哼笑了一声:“还不快去将人拉开,再晚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云栽从来都是长公主母女的爪牙,闻言上前去拉琅桥。
之前元向晚可是吩咐了,在她的医治过程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进入房间。就算是长公主来了,也务必要将人拦住。
海嬷嬷见状,一颗心焦的就像是在铁板上烫过了一遭似的,急切的不行。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再疼她的儿子了,现在华哥儿的命就只能寄托在元向晚的身上,可长公主却还要强闯进去问元向晚的罪责……
她这哪是为了下人着想?明明就是想要拿捏住元向晚的错处除掉自己眼睛里的心腹大患。
而他们这些下人,不过是贵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罢了。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海嬷嬷连忙扑了过去:“长公主,求您行行好网开一面,让大小姐先救我儿子的命吧!华哥儿的性命就只有她能救,这是我唯一的儿子,这是我的命啊!”
“海嬷嬷,我看你真是急糊涂了。她一个想下来的小丫头,哪里懂得治病救人的道理?你将你唯一儿子的性命交托在她手里,本就是冒险再赌,现在你还要违逆本公主的话么?”长公主不怒自威的问道。
海嬷嬷缩了缩肩膀:“可之前,大小姐送来的药已经让华哥儿有所好转了。”
“那只不过是商大夫的药起效果了,商大夫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了,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元向晚值得信任么?”长公主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她抬了抬手,让下人将海嬷嬷拉开,声音颇有些不近人情的道:“商大夫开的药好用,你却不感谢他,却让一个平白来抢功的丫头占了便宜。你果真是老了,脑子都没那么灵光了。来人,还不快将大小姐请出来!”
“我自己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亮的语声从房间里传来。
元向晚开门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站了足有十几个人,也不由得感叹长公主还真将自己当回事儿。
不过是禁足而已,竟点了这么多下人前来捉人。
她巍然不惧的走了出来,立在了门前:“见过长公主。”
“你果然在这儿,父亲罚你禁足你还四处乱跑,企图害人性命,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元楚卿看着元向晚,声音颇为不屑:“娘,元向晚如若不罚,日后丞相府怕是所有人都不将您和父亲当回事儿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长公主也正有此意。
她看着元向晚,眯了眯眼睛:“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向晚确实是在禁足期间内私自离开了听竹轩,但也是为了救人性命。若长公主不分是非黑白便处罚于我,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叫人寒心了呢?”元向晚道。
长公主闻言,倒是真真切切的冷笑了一声。
真是笑话,她生来就是帝王之女,皇室后裔。身为天潢贵胄地位尊贵,又何须这些下人对她热心与否?
就算是她再苛责,这些下人也照样是对她死心塌地。
长公主冷冷的看着元向晚:“到底是乡下长大的丫头,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本宫今天便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尊卑!”
“来人,将藤杖拿来,好好教教你们大小姐怎么听长辈的话!”
“是!”几名下人应声,便准备上前来拖元向晚。
治病救人没拿到酬劳不说,还要被人杖责一通,这也实在是有些太屈了不是?
元向晚退了半步将人闪开,目不斜视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您这是想要滥用私行么?”
“不是滥用私行,是教育晚辈。你是丞相的女儿,我便是你的嫡母。母亲管教女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长公主涂了渥丹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向了元向晚,声音毫不留情:“给我打!”
若是放在之前,有长辈能在元向晚做错事的时候斥责纠正她,元向晚一定会觉得这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从小便是孤儿,不知道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更没有亲人在身边。
教导他们的长辈就只有孤儿院的老师,但也只是老师,并不是真正的亲人。
正因如此,在元向晚长大之后考上了医学院,又进行了脑科学实验的研究赚了不少的钱之后,她也很少再回孤儿院,而是又捐回去了很多钱。
因为每一次回到那个地方,都会提醒元向晚重新想起她是个孤儿,她一无所有的事实。
当年的遗憾再来到了这个世界后,终于得到了弥补。就算她亲娘早逝父亲不爱,到底也是有个弟弟在身边的。两个人是骨肉至亲,相依为命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在元向晚的心中,长辈的教导却不是长公主这样,以长辈的名义来打压她谴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