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元向晚讪讪的笑了一下,此时请楚王殿下帮忙倒还真是最好的办法。
只不过,她比这世界上的人都更明白什么叫做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若是墨御尘没有所图谋的话,又何必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自己?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元向晚也不相信墨御尘只是好心。 她索性站定:“墨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个初来京城的替罪羊,什么都做不了。你所言之事,我也毫无办法。”
“本王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墨御尘长身玉立,声音儒雅,若是不看他那张面具只听声音,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儒雅的贵公子。
可坊间传闻,楚王殿下绿眸不祥且面貌丑陋,这才招致陛下不喜。
就连元向晚心中也很是可惜,否则他这副身段儿加上声音,放在现代社会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流量明星的标配吧。
更放肆一点儿,下海挂牌儿至少五万起的! 墨御尘垂着眼眸,落在元向晚那神情莫测的脸上,轻轻笑了一下:“你们觉得本王是想要夺权?错了,父皇不喜本王,本王也实在是不喜欢皇室之中的勾心斗角。”
“若本王真的娶了元楚卿,不管是长公主还是父皇,乃至朝堂和别的皇子都会在我的身上施加压力,到时候就算是我不争,也总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害我。但如果赐婚的是你,那便不一样了。”
墨御尘的声音确实是很好听的,让元向晚这个没有什么节操的颜性恋都没想过要打断他的话,而是选择听了下去。
他复又开口:“你我都是不起眼儿的人,配在一起也正好避祸。你不想当元楚卿的替罪羊,可你终究是丞相的女儿,元丞相此番不配你,难道日后不会想着再将你配给别的王爷或是高官之子巩固势力?你若选择他们,倒不如选我。”
不得不说,元向晚被他的理由打动了。 她转过身来,抬起眼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微微一笑:“楚王殿下就这么自信?”
“并非自信,只是权衡利弊实话实说而已。我无圣宠,你无权势。若是父皇为你我赐婚,日后你嫁入楚王府,本王也不会动你。等夺嫡之争落下帷幕,本王随意写一张和离书放你归去便是。可换做别人,便未必有本王这么好说话了。”墨御尘道。
元向晚闻言,沉默了半晌未再开口。
在这个年代,婚姻嫁娶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龄还未婚配,朝廷甚至还会强制配婚。
元启年当初为了权势能够放弃发妻和子女,未必便不会为了权势再出卖一次自己。 若是换了旁人……可未必会给她这么好的条件了。
京城的硝烟和纷争是元向晚不想要参与其中的,她就只想要带着弟弟好好过日子罢了。若是像传统女性一般一辈子闷在府中相夫教子,同别人享受自己的丈夫,每天期期艾艾的坐到天明,元向晚也实在是难以忍受。
她沉吟片刻:“我又凭什么能相信你?”
“日后父皇给本王的赐婚即便不是你,本王还有别的法子,只是要更麻烦一些。可对于你来说,婚姻乃是一辈子的大事。但凡会权衡利弊的人,应该也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墨御尘道:“你也不必急于回答我,本王也有时间等你下定决心。只是本王有许多的时间,你却未必了。” 再往前走,已经能够看到丞相府的朱门。
墨御尘驻足在远处,没有再前行,而是开口唤了一声:“李疆,你将元小姐好生送回府中。”
“是,主子。”李疆抬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元小姐请。”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后。
元向晚刚刚换好了衣裳,便听见琅桥在外敲门。她揉了揉眼睛假装自己刚刚睡醒起身,一拉开房门,便见琅桥一脸的急切。
“大小姐,您可吓到奴婢了。方才奴婢已经来敲过两次门,您都没有应声。若是这一次您再不应我就要直接进来了。”琅桥道。
元向晚接过她绞好帕子擦了一把脸,颇为心虚的笑了一下。
“实在是对不知,昨夜有些累,今天便睡的太沉了。华哥儿那便怎么样了?稍后我过去瞧瞧他的情况,看看用不用换药。”元向晚说道。
见她如此看重华哥儿的病症,琅桥的神情也不免温柔了许多。
他们这些作奴才的,若是能跟得一个好主子,那好处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尽的。元向晚的性格温和大度,又是个对下人和善的,不想元楚卿对下人动辄打骂。做奴才的跟着她,自然也是死心塌地。
琅桥断了一碗米饭和两碟小菜过来,让她先用膳。
正值春末,院子里隐约已经有鸟雀呼晴的声音。琅桥一边整理房间里的东西,一边说道:“方才瞧见海嬷嬷了,说是华哥儿昨夜一夜都没有发热,还说大小姐是个神医呢。只是大小姐您一直住在乡下,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医术?”
“之前跟了一个师傅学了几日,或许是天赋异禀比较有天赋吧,一段时日下来便也学会了不少。”元向晚心知自己和琅桥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到元启年的耳朵里,便也随口扯了个谎。
自己身怀异术的事情,断然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她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好了,我吃好了。”
华哥儿虽说病的严重,但到底是常年做惯了粗活儿的人,也算是身子骨强健。
自从用了元向晚的药之后,一晚上下来倒是也恢复了不少,让海嬷嬷啧啧称奇。
元向晚给华哥儿又打了一针,等药水滴尽之后,又将药针和滴管儿之类的废物全都收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中,带着琅桥准备离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她还带着琅桥饶有兴味的欣赏了一番院子里的春景。
丞相府的花园儿颇大,闻说之前是以为王爷的宅邸,后来那位王爷因获罪入狱,这座宅子便一直空置着没人居住。
再后来,元启年迎娶长公主后。皇上为了给长公主的妆奁增色,便又赐了这座宅邸给元启年。
在这个世界,到底是皇权至上。
放眼放去,一旦与皇室沾边儿的东西全都样式不俗。
这座院子在赏给元启年的时候,已经将一些违制的建筑拆除掉了,但是这花园儿里的景色仍能看出原主的品味不俗来。
花香袭人,正是招蜂引蝶的时候。元向晚向前走着,远远的便瞧见元楚卿也带着丫鬟在花园儿之中赏花。
她今日穿了一席淡粉色的罗裙,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新奇首饰,每一件都样式不俗。这种富贵繁杂的头饰,往常元向晚就只在八点档的宫斗剧里面看到过。
元楚卿毕竟有郡主的封号在身,元向晚也实在是不想招惹她。而今二人遇上了,她避开就是。
然而没等元向晚绕路离开,元楚卿便先一步看到了她!
少女的唇角洋溢出一抹笑意,脚步莹莹的走了过来,停在了元向晚的面前:“姐姐要去哪里?今日的天气不错,怎么不留下继续赏花儿了?”
也难为她用如此仗势凌人的语气说出这般温和的语句,元向晚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倒是没生气的笑了一下。
她巍然不惧的抬起脸来:“春色正好,妹妹还是自己赏吧。”
“一个人多没意思,姐姐从乡下来,应该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花儿吧,就算是让路也应该是我让姐姐的。”元楚卿骄矜的单手掩口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她的衣着发式:“姐姐,你来府上父亲都没赏赐你一些衣裳首饰么?怎么穿的这么寒酸?让人瞧见了还当是丞相府的下人呢。”
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倒也不至于让元向晚生气。
她不想与她多言,索性同她擦肩而过的准备离开。
没想到元楚卿却不依不饶的跟在她身后:“到底是乡下来的野丫头,都不知道说话的么?你以为你来了丞相府成为了父亲的女儿,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到底不还是一条替我嫁人的狗?”
元向晚优雅的回视:“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跟在元楚卿身后的小丫头闻言,竟没抿住笑意笑出了声。
元楚卿瞪她一眼,复又怒视向元向晚:“你也就会争一点儿口舌之利了!就算是你我都是父亲的女儿,但我生母乃是当朝长公主,你一辈子也比不上我!”
“是是是,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皇上原本是想要将你婚配给七皇子,若是我替你嫁了人,当朝亲王都分完了,那你可就只能嫁给朝臣之子了。”元向晚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笑起来:“朝臣之妇觐见亲王妃是要行叩拜大礼的,就算是你现在地位再高又如何?日后见我还不是要拜?”
“你!”元楚卿恼的不行。
这些许年来,在丞相府中谁敢和她呛声哪怕是一个字?
父亲宠爱自己,母亲也对自己寄予厚望,宠爱还来不及呢。也就只有元向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元楚卿实在是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