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桥到底年长一些,之前也曾随元启年来过皇宫中几次,此时倒是不像小罗那般的心慌。
她双手捏着帕子:“小姐,能在太后身边侍疾可是天大的荣宠,就连长公主都没能前来侍疾,您怎么会被留下来?”
“长公主又不会医术,也治不了太后的病,留下来做什么?”元向晚道:“行了,你们两个便放心吧,既来之则安之,我是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琅桥闻言,气的眼睛都直了。
之前她就曾告知过元向晚,在皇宫之中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就算是身怀医术也万万不可在贵人的面前卖弄。
却不想元向晚偏偏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仅去给太后医了病,还被留在皇宫之中侍疾了。
现如今元向晚正是皇上和太后面前的红人,没有人敢动她,但日后一旦离开了皇宫,就会成为那些争名逐利之辈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才怪呢!
等回到了丞相府,也定少不了丞相和长公主的一番盘问。 琅桥捏着手,颇有些紧张:“小姐,太后的病症您到底有几分的把握?就连太医们都说不成了,怎么就叫您给救回来了?若是太后只是……”
皇宫之中忌讳那些不敢不敬的词汇,是以回光返照四个字琅桥也没敢再说出来。
她咬着下唇:“若是您侍疾的时候,太后出了什么意外,您可是要被问责的。”
“好了琅桥,你年纪轻轻的怎还这般唠叨?我是医者,病人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我是最清楚的,你放心就是了。”元向晚安慰着她:“现如今我们不用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也算是一件幸事。你就该想点儿好的,只要太后还在一日就有人给我撑腰。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只是琅桥这一路看着元向晚走过来,总是觉得元向晚有些行径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她几乎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对于女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元小姐,皇祖母的病日后就劳您多费心了。”
就在此时,一声儒雅的嗓音传了过来。元向晚一抬头,便见墨御尘和李疆一起走了过来。
这不是方才太后给她乱点鸳鸯谱的对象么?元向晚本是想躲的,可眨眼的功夫墨御尘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眼前,想躲也躲不开了。
她只好走上前去,盈盈行了一礼:“见过楚王殿下,一干皇子都已经离宫了,不知楚王殿下怎会突然前来?”元向晚疑问道。 墨御尘一笑:“皇祖母召见,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元小姐正在同婢女说话,便来和你打个招呼。”
不得不说,墨御尘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每一次听到墨御尘说话,虽然说是隔着一张乌漆漆的面具,但是元向晚还是会在心中不由自主的脑补他是一个翩翩少年郎的样子。
再称着他这双绿眼睛,不免会多一点西方美少年的意味。
只不过在这个朝代没有什么西方美少年之说,所有与正常人生的不大像的都会被当成是异族,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免俗。 元向晚梅友要请墨御尘入清凉殿说话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门口处同他聊了几句。将人送走了,便也带着小罗和琅桥入殿休息了。
再这些贵人的面前讨生活真是不容易,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不能说错,还得动不动便跪。
难怪年轻的时候,大火的琼瑶剧里小燕子会发明出跪的容易这种神器。
等日后有时间,她也要给自己缝一个,保护一下自己英年就容易得老寒腿的膝盖。
……
同一时间,丞相府中。
跪接了圣旨的元丞相一边送传旨的公公出门,一边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公公,小女初来京城,还没学会规矩,皇上怎么就突然留了小女侍疾呢?该不会是这死丫头在宫里说错了什么,使得皇上生气了吧。”元启年神情颇有些着急的问道。
公公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接过来,脸上谄媚的笑意更甚了。
他将银票小心的藏在袖子里收好:“元相,您这就是多心了。将你家小姐留下并非皇上的意思,而是太后的意思。”
“说来也怪,今日太医丞原本已经断言太后不行了,却不想几位王爷刚进去探望了几眼,太后的身子便大好了,还能坐起来说想要用米粥了。不仅如此,太后还点了名的将你家大姑娘留下侍疾。我看啊,此事是福不是祸,元相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元启年还想再问几句,可公公已经急匆匆的走了。
派去九亭镇调查情况的黑衣卫首领未长恭还没有回来,元向晚这些年来的事情也还没有调查清楚,元启年心中也实在是没底。
之前看元向晚虽确实有些医术,但是和宫里的太医相比,也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不是?
皇上又是怎么知道她有医术的?太后为何偏留了她侍疾?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宫里的事情元启年并不清楚,但此时实在是心中忐忑,只好放下手上的公务,去了一趟葳蕤轩。
一路上花香拂袖,这般的好天气正是踏青游玩儿的好景,若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也不至于如此糟心。
来到葳蕤轩,远远的便看将长公主面色冰寒的坐在池边,愤愤的将手上的鱼食洒进池塘里。
“老爷。”婢女向元启年行了一礼,一旁伺候的人便全都跟着退下了。
他左右瞧了一眼,问道:“楚卿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风头都被你那好女儿占了,将我的女儿贬的一文不值,自然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长公主哼了一声,看着元启年:“不知元相此时来找我是有何事?”
长公主惯来如此,每次遇到什么心中不痛快的事情,就喜欢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
她是皇属,身份尊贵,元启年自然不会同她一般见识。
“方才宫中太监前来传旨,说是皇上留了向晚在宫中侍疾。她初来京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呢,皇上怎么偏偏留了她侍疾?”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呢!若论亲疏,楚卿是太后的外孙女,就算是侍疾也该让楚卿去不是?我看太后真的是一把年纪病糊涂了,都不知道谁远谁近了!”长公主话里带刺:“这么多皇子公主,郡主皇属,谁人不能侍疾?却偏偏留了一个与皇室没什么关联的野丫头,也不知太后心里算计着什么呢。”
能让长公主如此生气,想必不会是坏事了。
谁不知道,长公主的心里就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人都不重要。若元向晚此番留在皇宫之中是坏事的话,长公主此时早就乐开了花儿了。
能叫她这般生气……应该不会是他所担心的那件事情。
元启年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楚卿不只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不希望她得贵人的青眼么。”元启年说道:“此番或许是向晚的造化,但楚卿到底还有你这个亲生母亲帮衬着,你又何必这般担心。”
听了元启年的安慰,长公主心中的这口气才算是顺了顺。
之前她一想到元向晚在御花园出的风头便心中气愤,再想到太后留了元向晚侍疾,心中便更加的过不去了。但这都不重要,只要元启年的心中是向着元向晚的,那就足够了。
长公主终于放下了手上的鱼食,也放过了池子里那些被喂的有些翻白肚皮的金鱼,顺了一口气。
“你是不知道,你那好女儿今天出了多大的风头。刚一进入御花园,便使绊子搬到了楚卿,踩着亲生妹妹的脑袋在一干皇上妃嫔的眼睛里出尽了风头。我早就说她不是个好像与的,现如今能如此心机的让自己上位,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呢。”
“若是比心机,楚卿可比不上你那好女儿的万分之一。老爷日后若是不多帮衬着楚卿一些,那咱们的女儿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本公主的女儿,可是断然不能落于人后的。”长公主道。
元启年只是跟着应和了两声,便离开了葳蕤轩。
刚一走出院子,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倒在元启年的身前:“主子有何吩咐?”
“去帮我查一查今天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回来的晚一些没关系,但消息一定要准确。”元启年吩咐道。
黑衣人应了一声,身子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院子里。
天色渐渐玩了下去,向西南一望,天边隐约烧起了些许火烧云。看这样的天色,明日怕是会下大雨。
元启年负手向远处望去,万千思绪流转在心中,一双睿智的眼睛里似乎映出了宫城的高大城墙。
只要不是那件事被皇上察觉了……那其他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
清凉殿中,元向晚只小憩了一会儿便惊醒了过来。
琅桥和小罗端来擦脸的水和帕子,又拿了急道清爽可口的小菜过来:“慈宁宫还没派人来唤呢,小姐若是觉得倦了,不妨再休息一会儿。”琅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