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透着破旧的门板看着外面,目中透着某种坚定。
康平城,最大的主城府内,这里原是怀化将军曹镇所住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北蒙库拓将军的住所。
三十多岁的库拓,有着北蒙人特有的高壮粗狂,且比一般北蒙人还高出半个脑袋。 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乱糟糟油腻腻的搭在脑后。
眼睛不大,却透着不一般的嗜血光芒,下半张脸被络腮胡子盖住,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库拓听着下面人的报告,一巴掌拍碎面前的桌子。
声若洪钟,“你说什么?一只不知从哪蹦出的小老鼠就能杀了那巴?”
“是的将军,那小老鼠个子不高,动作却绝对灵敏,那巴就吃亏在没有她灵活,一眨眼被抹了脖子。” 库拓三两步走过来,一脚踹翻眼前的人,那人吃痛的倒退,然后摔在地上。
库拓怒斥道:“你蠢,当老子也蠢,康平城若真有这样的人,怎么会现在才冒出来,那巴那废物光长了脑子,定是他轻敌了,才让那人得了空子。”
库拓这么一说,这人才想起来,那巴与那人对战,确实是没用上武器,只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没来得及拿。
“这人不光杀了那巴,连夜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库拓目光阴鸷,哼笑道:“能连杀我北蒙数名好手,还算有点本事,找,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长了怎样的三头六臂。” 库拓气的,并非是死了几个废物,而是竟然有人能在他的地盘横行,这不是明摆着踩他的脸。
小兵挠挠后脑勺,想说那人瘦瘦小小的,像个麻杆似的。
只是小兵再傻也知道,他若真把这话说出来,库拓将军肯定又会赏他一脚。
小兵出去了,库拓对着外面吼了一声:“来人,去把地善将军叫来。”
外头人应了声,赶紧去了。 没多久,地善便来了,地善比库拓年轻许多,也不像别的北蒙人那么高壮,自然到库拓面前,便矮了一大截。
尽管没有北蒙人强壮的身体,可他的智力却不容小觑,这次能攻入康平,地善功不可没。
他也不像其他北蒙人那样,不拘小节,地善的头发梳的整齐,面庞干净,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收拾的整洁利索。
看到他来,库拓首先表示了番嫌弃。
“地善,你真把自己当厉国人了,你这样哪有一点我们北蒙儿郎的样子。” 地善却皱眉的看着库拓,眼中同样满是嫌弃,“将军,康平城多的是水,您稍微的收拾一下自己吧!否则,即便您地位再高,我们北蒙的女人也不想跟您过日子。”
库拓脸色瞬间黑了,想他库拓年纪轻轻,身强力壮,还是北蒙有名的上将军,却没个女人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库拓看着地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女人看不上本将军,就因为本将军不爱洗澡?”
地善摇头,“不光这一点,将军您还不爱梳发,不爱净面,就您身上这衣服,起码有两个月没换洗了吧!您就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库拓抬起胳膊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满是油腻腥臭之气。
库拓猛的放下手,背在身后,粗声骂道:“奶奶滴,有味道就有味道,本将军若跟你似娘么唧唧的,那还打什么战。”
“本将军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数落本将军的,刚刚下头的人来报,说城里出现个小老鼠,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你是我们这里最有脑子的,你来分析分析,这人是什么路数!”
地善嘴角抽了抽,“将军,你也太看得起地善了,我连人都没见过。”
库拓一噎,边思索着边摸了摸下巴,随即又抓了抓头发,却抓了满手油腻,他毫不在意,随意往身上一蹭。
地善的脸显见的也黑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就是他总是不愿来见将军的原因,太邋遢了,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侮辱。
库拓眼神一亮,想到个好主意,回头刚想跟地善说说自己的想法,却见地善离了自己老远。
“你躲那么远干嘛?”
“没事,将军有事还是快说吧!”
“哦,我想了个把那只小老鼠抓住的主意。”
地善漫不经心道:“随便设个陷阱不就行了。”
库拓一僵,他刚刚想到的也是设陷阱,哪知地善张口就来,那他还抓耳挠腮的想这么久?
库拓没好气道:“那你说说设什么陷阱?”
地善唇角微扬,露出狐狸般的笑,“这还不简单,那只小老鼠只杀我北蒙的人,那她肯定是厉国的人,康平城所有厉国人都在我们手上,只要那小老鼠不出现,那就杀厉国人。”
库拓犹豫道:“这样可行?”
“可不可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那小老鼠不出来,我们也要吃饭不是吗?”
库拓一拍手,“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两人就着这个计划又商议了会儿,地善实在受不了库拓身上的味道,忙找个理由出去了。
库拓一个人在屋里,得意的嘿嘿直笑,过了会儿,叫来小兵,把刚刚地善的主意吩咐下去。
到了下午,破屋里的康平城人就听外面北蒙人在扯着嗓子大喊。
“那只小老鼠,杀了我北蒙那么多人,有种就自己出来,若不然,这些厉国人可就性命不保了,我们将军说了,你一日不出来,就杀十人,两日不出来,就杀二十人,厉国可就只剩三百多人了……”
同样的话,不停留的一遍遍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不出半日,康平城就传了个遍。
老大爷紧张的看着薛月,“你可不能出去,即便你出去了,他们该杀,还是会杀,我们在他们眼中就只是食物。”
薛月淡淡的看着老大爷,不言不语,古井无波的眼神让老大爷愣了下,才想起来别人对她的评价。
冷心冷肺。
老大爷复杂的笑了,这人估计压根就没想过出去,看她冷淡的神情便知,自己又在担心什么。
屋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人,顿时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