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除夕。从早上开始,就能听到巷口喧闹的爆竹声,和孩童嬉闹的欢笑声。
除夕夜,常安家倒不似平日那般冷清,外婆和舅舅舅妈们一道来了,母亲有三个弟弟,所以在他们到时,家里顿时就热闹多了。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说说笑笑地,很是开怀。
大人们在桌前喝酒聊天,常安自然是没兴趣听的,吃过晚饭,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滋滋”手机振动。
常安打开一看,收件箱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她一条一条打开,又一条一条回复,都是些新年祝福的话。有季李发来的,有赵简发来的,也有她同学发来的。
一一回复完以后,她又编辑了一条新的短消息,简单地打了“新年快乐”四个字,然后找到顾黎的电话,发了出去。
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烟火璀璨,他都怎么过除夕的呢?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吗?突然,她有些不忍。
“大舅舅~”常安搂过舅舅,环抱住他。 “你这小丫头,又想干什么?”大舅舅因喝了酒的关系,满脸通红,脸上倒是带着无尽笑意,语气宠溺。
“舅舅把你的车借我一下,我要出去一下。”常安摊开双手,笑嘻嘻地望着对方。
“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常眉问她。
“有……有事……”常安笑着回答,言辞间有些心虚,可为什么心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不行吗?” 也不怪常眉,作为一个母亲,总归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的。
“呃……”常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说姐,常安都是大姑娘了,你还管这么多,今天除夕,这个小机灵鬼铁定是约了朋友一起玩儿。”舅舅帮忙打圆场。
常安连连点头,在舅舅脸上啄了一下,笑着说:“舅舅最好了。”
大舅将车钥匙递给常安,最后嘱咐了一句:“路上慢点,早点回来,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 “知道啦。”常安一接过钥匙,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家门。
眼下,虽然天已黑尽,可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笑容,还能听到小巷里此起彼伏的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常安一路前行,驶出了街道,往盘山公路方向而去。侧目而望,远处都是绚丽烟花,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常安沿着公路绕了几个弯后,驶进了一条小径,车停在了半山腰上。她开门下车,周围黑漆漆的,也很安静,与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唯独那栋别墅透着一点光亮。
她打开后备箱,拿出了一筐烟花爆竹,那是出门时在巷口买的。她抱着那些东西,敲了敲别墅大门。可里面的主人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没有过来开门。 常安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他也没有接。
常安望着偌大的别墅,它还是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上,与她当初来这里做兼职时如出一辙。
她望向二楼方向,里面的灯亮着,他肯定是在家的,常安这样想着。
烟花到底也是有些重量,没抱一会儿,常安就觉得有些手酸了。她将烟花轻放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将它们放置在空地上,一字排开,再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下一秒,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
终于,里面的主人听到了声响,打开了大门,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常安看到地上越来越近的那抹影子,笑着转身:“大神,新年快乐。”
她就站在绚烂的烟火下,带着甜甜的笑容。
顾黎抬眸,漆黑的双瞳掩映着花火,像是在眼神中闪烁着璀璨星光。
烟花就在她的头顶绽放,绚丽夺目。
顾黎心念一动,眼底若有似无浮出浅淡的笑意。他缓步走近,与常安一道立于璀璨烟火下,在地面上映出一长一短两道影子。
“你看,是不是很美?”常安指着夜空中盛开的彩色烟花,笑意渐浓。
顾黎侧目而望,她在欣赏烟花烂漫,而他在看她笑眼如画。
只是,这样浪漫的气氛不过维持了几秒钟,他沉默片刻后,伸手捂住了口鼻,开口道:“这东西不过是硫磺、木炭粉、硝酸钾的混合物,既没用又吵,味道还难闻……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
“大神,你还是不要讲话了,好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常安有些无语,她还念着他一个人过除夕孤单可怜,好心过来陪他一起放烟花,他不领情就算了,一出口,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顾黎看了她一眼,却真的没再开口,二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夜色下,望着漫天烟花雨。
半晌后,烟花燃尽,眼前又恢复到了起初的宁静。
常安侧身抱了抱顾黎,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
“你在干什么?”顾黎被突如其来的怀抱给怔住了。
“一种礼节,表示一个朋友对你的祝福,知道吗?”常安回答的无比坦然,当然,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好歹两人曾一起共事过,她不忍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这句“新年快乐”,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种祝愿。
顾黎沉默,只是,似乎他还蛮喜欢这个怀抱的温度。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常安朝他挥挥手,欲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顾黎张开双臂,将她回拥进自己的怀抱,只是一瞬,就又放开了。
这次,换常安怔住。
“谢谢。”
低沉的声音在常安耳边响起。
她笑笑:“我们都是朋友嘛,不必客气。”
说罢,她潇洒转身,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他望着常安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身进了别墅。
顾黎站在二楼的窗边,眺望着远处,依稀还能看到远处灯火阑珊。
他微微闭了闭眼,绚丽的烟花,短暂的相拥,浮现在脑海里,让这一年的除夕,有了些许温度。
他嘴角浮起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转身躺倒在大床里,安然睡去。
睡梦中萦绕的,终于不再是黑暗,而是无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