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还未下车,就远远看到季李和几位警队同事站在办公楼下翘首以盼,面色焦急。
出租车平稳停下,二人迅速下了车,季李也没多做寒暄,直接领着他们往警队的大会议厅走去。
听季李说,那里就是顾黎等会儿做简报的地方,届时还有部分媒体会进行现场采访。 在踏进会议厅前,常安望了顾黎一眼,眸中闪着微光,似乎有种不安的感觉。
正当她失神时,身旁猛地响起一道低沉而清冽的声音:“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眉头轻蹙,唇角下抿,脸色阴郁……你是在害怕?”
常安辩驳:“我……我才没有!”
“那为什么我刚刚在你脸上看到了不安?你的表情明明在说你害怕,就算你极力隐藏,但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常安微囧,大神果然是大神,敏锐而又精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毕竟,她的脸色在外人看来是真的很平静。 她呆站在原地,闪躲着顾黎鹰隼般的目光,却是没再多做辩解。
可他的眸光依旧盯着她,有种不依不挠的感觉,像是在等她亲口承认她在害怕,他悠悠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常安抚额,只得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
“我?”顾黎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起伏,带着疑惑。
这一次,终于轮到顾黎呆了。常安微微一笑,“还不是你……马上就要去会议大厅做简报了。” “什么?”顾黎像是没有听清楚,俯身靠近,四目相对,修长的指尖贴在常安的额头,语气幽淡道:“你……病了?那得记得吃药。”
顾黎突如其然地靠近,让常安怔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过后,她又气又恼地反击:“谁叫你那么毒舌?等会还有媒体在场,你这样傲慢冷漠,报告现场简直是火葬场!我都不敢想象。”
“果然,女人就是喜欢想一些缺乏事实依据的事实,杞人忧天。”说话时,顾黎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嫌弃意味。
“我没有在开玩笑!”常安听了顾黎说的话,越发觉得不安了。 她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会议室里面坐着的,都是尽心尽职的好警察。我不否认,关于破案,在场没有一个人比你厉害,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讽刺、嘲笑他们。
论专业,他们确实比不过你,可每一个为老百姓来回奔走的人民警察,都值得被尊敬。他们一样在努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维护一整个城市的和平。
所以,请你做作报告的时候,耐心一点,语气平和一点,不要那么傲娇毒舌,好吗?”
常安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怪她会这么想,谁叫顾黎平时那么淡漠,出口必伤人,一伤还伤的不轻。
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人气个半死,憋出内伤。重点是,他之前对警察的态度,实在是一言难尽…… 哎,想到这儿,常安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希望等会儿大神能够听她的劝告吧,常安默默祈祷。
顾黎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言论给震住了,微微一愣,好半晌才直起身子,扯了扯西装领带。
目光慢慢聚焦在她的脸上,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语气极其傲慢:“我看你不是病了,而是没带脑子出门吧?
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赵简说的不错,女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常安怔住,又觉委屈,明明她是在为他担心,对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如既往的毒舌。
她有些抓狂,张了张嘴,想开口骂他,可最后还是努力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咧了咧嘴。
顾黎唇角一勾,似乎有些享受常安被气的跳脚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他说:“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我嘲笑别人只会是因为彼此的智力水平不在同一层面上,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而不是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去碾压。”
说完,顾黎潇洒转身,迈步进了议会大厅。常安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旋即整理了一下思绪,快步跟了进去。
顾黎进门时,大家都已经入座,他略过了众人的客套寒暄,没说一句废话,径直走上讲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认真演讲的他,专注、严肃。全程叙述流畅,没有一丝停顿,而且还是在没有手稿的情况下,似乎所有有关于案件的内容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梳理完案件内容后,他又开始解释他提出的那些推论:“我说过,凶手不仅仅是在强、暴受害者,以获得快感,更有甚者是在发泄,是在精神世界里强、暴这整一座城市。
从死者的姿势以及视频拍摄时的方位来看,凶手在进行强、暴时,采取的是后、入式体位。而且,施暴过程中选择在制高点面向政、府大楼,这是一种具有挑衅意味的做法。
它象征着凶手在行凶时,渴望征服,不仅仅是想征服受害者,更是想征服这整一座城市。
如此,他在现实生活中多半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小透明角色,生活拮据,失意到了极点。
而且,凶手以这样一种变态的性虐杀作为发泄方式,这就说明,他的内心已经扭曲变形,无法与异性建立正常的社交关系。
这也从侧方面说明,他长期生活在没有异性的环境中,极大可能在他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缺少了女性的关怀,才导致了他性格、精神上留有重大缺陷。
同时,会采取奸杀式做法,说明这个人年龄不会太大,荷尔蒙分泌旺盛,对于性又有着强烈渴求,想体验这种交合的快感,所以他应该青春正健。
但由于他的性格问题,导致他无法正常与女性建立长期友好的社交关系,所以他内心渴求得不到满足,无处发泄自己内心的欲望。
常年在工地工作,可想而知,他的收入不可能高到哪里去,收入微薄,那就意味着根本没钱出入一些风月场所。
既然无法直接从身体上满足自身需求,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一些低级的影音租赁地点,价格便宜,能让他承受的起,比如说小型录像厅。
原本他扭曲的心理还能得到控制,可是在近期,他受到了刺激,才加剧了他的变态心理,就比如说他的领导对他一顿谩骂,然后又受到了处罚。
而在那个时间段里,他应该也见过他的母亲,两个人见面时,聊天过程并不愉快,他的母亲也对他冷嘲热讽,让他病态的心理加剧。
以至于更加仇恨他的母亲,也更仇恨这个社会,所以他才想要报复。
关于几起案件的案发地点,都是新建楼盘的顶楼天台,不仅仅是凶手有征服整座城市的野心,同时也意味着,他熟悉这类场地。因此,凶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一名施工队的从业人员。
几位受害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所以,凶手想要与她们进行短暂交谈肯定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
他又能在特定的时间将死者约到指定的地点,势必需要对自己进行包装,置办一身看起来体面的行头。因为他不善交际,所以能够有效捕获那些受害者的心,就需要花不少的钱。
可这,需要花费不少的钱,但生活拮据的他,肯定是无法拿出那么多钱的,所以只可能是到处去借。他与工地的人相处并不融洽,所以只会是在各种小型借贷网站上借钱……”
顾黎演讲完,台下众人默然点头。当推理的过程被他详细解说过后,一切终归于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