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坏女人。她不让我见哥哥,还要哥哥把我扔掉,哥哥不听她的话,就打他,还要杀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坏女人是谁,眼下大抵是知道了。
周长青往笔录上记了几笔,又抬起头问他:“既然是那个坏女人伤害你的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那户农家?”
成多余像是被问住了,微怔了一下,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不仅仅是要杀了我哥哥,还要杀了我。我不能让我哥哥有事的。我得杀了他们,把坏人都杀了,哥哥才会安全。”
坐在一旁的成欢听着成多余说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像是羞愧难当,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原本成多余的情绪还算稳定,可就当成欢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剧烈挣扎起来。
那双呆滞,无神的双眼中,瞬间布满了殷红血色,狠厉张狂,他开始狂吼狂叫。
常安和周长青都被他吓了一跳。
“成多余!”
周长青出声喝止,但成多余对此根本不在意,怒目而视,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似乎在下一刻,他就要挣脱束缚了。
成多余的情绪不稳,笔录也就做不下去了。周长青唤来几个警察,制止住成多余,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随后,他就昏睡了过去。
常安从审讯室离开,那时,成欢并没有走,他就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低垂着头,双手抵在额头,满目颓丧。
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一刻,似乎觉得他苍老了不少。那头乌发间,隐约出现了几根银丝白发。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她应该就是成欢的老婆,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
眼下她的脸色是极为不悦的,嘴里也在不停的碎碎念:“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弟弟是个祸害,你看吧,现在他终于闯祸了!
他也是个厉害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能耐,一个傻子,居然跑去杀人!”
“够了!”成欢怒吼一声。
“嘿~我还说错了不成?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我早就让你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成欢像是受够了,厉声怒吼:“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出了这档子事,你得负一大半的责任。”
“成欢!你这是胆子大了?居然敢骂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女人气急,欲伸手打他。
成欢多年来的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他截住对方的手,反手就打了对方一巴掌。
女人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成欢,然后冷哼了一声,愤愤离开。
常安刚好目睹这一幕,面对他家的家事,常安并不想多管,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等成欢老婆离开后,常安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给他递了一瓶水。
成欢冲常安扯了一个笑容,道了句:“谢谢。”
此后,成欢大致上将他家的内容告知了常安。
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只是后来……却演变成了眼下的局面。
据成欢的叙述,原本,他们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家庭也很和睦,他也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
直到后来,弟弟出生了,他在七岁的时候被查出来患有精神疾病,导致他的智力有所影响。
父母为了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经济慢慢变得窘迫。
后来成欢毕了业,出去找了份工作。
加上父母的一些积蓄,倒是也能够应付的过去。
三个人照顾一个人,总归还能够喘口气。但好景不长,没几年后,父母双双去世,就只剩下成欢一个人照顾他。
压力一下子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要上班,要照顾弟弟,两头跑,总把自己累得半死,但弟弟的病,并没有多少起色。
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弟弟身上,也无暇顾及其他。转眼,他就三十岁了,却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后来经人介绍,给他相到了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但婚前原本都好好的,夫妻二人相处融洽。
可结婚后,成欢提出将弟弟接过来一起住,女方就不答应了。为此,他们也没少吵架,可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他总归也是想好好珍惜的。
于是,他就开始两头跑,每天都要去老房子里看看弟弟,然后再回家,次次都把自己累得半死。
他也没办法,去医院的话,住院费太贵了,他负担不起。而且,他也听说了,精神病院里,都是一群疯子,进去多多少少会遭点罪的。
成欢也不愿自己的弟弟遭受这份罪。而自己的媳妇,更是不会愿意同意这个智障弟弟住院了。
毕竟,在她看来,这个所谓的弟弟,不过是一个累赘,一天天的只知道花钱,迟早有一天会拖累他们的。
没办法,成欢只能自己辛苦点,两头奔波。
后来,成欢的老婆怀孕了,他实在是没多少精力两头跑了。
于是,他又一次将弟弟接了过来。其实,他不止一次,将成多余带到自己的家中了,但每一次,都没坚持几天,成多余就被送了回去。
临近临盆,成欢更是无暇顾及成多余了,一门心思都在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也就忽略了这个弟弟。
对于他的老婆来说,这当然更是喜闻乐见的。最好自己的老公再也不要管那个傻子了。
就这样,成欢去老房子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时间间隔一次比一次多。这让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好的成多余,变得更加复杂。
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成多余的病情加重了,沉浸在了一个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一个人游荡,一个人等着哥哥归家,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
也不知道哪天,他幻想的那个世界里,哥哥被人打了,对方还扬言要杀他,让他去死。
虽然他不懂很多事情,但是他知道死是什么。
他不能让哥哥死,不然他会孤单的。他也不能忍受对方欺负哥哥,哥哥是他的。
于是,一个强烈的念头,冲破他的思想禁锢,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要去报仇。
要将伤害他哥哥的人,统统杀了。
这样,哥哥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几近疯狂的念头在心底发芽,慢慢的,演变成了一桩血腥的,令人害怕的灭门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