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木看着网上的直拍,再瞧瞧对面半天不发一言的肖立早,一激动,脑子里的血瞬间全部涌到了额顶。
绑架!道德绑架!就是借助着网络键盘侠跟老好人们的一人“嘴”一句,达到让你有理也没理、众人拾柴积毁销骨的魔幻效果。
“她这不是欺负人嘛?你跟顾姐就任由她那么闹场?” 肖立早耸耸肩,哼了一句,“最后不是礼貌的把她请走了嘛?不然你想怎样?”
“我要是在现场,估计连怼人的耐性都没有的,”江子木抱着胳膊,眼睛往天花板上一瞪,“我能直接跳到桌子上扯着她头发跟她肉搏你信不信?”
肖立早一听,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神婆,你就那么心疼我?”
江子木把下巴仔细收到颈窝里,抿了抿嘴,却没说话。B数自在人心,可架不住很多无赖压根儿算不得个人。 其实,真正让江子木如此火大的,并不仅仅是行凶者母亲道德绑架了肖立早,而是经此一闹,万一黑粉袭击事件真的不了了之,只怕会有更多的“弱者”看到“道德绑架”带来的实际利益,从而跃跃欲试着准备随时敲人一杠子。
你学习那么好,我让你给我讲个题怎么了?什么?这是你的私人时间?我管你呢!
你家里那么有钱,我借你的衣服不还怎么了?啊?你只是借不是送?有差别嘛?
你人缘那么好朋友那么多,我让你帮我的产品做下宣传怎么了?ht?你不想单纯的友情夹杂其他?反正赚到的钱又不给你,你担心那么多干嘛?
…… 从小到大,江子木似乎无时不刻都在被人架到高处,看着所谓的弱者用理所应当的姿态强迫自己给与帮助。
“我过得可惨了,所以你必须拉我一把!”
江子木那是省油的灯嘛?
“我可以自愿帮忙,但绝不被动资助。必须拉你一把?你凭什么?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恶心嘴脸,话说的比吃过屎的都臭。”
江子木抬手给自己顺了顺气,低头再扫一眼直拍的弹幕。 “心疼我的枣子哥哥,秒变妈妈粉了。”
“看这老女人不要脸的架势,就知道她女儿为什么那么横行霸道了。”
“这事儿就平平静静等待结果不好吗?非得这时候添乱?”
“自己的女儿就是宝,别人的孩儿就是草,什么道理?抱抱枣子,不哭不哭。”
“我想问谁有那女人被人肉的信息,我去添一把火。” “刚在网上查了查,貌似真的有。不过说的比较笼统,电话什么的的确都被公开了。”
江子木随手度娘,找了小半天,终于在某个不知名论坛的八卦帖子里看到了爆料。
“我说,你不觉得这个人肉出来的信息,有点儿奇怪吗?”
肖立早正举着茶饮当掩护,小心翼翼的端详着江子木,现在猛不丁听到这句,手都经不住抖了一抖。
“啊?什么?”
“你看哈,爆出来的信息只有母女俩的手机号码是完整的,地址只缩小到某街区,人名的话更是首字母缩写。我怀疑,那手机号码兴许是买来的黑号,压根不是用她们自己的身份证办理的。再有,帖子里提到的关于母女俩的事儿,大多是两人的生活如何如何不如意啦,单亲妈妈带娃的艰难啦,甚至说行凶的姑娘精神抑郁不太正常,等等。”江子木哼一声,眼珠子又开始转了,“或者,爆料的不止这一位也未可知。”
顿个一顿,江子木头一扬,吓得肖立早赶忙又往喉咙里灌了些冰饮。
“看看帖子后面数量不算少的声援行凶者的跟帖,你这种娱乐圈漩涡中心的大明星,不可能没察觉这爆料有引导风向的意图吧?”
肖立早舔舔嘴唇,把空了的饮料瓶往边上一搁,“你们女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阴谋论?顾妈的嗅觉,比你还灵敏。她早跟我说这里头有些不对劲,已经请人帮忙查了,你别多操心。”
“这种事儿,找我呀。”江子木听了这话,赶忙翻到自家闺蜜的微信,“我这边有专业人士。”
肖立早嘴一抿,“我已经让顾妈帮我在B再次喊话了,枣子林的粉丝不可以擅自动用网络力量侵犯他人隐私。那小姑娘袭击的事情,铁板钉钉,你就不要多搞事情了行吗?”
非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你们这群女人啊,是天生一颗宫斗的心嘛?就算要斗,你个神婆可没在娱乐圈风里来雨里去过,非把自己牵扯进一堆狗血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哼。”江子木鼓着腮,也不多说,十指像飞一样给丁叮叮发了条消息出去。
“叮叮,跟大阿福说,我这里有点儿小钱钱要给他赚。”
被人打了,不仅要反击,还得找准时机把敌人一锅端了才行。嗯,这个做法,很“江子木”了。
肖立早扯着嘴角笑笑,目光在屋子里四下乱窜。
“找什么呀?”江子木把手机往腿边一搁,“我家里可没什么值钱的。”
肖立早叹口气,手一抬,“洗手间是在那边嘛?”
“嗯,过去左转第二个门。”
肖立早应声起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江子木在后面小声嘟囔,“时候不早了……”
这话一出,肖立早如芒刺在背,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
也对,雇佣合同的事也聊了,道德绑架的槽也吐了,眼下看着,自己还真没有继续赖着不走的正当理由了。
“好饿,该点个宵夜慰劳下自己了。”
咦?肖立早愣了一秒,转而莫名开心起来:既然你不下逐客令,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抬手看看表,不过九点好不好,夜太美,这不正是起来嗨的时候嘛?
江子木哪里想得到肖立早心里的小九九,眼下听着肚皮骨碌碌叫,她满脑子不是“烤辣鸡翅”,就是“马苏里拉松露芝士条”,其他的,都是浮云且随它去。
“嗯,不然老规矩,还叫个金枕榴莲披萨一人食套餐?”江子木头一扭,往洗手间方向看了看,“反正肖大爱豆是不会吃的。”
“披萨配鲜榨芒果汁,好吃到升天,嘻嘻。”
江子木舔舔嘴唇,狠狠吞了口唾沫。
两分钟后。
抱着手机下单完毕的江子木,冷不防听着肖立早惊恐异常的“啊”了一声,中气十足,余音绕梁,感觉他一嗓子吼出来,整栋楼都得跟着跳脚。
“搞毛线啊?”江子木忽的站起来,还没跑到洗手间,就看见肖立早把手抱在胸前,一脸“我要领盒饭”的慌张,蹭蹭两大步奔到了眼前。
“蛇…蛇啊!”太特么恐怖了!
“完了,完了,我被咬啦!”
江子木看着肖立早递过来的拇指,上面两个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血口。
“神…神婆,你家有蛇……蛇!”
“蛇……”
“闭嘴!你丫复读机啊?”江子木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一边在心里念叨着“终于肯露头了”,一边把肖立早拨拉到一边,自顾自闷头忙往洗手间跑。进门四下一瞧,得,又来晚了,别说一整条蛇了,连块鳞片都没捞着。
“神…神婆,快……出来,危、危险。”肖立早按着手指,只觉得整个胳膊到肩膀都开始发麻,连带着头皮也似乎跟着拉扯起来。
“那条蛇…我看清楚了……是黑色带白色圆形花纹的……”
“我知道!是银环蛇!就是它!!!前几天还上新闻呢。”
“啊~啊~啊~啊,我完蛋了,是巨毒蛇啊!”肖立早音色提高了八度,人跟声音一起开始抖。“我是该用流水冲洗伤口?还是需要用刀子把烂肉剜了去?”
“反正你是不会舍己为人帮我把毒液吸出来的对吧?”
江子木“切”了一声,心说我吸你大爷,武侠片看多了?
嘀嘀咕咕了一阵,肖立早猛地反应过来,人往江子木跟前一凑,嚷道:“神婆,你吓呆了是不是?愣着干嘛?快给我打急救电话啊!时间就是生命懂不懂?”
我真的真的还能再抢救一下!
江子木翻个白眼,很没好气的开始学术回怼,“银环蛇LD50也就是半数致死量约为毫克每千克,五步蛇为到10左右,完了,这么一算,你还不如被条五步蛇咬,一口五步多咬几口都能让你坚持走回家。”
肖立早可管不了什么专业的半数致死量,听听江子木的口气,敢情这银环蛇比五步蛇还要猛那么多,“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我等不到救护车了?”
江子木哼了哼,很是漫不经心的安慰道:“放心吧,没啥大不了的。”
肖立早:嗯?
“下辈子注意点儿,别再被咬就没事儿了。”
下……下辈子?
“救护车出诊也挺贵的,你就别浪费社会资源了。”
心情过山车,玩的就是刺激。
“噗~”
合着我今儿就明明白白给安排在这儿了?啊,妈妈呀,我一国际知名巨星,白天被人用母爱做挡箭牌扎心扎成马蜂窝,晚上居然要无声无息死在一条恶蛇的毒牙下,真是天妒英才,时也命也,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知道被毒液侵蚀后我的死相会不会很难看?不知道我的粉丝们会不会哭的肝肠寸断?我的遗体告别要放什么歌啊?我的墓志铭准备怎么写?还有好多事儿我先前连想都没想过呢,现在还有多少时间能让我纠结啊?
江子木扫一眼肖立早,看他嘴一撅,五官都要缠着扭打在一起了。可尽管是这么狰狞的表情,放在肖大爱豆脸上却还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甚至多添了些日常少见的孩子气。哎,算了,看在他还有点儿萌萌哒的份儿上,不逗他了。
“哎哟,不要害……怕啊……啊~~~啊~~~”
一句整话还没说囫囵,江子木再看看肖立早的额头,也开始提着嗓子玩了命的叫唤了。
“头…头……头…有…有血……血…流下来……流下来啦!”
得,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容易卡壳的复读机无疑。
肖立早开始还是一脸懵逼,眼下似乎是被江子木的话瞬间点醒了,后知后觉的开始感到头顶一阵剧痛,手往头发上一蹭,这才明白过来。
“刚刚被咬的时候,一害怕,头撞墙上了。”
“哎哟,要不是你大惊小怪,我还没觉得那么疼呢。”可即便这样,专业音乐人的素养仍然要求他理智的对江子木的高音吐一波槽。
“不过神婆,刚刚你那个跟作拉面一样撕扯声带才完成的高音,是认真的嘛?”
江子木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怕到失声,惊到变形,也顾不上回怼,忙不迭把肖立早扶到沙发上坐下,手忙脚乱的拨开头发一看,完了,果然是旧创口又出血了。
“你就别管头上的伤了吧,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除却死亡,都是擦伤,随它去吧。
听着肖立早的哭腔,江子木一个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我说你是不是傻?正反话都听不明白?”
“咬你的压根儿不是啥银环蛇好不好,那是我养的一条黑白王,无毒的!”
“一条还没我小臂长的小不点,咬一口还没有蚂蚁咬的疼呢。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在这里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儿?”
你这么精壮的体格,咬你一口说不定要把我宝贝蛇蛇的牙给崩了,你跟它谁的伤更重都未可知呢。
“嗳……”肖立早一改悲观爱豆又熊又怂的模样,把受伤的手朝外一甩,恶狠狠盯着江子木瞧了一眼,眨巴眨巴大眼睛,开始一本正经战术找补,“哎哟……头好疼。我说刚才怎么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呢,完全不是蛇毒的事儿,是脑袋出问题了呀!”
江子木冷哼了一声,“亲,我就想问问,你在没被黑粉袭击之前,脑袋不好的时候都是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