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莫染脸上的嘲讽十分明显，她嗤了一声，掀起眼皮看了霍申豪一眼。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继续说，可霍申豪就是从他的表情和神态中感受到了浓浓的轻蔑和不屑一顾。
这种感觉就像是绵长的针扎在霍申豪心脏，他难受得有些窒息，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冷声问：“所以，你是不愿意考虑了？”
简莫染倒是直接：“我钱再多，也不可能胡乱施舍出去吧？”
这话简直就像是在明晃晃地说霍申豪是乞丐了。
堂堂霍家继承人，一惯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刚才装出来的温和谦逊已经完全消失殆尽，目光心狠狠厉，没好气地怒骂道：“简莫染，你还真是有些给脸不要脸了，我想跟你合作那是看得起你。”
简莫染摇头笑了一声，这是开始恼羞成怒了，她根本不想搭理。
霍申豪却一下来了底气那般，开始数落了起来：“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处境，人人都对你避之不及，生怕惹上你这个麻烦，沾上这种麻烦，你公司还想继续开下去？你开什么玩笑！”
简莫染深吸口气，胸腔也是憋着一口气不舒服，语气生硬地说：“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们好得很。”
她这幅样子在霍申豪看来，不过就是在死要面子硬撑罢了。
既然合作已经不可能了，霍申豪又怎么可能让她好受？
刚刚他说话有多好听，此刻就态度就有多差。
他上上下下审视简莫染，目光充满了挑剔，讽刺道：“不是我咒你，现在消费者对你家产品有多抵制，你是一点儿看不见吗？”
这个简莫染当然清楚。
不过她一直觉得，只要把问题解释清楚了，羽霓罪不至死，她还有机会。
霍申豪笑得特别放肆，不停戳简莫染的心：“还装什么样子，你也不过就是还有一点财务自由罢了，可现在简家能真正说了算的人，是你二叔那个便宜儿子吧。”
看来这段时间简家的变故，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简莫染认清楚，如今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不止他一个。
难怪之前她的几个合作伙伴听说这次的事之后，都开始疏远她了，恐怕现在都忙着去讨好简峄城了吧。
霍申豪老家她说不上话来，更加得意了，冷声道：“说到底，你以后终究是要嫁出去的，简家的财产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在我面前横什么横？”
他就是想在这些地方证明简莫染现在都处境比他干不了多少，凭什么瞧不起他？
简莫染听着听着居然笑了出声，表情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霍申豪反而让她笑得特别不爽了起来，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简莫染就笑吟吟地望着她，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柔声道：“笑你想太多，就算我真的身无分文，我也照样瞧不起你，你还好意思这么说我，除了霍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你又有什么价值？”
霍申豪被她说得愣了一下，居然还真的顺着这话去想了一下。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不服输地梗着脖子说：“咱们半斤八两，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简莫染沉了沉眸子，冷声道：“是你犯贱先来招惹我的，霍申豪，奉劝你一句吧，有功夫这么算计别人，还不如心思花在工作上。”
她态度倒是特别诚恳，建议听着还挺走心：“我是真心期待你能做出点什么成绩来的，别让以后人人提起霍家大少爷，都只记得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丢人事迹。”
霍申豪却觉得被冒犯到了，脸色一下涨得通红，没好气地瞪了简莫染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既然谈不拢，也就没什么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霍申豪站起来想离开，却又停了一下脚步，操作了一下手机。
之后，他不怀好意地望着简莫染笑了起来：“视频给你发过去了，好好欣赏一下你的男人是如何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的。”
简莫染脸上的笑容冷了下去。
霍申豪就笑得更畅快了，笑着说：“其实吧，只要看见你跟霍烬炎过得不如意，我工作顺不顺利已经不重要了。”
简莫染捏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最后也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去看那个视频，最终，她还是抗拒不了好奇心，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没有声音的，拍摄地点应该是饭店，方媛像是喝醉了，柔若无骨地靠在霍烬炎身上，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声音。
然后没多久，霍烬炎伸手扶住方媛的肩膀，想扶着她回去，没想到方媛抬了一下头，像是亲在了霍烬炎的脸上，
霍烬炎像是愣了一下，接下将方媛横抱了起来……
简莫染用力摁了一下关机键，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视频后面还有一段时间，她却是一点都看不下去了。
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她甚至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想离开这个地方，进货头昏得厉害，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最后一秒，简莫染用力抓住了桌沿，勉强维持住了清醒。
旁边有人走了过来，简莫染能感觉到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耳边是清脆爽朗的少年音，关切地问：“姐姐，你怎么了？”
简莫染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下意识生出了几分戒备之心，挣扎了一下，抗拒地说：“我没事，放开我……”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结果头更昏了，视线都更模糊了。
少年可能是绝对自己刚刚到举动的确太冒犯了，听话地松了手。
却是没离开，礼貌地站在简莫染身边，满脸担心地望着她，关切地问：“姐姐，你脸色很不好，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联系医生。”
简莫染一只手撑着脑袋，垂眸缓了缓，想把那种眩晕感压下去。
可是压不住，而且身体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的不舒服过。
关键这种时候胃也开始作妖了起来，疼得简莫染完全直不起腰来。
可她依旧记得拒绝身边的陌生人：“不用，我没事，谢谢。”
她想自己打电话给司机，想让司机过来接她。
结果摁开手机，又继续播放刚刚那个糟心的视频了。
简莫染脸色一下更难看了。
偏偏旁边的少年还特别无辜第来了一句：“姐姐，是你男朋友出轨了吗？”
他刚才就不小心扫了一眼屏幕，看到了视频，倒是自来熟了起来，直接一副管教的语气说：“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你脸色实在太差了，为了这种男人不值得的……”
“闭嘴！”简莫染烦得要命，明明心里怒火滔天，说出口的话却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了，“跟你有关系吗？再多嘴一句，我可要替你父母教训你了。”
少年一下有些局促，不明白简莫染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了，而且看她有气无力骂人的样子，更愧疚了，满脸无辜地说：“对不起姐姐，我好像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想看的，我就是担心你……我没想惹你生气的。”
他小表情真的太纯情和无辜了，眸中的愧疚几乎都要溢出来了，眼眶还有些湿润了，像是要哭了。
简莫染强撑着身体都不舒服，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叫我姐姐，那里来的自来熟的小鬼，我不需要你担心，离我远点就行了。”
可这一眼，简莫染却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简峄城，很多年以前的简峄城。
她皱着眉摇摇头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虚弱了，看花眼了。
可是面前的人就是很像简峄城，一样的发型，一样无辜温柔的笑容，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清冽，完完全全就是高中时期的简峄城。
而且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也就最多十六七岁，一脸稚嫩，却比简莫染高出许久，她得仰起头不能看见少年人的眼睛。
简莫染下意识伸手，挡住了少年鼻子以下的半张脸，越看越觉得像，心里的古怪一下升了上来，皱着眉不悦地质问：“你是谁？”
她不相信任何碰巧的事。
这个少年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一来就这么自来熟，而且还这么像她认识的人。
简莫染这段时间真是被简峄城折磨得有些魔怔了，只要跟他有关的任何事，都下意识戒备了起来。
少年正想开口，简莫染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警告了一句：“你最好说实话，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指使你接近我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姐姐，你在说什么？”少年满眼无辜地望着她，真诚道，“我今天刚来洛城，我之前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刻意接近你，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好，怕你出事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他满脸真诚。
不得不说，他的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根本没有人会怀疑有这种干净眼神的人。
简莫染眼神恍惚了一下。
少年就继续说：“我明白了，难道你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
简莫染表情冷了几分，却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是她想多了？
总之不管是不是想多了，还是真有这么回事，离这样的人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简莫染也没注意，少年避重就轻的，根本就没告诉她，他的身份。
她也不在意了，退了一步，冷漠道：“你就当我是吧，我不喜欢任何陌生人靠近，所以，你也请离我远……”
话还没说完，她却彻底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在眼前少年错愕的眼神中，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