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今天晚上会死?鬼鸮又是什么东西?”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
“从拜入师门那天起,我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没想到老东西会做的这么绝!”三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东西是谁?”我问。 “是……”
三白眼蓦地反应过来,及时住嘴,看着我,又露出了那种邪异的笑容:
“想知道?答应我的条件,等我做了鬼,就告诉你老东西是谁。”
不等我开口,他就自顾自的说:
“我身上显露出的不是阴鸮,而是被鬼鸮侵袭的印记。阴鸮可以依附法身,鬼鸮却是寄附阴魂。一旦阴魂被鬼鸮摄取,就失去了轮回的机会,保留着灵智,却要永远留在那没有生命的邪鸟体内,供某人驱使。呵呵,我早该想到的,物尽其用一直都是老东西的做派……” “永远留在鸟的身体里,保留灵智……”
我不禁寒了一个。
我还想再问清楚鬼鸮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三白眼却抢先说:
“我可以告诉你阴鸮是如何炼制的,但对鬼鸮却也了解不深。只知道那是老东西炼制出来,没有生命的僵尸鸟。这种鸟可以摄取有道行的阴魂,被摄取的阴魂将永不超生,永远受人驱使。一旦违抗命令,魂魄就会受到比地狱道还要痛苦的煎熬。”
“说的你好像经历过一样。”我有些不以为然。 实在是这种说法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灵智不失,困囚在鸟的身体里,那不是成了鸟人……人鸟……
三白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竟露出了极度的恐惧,“我没有经历过,可我见过老东西的鬼鸮,我认识那只鬼鸮……变成鬼鸮,比下地狱更可怕!”
我说:“你既然这么怕,为什么不干脆说出老东西是谁?让警察把他抓了,不比你找我帮忙更切实际?”
“警察?”
三白眼再次用不屑的目光扫了赵奇一眼,把手铐在桌上磕了磕,对我说: “你觉得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跟着掺和,警察能抓住我吗?如果不是我辛辛苦苦修炼的阴鸮被鬼罗刹给毁了,就算被警察抓住,和没抓又有什么区别?我真有点怀疑,你这个阴倌是冒牌的,你难道不明白在阴阳术数面前,警察渺小的像一只蚂蚁,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是你自以为。”我冷冷的说。
三白眼又笑了,这次是苦笑:
“我找你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只想试一试。没有人想要永远做一只被人驱使的鸟,可老东西实在太邪门了。我是他的徒弟,可我这点道行和他一比,呵呵……”
我没有再就交代与否和他多辩驳,想了想,问:“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肯定今晚鬼鸮会来?” 三白眼摇头,“不是鬼鸮会来,是老东西要把我变成鬼鸮。我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可我知道,身上出现鬼鸮的印记,我就一定活不过今晚。总之我答应你,只要你有本事保住我的魂魄不被鬼鸮摄取,然后送我去轮回业报,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说完,靠进椅子,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我。
三白眼被管教带回监室。
赵奇问我:“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说:“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认定自己会死,而且认为自己不可能逃脱被鬼鸮摄魂的命运。所以才会坚持和我讲条件,目的也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
“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把人提回局里?”赵奇问。
我看了他一眼,说:“把人提回局里,真要死了,黑锅谁背?”
赵奇拱了拱腮帮子,没言语。
我说:“这事儿不光得和看守所的人沟通,为防万一,还得把老郭搬来。”
赵奇想了想,点点头拿出了手机。
半晌,他挂了电话,说郭森交代,先别跟看守所的人说这事,等他赶到再说。
眼看快到中午饭点,两人先行离开看守所,就近找了家饭馆吃饭。
菜刚上来,郭森就赶到了。
听赵奇把三白眼的话具体一转述,郭森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阴沉的像锅底一样,好一会儿才沉声说:
“寇伟这条线索非常重要,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必须有所准备。”
他转向我说:“如果是真的,那就全靠你了。”
我苦笑,“如果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状况。”
郭森说:“尽力就好。”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吃完饭,正准备去看守所,赵奇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没说两句,脸色就变了。
挂了电话,抬眼看着我和郭森,“林所长打来的,三白眼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跟两人上车。
火急火燎的刚赶到看守所,就见一辆救护车抢在我们前头开了进去。
一路跟着开进内监区,林东和几个狱警管教都焦急的等在监室楼外,一见救护车赶到,立刻招呼人把担架往车上抬。
三人下了车,郭森去向相关人员了解情况,我和赵奇径直来到担架边。
才和我们谈过话不久的三白眼,此刻正躺在担架上身体不住的抽搐,五官扭曲,脸色煞白,满脸都是黄豆大的冷汗,显然十分的痛苦。
他似乎看清是我,猛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嘴巴开合,似乎想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那个医生……是……是老东西的人……”三白眼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医生?”
我又把耳朵贴近一些,却没听到回应,起身一看,他竟已经晕死过去了。
看着三白眼被抬上救护车,我转过头看着随车来的医护人员。
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我心里猛地一激灵。
这人是医生,却不是从医院来的,而是看守所里医务室的医生。
是那个火葬场化妆师唐夕的男朋友——姜怀波。
救护车离开,我走到姜怀波面前问:
“姜医生,还认得我吗?”
姜怀波点点头。
“那个犯人是怎么回事?”
“王管教在……在监控里看到出状况,就……就把我叫过去。我看他像是……是盲肠炎发了。”
“盲肠炎?”
听他说的磕磕巴巴的,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事,我先回……回去了。”姜怀波被我看的不自在,说了一句,转身匆匆走进了楼里。
郭森走了过来,说他问过了,就监控看来,犯人是突发急病。
我盯着姜怀波的背影,直到他转过弯不见了身影,才回过头对郭森和赵奇说这可能不是偶然,我们最好跟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的路上,赵奇边开车边问我:
“三白眼昏迷前说什么了吗?”
“你还记不记得老楼那件事?”我反问。
“这不是废话嘛,当然记得。”
“楼顶的那些小墓碑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还有我带下来的那块,那些墓碑肯定是有人拿走了。”
赵奇沉吟着说:“看守所不是外人能随便进来的,我也怀疑是内部人员拿了,但老林坚持说他的人不可能做那种事,那对他们来说没任何意义。嘶……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郭森,“郭队,那次我家里发现无头尸,报警电话你听过了,一共有多长?”
郭森眼珠微微转动,说:“五十七秒。”
“一分钟不到,也就是说,报警人基本没多余的话,就只是说出我家的地址,然后说我床下面有尸体。”
郭森点了点头,“是这样。”
“几句话而已,需要刻意背下来吗?”
“我想过两种可能,一是要说的内容非常重要,一个字都不能错,错了就会改变原来的意思,所以要背下来;另一个可能是报警人想要隐藏自己的某种说话特点,那种特点是比较明显,难以纠正的。”
“比如说结巴!”
郭森点点头,“是这样。”
车停在医院门口,赵奇猛地转过头,“那个医务室的姜怀波不就是结巴?老楼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值班,你和沈晴回来后,何尚生帮钱涛还魂的时候他去了外面,他有机会拿走楼顶的小墓碑,也有机会拿走储物室里的那个小墓碑。难道他和老阴有牵连?”
我抿了抿嘴,“三白眼昏迷前说的是:那个医生,是老东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