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村,村后一户小院。
“你说这慕暖她娘咋就想不开,去跳河哩?”
“唉,六年前慕暖他娘怀着她来到这里,深居简出的,家中没有一个男人,前些日子被村里的王赖子给盯上,你说会不会…这一时间想不开就跳了河。” “刘家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慕暖她娘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够难的,非得在这里败坏她的名声。”
“李家的,慕氏平日里给你点好处,现在就上赶着子卖好,是不是想趁着慕氏不行了,谋取慕家财产啊!”
“你……”
在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小团子慕暖挤进了人群,一脸无害地看着两人,糯声道:
“李婶子我今日在听你家柱子说他母亲给了他两个鸡蛋,你家鸡蛋多,我想和你买几个给我娘补补身体。” 李婶子在村里出了名的抠门,不仅对外人抠,也对自家人抠。
在李婶子大骂媳妇和孙子中,慕暖看向了刘婶子,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道:
“刘婶子,刘叔人真好,帮吴婶子家挑水,如今我家娘亲病重,你看能不能让他来帮我挑水。”
吴婶子是村中的寡妇,时常在村中说她母亲的坏话,那就让这些人狗咬狗去。
言毕,她在两妇人的破口大骂家人中,蹦跶小短腿快步朝慕氏的屋中走去。 一进屋,慕暖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慕氏。
邻居王大夫正坐在一旁为其诊脉。
王婶子在一旁用毛巾为母亲敷额。
“王叔叔,我娘亲如何?是不是还在睡觉呀?”慕寒瘪着嘴 ,泪光闪闪。
正埋头合计药材钱的王大夫心窝子蓦地被一戳,见她尚且不知她母亲得了怪病,不禁声音软和起来: “你娘生了小病,近几日需要歇息,暖暖要乖,让你娘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去我家让王婶婶给你做饭吃好吗?”
“好,暖暖会听话,不吵闹娘亲。”慕暖抽抽噎噎,雪玉精致的小脸努力扮作大人的样子,“我还可以帮王婶婶看火,谢谢王叔叔。”
王大夫轻轻一叹,摸摸她包包头又交代了几句就回去准备药方了。
在合上院中门扉的那一刻,慕暖用袖子擦净眼泪和本不存在的鼻涕,表情沉静下来,小胳膊一撑跃上床头,细细端详着自家娘亲秀丽的脸庞。
“娘亲,你要快点好起来……” 声音脆生生的,语气却不似孩童。
前生身陷权势风波,哪怕是金尊玉贵的前朝公主,最后还是因各方权利倾轧,落得个被毒死的结局。
也不知老天怎地安排的,叫她重生成慕暖,带着一世成人的记忆做了五年多无忧无虑的孩童。
这一世的娘亲虽是个平凡的孤身村妇,却一直把自己当心头肉一般,仔细呵护,百般宠爱。
可平静日子却从今天被打破了,娘昏迷不醒躺了一天……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来,是谁要害你。“
对,没错,这不是病。
慕暖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一根尖头发黑的银针。
跳河怎么会是这个症状,慕暖又不是真小孩,她特地去河边查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捡到了这根淬了毒的银针。
她仔细翻找娘亲各处,果然在后颈处发现了一个小黑点。
一个最平凡无奇的村庄,为何有人要用这么诡异的手段害她娘?
慕暖想不明白。
她脱掉鞋子躺在了母亲身边,不足巴掌大的脸,挂着十分违和的算计。
夜色已深,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哐当”一声,窗外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门扉吱呀声,慕暖眸光一凝,悄悄地爬上窗户的凳子,在窗户一条小缝隙中看到一道人影朝院中走来。
随着人影靠近,在冰冷的月色下,慕暖隐约发现一男子朝这边走来。
是?
她心中一紧……下毒之人?随即看到一角熟悉的破了连补丁都懒得糊的袖子。
放松下来的同时面色十分恼怒。
她想也不想,张口就哭。“哇,呜呜……”哭声在异常静谧的夜晚,穿破云霄。
“爹你是不是要带着娘跟你一道走了,让暖儿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哇…爹,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呜呜……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娘,别让我那死鬼爹带走我娘……”慕暖嘴里嚎着,眼神悄咪咪地盯着窗外的动静。
只见那人停下了脚步,搓着胳膊,头转悠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慕暖知道这人有色心没色胆,继续哀嚎自个爹回来之事。
没多久,院中的那人听到隔壁的动静,看了一眼房门,慌张张地转身离去。
慕寒心里可惜抓不到这人时,这人绊到了门栓,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刚爬起来,就被王大夫一家子给逮住了。
王大夫一家子抓贼的动静,惊醒了左邻右舍之人,瞬间慕家门口变得热热闹闹了起来。
“这不是王赖子吗?”
“不会真与慕氏勾搭在一起了吧?”
“……”
慕寒闻言,眸光闪过冷芒,赶紧滑下凳子。
她打开房门,火把的映照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倒腾小短腿来到院门口,道:
“王叔叔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王婶子将慕暖抱起来上下打量一番,道:“暖暖你没事吧?”
慕暖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暖暖你怎么了?”王婶子为慕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问道。
慕暖吸了吸小鼻子,哽咽道:“王婶婶,我梦到我爹回来要把我娘带走。”
好事者闻言,立即道:“暖暖,你爹没回来,不过你家进贼了。”
“进贼了?”
慕暖眨巴湿漉漉的凤眸,煞有介事地道,“难道我爹回来不是带走我娘的,是帮我驱赶贼的?看来我误会我爹了,我回头给我爹上柱香赔礼道歉。”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深怕沾惹上不干净地东西。
王婶子抱着慕暖的力道也紧了紧。
慕暖感受到了,也当做没有感受到。
先不论暗处的,单是这明处的麻烦也不少,母亲才病倒一日就有人上门。
还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她一个小屁孩,人微言轻,要想安心活下去,就要拿出一点让人害怕的东西。
王大夫让王婶子抱着慕暖回屋歇着,而他与儿子押着王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