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路南弦眼眶红了,巨大的悲伤涌到心间。
一场大火,她失去双亲,失去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失去所有的一切……
就为了这场火,她经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付出了惨重代价。
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是苏婉清设计陷害!
她从不曾做过坏事,可命运并未放过她……
路南弦忍不住痛哭起来。
殷少擎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然后叫人把她送回房间休息。
没过多久,苏婉清也被带了上来。
她一见阿标被绑在阁楼里,大惊失色,转眼便看到殷少擎冷若冰霜的面孔。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殷少擎不紧不慢打开录音笔和摄像头,镜头对准他们两个,冷冷笑道:“我要你们把六年前到现在,犯下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明白!如果有所隐瞒,别怪我不客气!”
阿标一身冷汗,战战兢兢把六年前苏婉清是如何安排纵火,如何嫁祸路南弦,又如何假死的事,一字不差的吐露出来。
然而他始终记得罗耀成对他说过的,如果敢提罗耀成的名字,他的家人都会不得好死!
所以阿标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苏婉清。
“苏小姐……她嫉妒路小姐的家世地位,嫉妒她是鲸城第一名媛,以前时常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要除掉路小姐的意思!”
“可后来苏小姐怀了孩子,便找了机会给您下药,让您以为跟她……所以您后来才会上当受骗!”
“殷少,那场大火就是苏小姐放的,她想利用这场火,制造自己假死的情况,这样才能脱身,也才能够嫁祸给路小姐,让您恨路小姐!”
“够了!”殷少擎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手关节咯咯作响。
“殷少,请让我再多说一句……”阿标舔舔嘴唇,“就在不久之前,苏小姐还找人在鲸城大学的实验室里放了一把火!那个替罪羊我认识,她叫齐薇薇,以前也是殷家的佣人!现在她顶替苏小姐坐牢去了,上诉的事儿还没动静呢!”
殷少擎把录音笔和视频关掉,缓缓起身。
苏婉清双目猩红瞪着阿标,忽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喊朝他扑过去,两人瞬间打成一团。苏婉清对他又抓又咬,阿标被绑着,无法还手,惨叫声连连不断。
“你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苏婉清疯了一样,“你跟罗耀成一样,你们都是畜生!”
“啊……”一阵剧痛袭来,苏婉清被人扯住了头发。她动作停住,抬眼便对上那双淬了冰的眼眸。
“罗耀成?”殷少擎阴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罗耀成跟你还有什么阴谋?说!”
苏婉清咬着嘴唇,疼的头皮发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谁说出罗耀成的下落,我不会亏待他!”
苏婉清转转眼珠,刚要张口,却猛然被一股力量击中。
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殷少擎一惊,只见阿标虽然双手还被绑着,但手里握着一只旧玻璃杯,玻璃杯正砸中苏婉清的头。
“不能说,不能说……”阿标神情惶恐,他看看殷少擎,脸上一抹绝望的神情,用玻璃杯的碎片割破自己喉咙……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凌晨四点钟。
殷少擎疲惫的走出阁楼,深吸一口气。凌晨四点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他命人将苏婉清和阿标都抬出去,然后将证据交给李清。
“六年前的纵火案都在这里面了,人证物证俱在,苏婉清赖不掉。还有,鲸城大学实验室失火,被告人齐薇薇其实是从犯,帮她重新上诉吧。”
“嗯!”李清郑重的点头,“路小姐终于沉冤得雪,值得庆贺!”
殷少擎弯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值得庆贺吗?她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死去的人再也不能复生,丢失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
她彻底失去最爱她的父母,失去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两人的裂痕,他会尽力去弥补,但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殷少擎捏捏眉心,眼底掠过阴霾。
……
几天后何源山带着沈倾城回来,实验室里又多了很多研究标本。
沈倾城还跟原来一样,叽叽喳喳没有一刻闲着,笑起来没心没肺,好像全世界的快乐都装在她一个人的口袋里。
路南弦打趣她:“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发烧的时候简直要吓死人!”
“我这不是第一次去云市,水土不服嘛!”沈倾城笑笑,“下次我就知道了,而且护士姐姐告诉我,有一种专治水土不服药,我多开几瓶,下次带着!”
“大小姐,还敢有下次?”路南弦瞪大眼睛,搂过她脖子,小声对她说:“你发烧住院的时候,你哥差点跟何源山打起来!我劝你,今后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别管他!”沈倾城皱皱眉,“我哥那人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差!你没选他也对,选了他说不定哪天家暴你!”
路南弦扑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殷少擎帮忙搬完东西,跟何源山一起走过来。
两个女生对了对眼色,默契的相视一笑。
“该忙的都忙完了,”沈倾城拍拍手,“要不咱们今晚出去放松一下?”
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得知又新开一间酒吧,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探店。
晚些时候一行人来到“花漾”酒吧,这里装修风格清新特别,大团大团的花簇装点着墙面和地板,跟酒吧名字遥相呼应。
沈倾城在云市那深山老林里待了两个星期,又闹水土不服发烧住院,已经很久没这么疯玩过了。她拉着路南弦来到舞池中央,跟快乐的人群一起随着节奏摇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在两人脸上,映出她们瑰丽美好的笑容。
殷少擎和何源山坐在卡座喝酒,远远注视着她们。
路南弦笑笑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会有话题吗?”
沈倾城撇撇嘴,“告诉你家殷少擎,别觉得我们源山好欺负!要是被我知道他今晚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可不饶他!”
“你不至于吧,护成这样?”
“我的男人我不护着,难道留给你护?”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然而却在这时,路南弦大叫一声。
她感到有只手正摸在她腰下的位置,猛一回头,周围全是狂欢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她。
“怎么了?”沈倾城问。
路南弦摇摇头,可能是谁不小心碰了一下,自己太过敏感了吧。
可没过多久,那只手又伸了过来!
这下路南弦忍无可忍,猛的转身,正看到一个形象猥琐的男人贴在她俩旁边。男人刚刚摸完路南弦,另一只手想去摸沈倾城,被路南弦一把抓住手腕!
“你这个流氓!”路南弦尖叫。
沈倾城也愤愤看着男人,上去就是一拳。
男人被打的嗷嗷叫唤,指着两人凶神恶煞的吼:“臭丫头,老子摸你们是给你们脸!知道不知道本小爷是谁?”
路南弦才不管他是谁,上前给他一脚,正中要害!
“你那恶心的咸猪手偷摸占了便宜,还敢这么嚣张?今天我就剁了它,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摸!”
进舞池之前路南弦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儿无所畏惧,沈倾城跟她一起,两人合力把男人逼出舞池,困在墙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斗声引来保安,也引起殷少擎的注意。
他放下杯子,急忙跟何源山往出事的地方跑。
等殷少擎和何源山赶过去,只见路南弦和沈倾城已经把那男人逼到墙角,两人轮番对他拳打脚踢,动作利落潇洒,特别神气。
打完之后两人拍拍手,“死胖子,以后再敢把咸猪手伸出来,小心老娘给你砍了!”
一回头,正对上那两个男人惊诧的目光。
路南弦率先反应过来,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殷少擎那皱着眉头纠结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在想,原来孩子妈竟然这么勇猛……
然而酒吧里有人报了警,巡捕赶到,将闹事的一行人全部带回巡捕局。
事情闹大了。
不过路南弦并不在乎,错不在她,就算巡捕来了,她也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所长见到殷少擎,微微一愣,急忙出来打招呼。
“这中间有点小误会。”殷少擎冷着脸,“我跟朋友在酒吧休闲一下,竟有人骚扰我女人!请李所长一定秉公办理,严惩恶人!”
李所长连连点头,可一看到那胖子,脸上顿时出现为难的神色。
李清伏在殷少擎耳边说:“那人是吴放,吴家的二世祖。”
“吴放?”这个名字不陌生,可因为平时两人不是一个圈子,所以甚少关注。
吴家靠着矿场起家,吴放也经常以“家里有矿”而横行霸道。吴家财大气粗,虽然在地位上不及殷家沈家这样的百年豪门,但也是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少爷,这事儿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李清低声道,“反正大家都是喝多了,解释解释就过去了。闹大了的话,谁脸上也不好看。”
“笑话!”殷少擎眼睛一瞪,“他敢骚扰路南弦,我还要放过他?在我这就没这个道理!”
“少爷……”
这时众人做完笔录纷纷走出巡捕局,吴放气焰依然嚣张,上车之前还不忘瞪路南弦一眼。
殷少擎拳头握的咯咯响,几步上前,猛的揪住吴放的衣领。
“你……你干什么!”面对这个气势凶猛的男人,吴放瞬间怂了。
“南弦,”殷少擎冷冷道,“这个人摸你哪了?”
路南弦一怔,接着轻声回答,“他在舞池里,借着跳舞动我的腰。”
“那你踹他哪了?”
吴放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没踹到关键部位。
殷少擎咧嘴一笑,膝盖猛然弯曲,冲着吴放裆部狠狠顶了一下!
吴放倒在地上大喊大叫,因为离巡捕局不远,引来诸多巡捕。可他们一看殷少擎那架势也都不敢靠前,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们。
“记住了,”殷少擎冷笑,“以后再有男人骚然你,你要踹他这个地方!”
说着又连踹几脚,最后更是一脚踩住吴放手背。
吴放鬼哭狼嚎,再也不敢了。
“这咸猪手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找人替吴少爷剁掉!”殷少擎声音像利剑,穿透一切,“剁完了就送给令尊令堂,让他们研究一下咸猪手的做法!”
吴放连连称自己再也不敢了,殷少擎理理衣服,轻蔑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这件事就上了热搜。
李清又开始忙前忙后,紧急公关,召开媒体发布会,澄清事实。整整一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然而热搜不仅没撤下去,反而发酵的更厉害。
更神奇的是评论都是清一色的好评。
“殷少护妻这架势,简直帅爆了!”
“路小姐也不弱啊,对付骚扰女性的咸猪手就应该把他打成猪头!”
“我要站这一组cp,不接受反驳!”
李清来到殷少擎办公室,见他正喜滋滋的翻手机,默默退出去打了个电话。
“公关部吗?别忙了……让热搜再待几天吧。”
酒店房间里,女人穿着浴衣坐在床边,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iPad。
这些天只要看新闻,就能看到殷少擎霸气护妻的标题。这件事炒的沸沸扬扬,而且评论都是一边倒,殷少擎和路南弦简直成了模范情侣,国民偶像。
女人的目光变的阴冷,拳头微微握紧。
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冲她笑笑,坐到她身边就开始乱摸。“宝贝,等久了吧?现在我开始好好补偿你……”
“先等等!别这么急。”女人的手抵在他胸前,刚刚还一脸阴沉,瞬间变的妩媚,“肖总,人家那个代言人的事……”
肖思远脸色一沉,静静看着她。
“肖总,人家真的很想得到那个代言人嘛!殷氏是个大集团,能给他们代言,对我的演艺事业发展也有好处的呀!”
“你自己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肖思远点了根烟,轻嗤两声,“就你这张整容脸,圈子里一抓一大把!再说,殷少擎那家伙什么品味?他喜欢原装的!呵,你还真以为当了这个代言人就能上位?”
“肖总,你……”女人生气的瞪住他。
肖思远笑了笑,一手揽过她光滑的肩头,把她往自己怀里按,“好了宝贝,我们先快活一下,等高兴够了我一定帮你办代言人的事……到时候你想代言哪家,我就给你找哪家……”
“你别碰我!”
“他妈的,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肖思远猛的抬手,重重一巴掌落下去,打的女人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女人尖叫一声冲进洗手间,不是检查伤势,也不是因为伤心。
而是慌张的看自己的脸有没有垮下来。
整容医生告诉过她,她的脸不能经受太重的外力。否则里面的填充物出现问题,她就彻底毁容了。
还好,这一巴掌她能承受的住。
女人一手撑着镜子,微微低下头,委屈忽然涌上心间,她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当年用了母亲存下的几乎全部家当,整容三十几次,才整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抹掉了过去,也抹掉了那段过往。当她醒来时,拆掉纱布,看着镜子里全新而陌生的脸,没有一点过去的痕迹,她便知道,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她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电话响起,她急忙接听,那头是经纪人焦虑的声音:“看没看到热搜啊?”
“能看不到吗,这几天都是这新闻。”
“殷少擎至今还是很护着那个路南弦!”经纪人着急了,“这样下去,就算你拿到殷氏代言人,恐怕也接近不了殷少擎的,咱们还得再想个办法。”
“我不会放弃的。”女人低声道,“当年路南弦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千百倍的讨回来!”
“肖总搞定了吗?”
“没有……我刚刚跟他提代言人的事,他打了我一巴掌。”
“齐思蕊,你要急死我啊!”经济人大喊,“你搞肖总搞了多久了?怎么现在还没进展!”
女人脸色接着变了,“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再叫我齐思蕊!我讨厌这个名字!”
她歇斯底里,情绪几近失控,在洗手间里乱扔乱砸。
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猛的将一瓶化妆品摔到镜子上。玻璃四分五裂,映出她惊恐的面庞。
她不再是齐思蕊……她怕听到别人叫她齐思蕊!
那是一段不堪的过往,她再也不能回去。
“Diamond,你还好吗?”经纪人着急的喊,“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齐思蕊深吸一口气,背靠着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还好。”她缓缓说,“你放心吧,我会抱紧肖思远这棵大树。毕竟现在他是我唯一的筹码。”
“至于殷氏那边,你也帮我多方打探一下。我知道殷少擎身边有个李清,或许从他那里下手能容易一点。”
“行,我知道了。”经纪人说完挂掉电话。
齐思蕊看着破碎的镜子,沉静许久,露出一抹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