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鸿看着女儿,竭力掩饰内心的惊恐,稳了稳心神说道
“谁和你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
“我说错了吗?” “你见过任源了?他和你说的?”
“我没有见过伪神之躯,您也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听说的,我只想听听您的回答。“上官善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母亲,父亲大人您能告诉我,您究竟是怎么看待我母亲的吗?”
这一刻,上官鸿彻底失去了淡定和从容,激动的站起身子。扬手一挥制止了女儿的话,冷厉的说道“够了,你被人洗脑了,我要去查出来究竟是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谎言告诉你的,我要…”
“可以了父亲,我知道您的态度了。”上官善水抹干眼泪,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您不用费劲去查是谁告诉我的了,是流年告诉我的。我的母亲是谁,究竟是怎么死的,包括您是怎么升任GD镇守的前前后后,他都告诉我了。”
“我早该提请部里,处置了他!”上官鸿恨声说道 “十年了,父亲,整整十年了。”上官善水哀怨的说道“您就一刻都不曾改变过自己的看法吗?”
“…”上官鸿扶正了椅子,重又坐了回去。他不得不承认,今天实在是太失态了。先是任源,之后又是面对三年未见的女儿。连番的冲击让他失却了一贯的冷静从容。重新整理好思绪,稳稳的坐定了身子,表情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和你说的?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说,他遇到了母亲的熟人。”
“哼,果然,学院派那帮余孽也没死绝。”上官鸿冷冷的说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父亲,您就真的对我母亲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我呢?”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儿。”上官鸿平静的说道“你不应该因为我们的错误而背负责任,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母亲呢?”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那么父亲,您对我的母亲,真的就没有哪怕一刻,动心过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上官鸿结束了谈话“今天就这样吧,你出院的时候我会找人来接你的。”
“如果您真的对她没有爱,又为什么这十年来一直针对伪神之躯?”上官善水仍不死心
“解决伪神之躯是根本性问题,和我个人情感没有关系。”上官鸿矢口否认 “好,好。”上官善水咬着牙说道“可是我,不会和您走上同样的道路的,在您眼里母亲只是个帮助你达成个人仕途的工具罢了。而我不一样,不管要遭受多少苦难,我都会把自己的爱人拯救回来的。”
“荒谬!”上官鸿觉得一股股血气直冲脑门,气的他有些发昏“都到现在了,你还…”
“爸爸!”上官善水哭着喊道“他是我的丈夫!”
“你不要喊我爸爸!”上官鸿气的浑身发抖,伸出手指指着女儿训斥道“我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话音刚落,他心中划过一丝凄凉。实话实说,在听到伤流年反叛的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继而才是女儿受伤的愤怒。他本以为伤流年叛变了,女儿就能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女儿还是对伤流年不离不弃。
到了这个地步,女儿还深陷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中无法自拔!这让他又气又怒,千言万语被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得最后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出口的也只剩下这句在无数电视剧中刷烂的滥俗台词。
“您以前也是这么和我母亲说的吗?”上官善水逼视着父亲,坚定的说道“在她最无助最需要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无情的抛弃了她是吗?”
“你为什么还会对他抱有幻想?我给你了你三年的时间,可结果呢?现在这些事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上官鸿强压下怒火,苦口婆心的劝到
“可是父亲,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您既然看过了我的报告,您就因该知道,这一切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上官善水争辩道“流年会做出这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这解释不了他的行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当初就是因为你给他求情,我没有在处置协议上签同意。之后你硬要来S市,最后我难道没有默许吗?你以为我不点头,你真的能当上S市的驻守龙牧?”上官鸿寒声说道
“三年!从他调到S市之后你求了我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最后你都当上他的龙牧了!可结果呢?你被他当胸捅了一个洞,我的傻孩子!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现在你又要我给你机会,给你什么机会?再被他捅一个洞,赌危急时刻那个任源会突然发善心选择把你救回来吗?”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认清现实,好好找个爱你的人结婚让我放心呢?如果你不想结婚,爸爸给你准备的资产,也足够你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难道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天晚上从而噩梦中醒来,痛哭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你犯险这样,你才开心吗?”
面对父亲的劝告,上官善水低头半晌,低低的说道
“您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在您眼中我永远是个孩子,从小到大您给我规划好了一切。只有这一件事,我就求您这一件事,您都不肯支持我一次吗?”
“十年前你这么和我说,七年前分配工作时你还是这么说,三年前轮岗你又这么说。我纵容了你一次又一次,现在闹到命都要没了,你还说我不支持你?我还要怎么支持?把你绑到他枪头上吗!”
“十年来,我求您的就只有一件事。放下对流年的偏见,接纳他,不是吗?”
“我做不到!”上官鸿决绝的说道“尤其是现在这个结果,我更做不到。当年我最后点了头默许你来S市时,曾想过如果他能做到功成身退,虽然不能接纳他,但是我可以不反对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可现在,门都没有!伤流年,他非死不可!就是它们信仰的邪神也保不住他!”
上官鸿狠厉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管女儿的哀求丢下一句“好好养病,你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上官善水止住了抽泣,从新躺平了下去…
…
一阵敲门声响起,鱼谦从电脑上抬起头,喊了一声
“门没锁。”
一个高大的身影应声推门而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同住在二楼的任源。鱼谦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任源一屁股在鱼谦身畔的床边坐下,问道“梓文发过来的,佣兵小队的调查报告,你看过了吗?”
“看过几遍了,还在研究。”鱼谦伸手指了指显示屏“我不太了解对灾部的调查流程,不过报告质量很高,很详尽。”
“苏筱羽写的,撰写行动报告是龙牧的主要工作。”任源狡黠一笑“只是你的工作被梓文代劳了。”
“我又没接受过部里全套培训,你大晚上的不是专程跑来嘲讽我业务能力的吧?”鱼谦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佣兵小队的报告,你怎么看?”
“呃,目前来看,那六名失踪的村民应该也是降临派动的手了。”鱼谦扭过显示屏对着地图说道“只是这个对降临派据点推测的圈定区域,未免也太大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点别的看法。”
“怎么说?”任源饶有兴致的问道
“如果说降临派全躲在S市和HZ市之间的山区中,那么他们是怎么第一时间掌握我们的动向的?每次行动都要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路程上,未免也太不现实了。现在我们知道,问题不仅仅在叛变的骑士一人身上,而是有复数的大规模的组织存在。”
“那么要维持一个组织的运转,光有地方躲是不够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城区暴露自己的行踪。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从这几桩案件来看,他们和外界是需要有交互的。因此,在市区内肯定有多个类似伍德清那样的策应人员,孟伟那样的支持者,或是别的什么据点。”
“那么你的看法是?”任源问道
“想要在这么大的一片山区中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不妨先从S市内着手,第一这里我们的控制力更强,行动也更方便。第二挖出他们安插在这边的眼线之后,就算不能顺藤摸瓜,也必然影响到他们计划的进行,他们不得不做出应对,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优秀!”任源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嘛,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鱼谦狐疑的看了任源一眼,鼠标滑动指着报告的一页说道“还有就是这台被遗弃在隧道中的劳斯莱斯,报告上说按照发动机上的编号,以及VIN车架号的查询结果,这台车是一台失窃车辆,而它的原所在地则是文莱。”
“你要说的是,走私这辆车的,是降临派的人吧?”
“对,这很有可能。”鱼谦从系统里翻出了另一份文档“这是马雯案的调查记录,这份文件就是当初市局交接给对灾部的,当时我们调查发现马雯家里也有大量来历不明的走私品。虽然从价值上没法和这辆劳斯莱斯比,但是都是完美的避过了海关的眼睛。”
鱼谦双手画了一个大圆“如果降临派真的能走私这么大一辆车还避开了海关的眼线,那么动用的肯定不是常规的手段。这个过程中极有可能牵扯到隶属降临派的异人,而且这条线对他们的意义无疑也是十分巨大的,可以尝试深入调查。”
“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向。”任源说道“既然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那么我就不用再给你解释一遍了。不过我想的没你那么细致,我也没耐心一个坑一个坑的去拔萝卜。既然权限开放了,还记得我下午说有件很等了很久的事吧?”
“什么事?”
“既然要搞就搞大的,我要把降临派在S市的眼线,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