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
袁杨正一笑,本就挤在一起的肉更如同挂香肠一样,油腻极了。
他主动去接唐一爻背的两个包,却被对方拒绝了,似乎很是嫌弃。
他也不恼怒,只是讨好地笑了。
卿卓灼以前就是小心敏感的人,很容易从对方身上看出相同的特质,不由得有些同情。
但她看他一眼,都觉得心里难受,只好盯着地面,笑着说:“大家聚在一起,不如一起去看电影吧!”
唐一爻不悦,本来想趁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把事情解释清楚的。
但有外人在,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电影院。
卿卓灼没有心思看电影,那电影是她不感兴趣的科幻题材,就只好发呆。
她左边是袁杨正,眼睛一扫,发现对方在微信聊天。
那屏幕上的字体很大,看得出他在和备注为妈妈的人聊天。
“小正,生日快乐!”
“谢谢妈妈,你是今天唯一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她看着这聊天记录,心酸不已。
以前,她也因为姚蕊,被全班人孤立,过生日时,没有一个同学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长得巨丑,让人看到就浑身难受,想来,这就是他对人总是讨好的原因。
越讨好,别人越看不起他。
她偷偷拿出手机,发消息给盛暮年:今天是你的朋友的生日,你祝他生日快乐吧!
他发过来一连串问号。
“???”
“我感觉他好可怜,没有人记得他生日,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我朋友多了去了,懒得搞这些,小圣母,你歇一歇吧!”
盛暮年果断拒绝,但看到认真盯着电影屏幕的唐一爻时,脑中闪过一个恶趣味。
他改变主意,给袁杨正发了一条消息,“你旁边的小圣母让我祝你生日快乐。你没人关心,她心疼了。”
袁杨正看到消息,顿时面红耳赤。
人是很容易能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的,她看他的眼神就很不一样。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这样对他。
电影在两个小时后结束了,一行人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因为盛暮年是少爷胃,坚决不肯去苍蝇馆子,在美团上搜了半天,最终选了卿氏集团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财厨。
卿卓灼也想看看在唐念怀管理下的产业怎么样了,就欣然同意了。
众人到了酒店,点好了菜。
服务员又上来问:“请问各位还需要甜点吗?我们店的蛋糕都是现做的。”
她看到袁杨正,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便说:“给我们做一个生日蛋糕吧!”
她又转头问:
“你几岁了?”
袁杨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来没有人那么体贴细心地对待他,低下头羞涩地说:“我二十三岁。”
卿卓灼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惊叹:二十三岁,也就比唐一爻大一岁,但哪里看着像个年轻人?
不到三十,眼睛周围就皱纹横生,大肚子比那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还大。
唐一爻用腿碰了碰她的腿,低声道:“就一场电影的功夫,就连人家今天生日都知道了?我怎么没发觉你那么善于交际?”
“闭嘴!留着力气等会大声唱生日歌。”
“我不,我不给长得巨丑的人祝福。”
他从看到袁杨正第一眼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发现对方是一个善于讨好别人的人之后,他更讨厌了,觉得假,做作。
“你怎么那么刻薄恶毒?”
卿卓灼使劲掐了他一下。
很快菜就上齐了,大家吃完后,蛋糕也做好了,就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唐一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成见,借故上厕所,不愿意唱歌。
卿卓灼白他一眼,这个三观不正的死颜控!
她唱的尤其大声,看着袁杨正一副被感动惨了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满足。
忽然,一声刺耳的椅子拖拽声,本来坐着的袁杨正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小妹妹,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震惊得瞪大双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尤其明显,仿佛垂暮老人,往下一看,就是那又大又圆的肚子,仿佛衣服下面是一个十公斤的大西瓜。
短粗的四肢好像是硬从肥胖无比的上半身拉出来的。
她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过长那么丑的人。
她惊恐地站起身来,极力控制着想吐以及逃跑和尖叫的冲动。
盛暮年看到这一幕,恨不得拍腿大笑,一切都按照他计划进行了,只可惜了唐一爻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要看看对方脸上的表情。
周围的人听到椅子声,又看到袁杨正单膝跪地,还以为是求婚,纷纷转过来看热闹。
几个男生还在一旁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卿卓灼几欲吐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好端端的,有那么一个巨丑男跟她告白?
如果说之前她对他的相貌还是同情的话,现在她不由得嫌弃厌恶了。
然而她一向是犹豫善良的人,尽管心里难受极了,还是委婉道:“我考虑一下。”
她提脚就想跑,喉咙在翻滚,再不跑就要吐出来了。
“呵,不就是嫌弃那个男的没钱吗?”
刚刚起哄的一个矮男忽然尖酸道。
卿卓灼看向他,真的很想说:你眼睛瞎了吗?他长那样,才是最大的阻碍好吗?
“对啊!你看这个女的穿那么好,肯定是高攀了另外那个男的,抛弃了求婚这个。拜金女!”
另一个肥男人一脸愤恨,似乎目睹了事实。
“喂!你敢不敢再说一遍?我长那么帅,还用得着花钱找女朋友?他长那么丑,会有人喜欢他?”
盛暮年没想到把自己牵扯进来了,他本来只是想让袁杨正追灼灼,逼唐一爻脾气发作,承认自己是德国骨科,喜欢妹妹。
那男的一看他体魄强健,又满身名牌,不由得怂了,不敢再说话。
“小姑娘,他虽然长得难看,但老实啊!帅哥都花心,你看他还一直跪着呢!就答应嫁给他吧!他肯定会对你好的!”
旁观的一个女孩开口道。
卿卓灼无语凝噎,刚刚逃避的冲动消失了,转过身对袁杨正道:“你起来。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袁杨正黝黑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悲伤,他半张着嘴,“你不喜欢我,你让盛暮年给我发生日快乐,还送我生日蛋糕。”
她瞠目结舌,那不是一般的社交礼仪吗?怎么就是她喜欢他了?
“你的意思是,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跟我表白?因为从来没有人喜欢你?”
她终于缕清楚了。
“对!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接受你,你很善良。”
袁杨正站了起来,拍拍膝盖。
卿卓灼:……
“你个丑比脑子坏掉了!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丑成什么样!让人祝你生日快乐就喜欢你了?没朋友关心,那么奇葩的吗?还你可以接受,我妹妹要你接受?”
身后,唐一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他对袁杨正的厌恶来自哪里。
丑而不自知,自卑又自恋,长期处在闭塞的世界里,不知道自己有多丑,所以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想法和行为。
看似与人无害,实际上希望所有人都沦为陪衬。
“老唐,你说话过分了!”
盛暮年有些心虚,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他发的那条信息,让从来没得到过异性青睐的袁杨正误会了。
像他这样因为貌丑而和恋爱无关的人,找到一个喜欢他的人,肯定会告白,不会错过。
而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想看看妹控唐一爻遇到妹妹被人表白会有什么反应。
“你闭嘴!你给他发了什么?”
唐一爻何等敏锐,多了解自己的朋友,一听到这件事里有他,就反应过来了。
“我……”
盛暮年还想说什么,手机就被抢走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聊天内容,不由得面色铁青,指着袁杨正道:“你给他解释清楚,我妹妹是什么意思!”
盛暮年尴尬地笑了笑,摸摸头道:“灼灼她就是性格很圣母,喜欢同情别人。她对你只是同情,你别想多了。”
袁杨正听到这话,再迟钝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嘲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黯然离开了酒店。
看来,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梦,世界上还是没有人喜欢他。
盛暮年看着最大的隐患走了,松了口气,刚道:“老唐,别生气了,他不就是表了个白吗?”
他衣领被狠狠抓住,唐一爻愠怒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盛暮年,你爱恶作剧,开玩笑,对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要涉及我妹妹!更别说什么德国骨科的胡话。”
前几年,他就爱说什么兄妹恋的话,每次都被骂一顿,没想到现在**病又犯了。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生气的对方,只好保证道:“不会了,对不起,我过分了!”
卿卓灼从唐一爻手里拿过手机,看到聊天内容,终于明白了袁杨正为什么会误以为她喜欢他了。
“灼灼,对不起。”
盛暮年真诚道歉。
他看得出来,兄妹俩生气的点不一样,她主要是生气他找了一个那么丑还自恋的人。
“别跟我说话。”
她现在还难受呢,而这一切都源于他莫名其妙的玩笑。
因为这一场意外,盛暮年和他们不欢而散。
兄妹俩随便逛了逛夜市,就十一点了。
“找个地方住下吧!”
唐一爻带她来到一家宾馆,以前她来看他,晚上就住在宾馆里。
今天是元旦放假,住店的小情侣很多,他们只能找到一家简陋的宾馆。
他拿了两张房卡,进了她的房,又检查锁,又检查摄像头的,完了看着窗边,不满意地说:“这里连防盗窗都没有,还是三楼,顺着水管就可以爬上来了。”
“行了,快出去,让我睡吧!我困死了!”
她瘫在了床上。
“好吧!万一有事,叫我。”
他看她实在累,只好开门出去了。
夜里两点,唐一爻依然睡不着,他忘不了今天看到袁杨正时给他的不适感,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手里有隔壁的房卡,就出了门,轻轻划开了隔壁的房门。
看到灼灼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他松了一口气。
月光洒了进来,把她嫩白的小脸照得清清楚楚,她睡着了,都还在皱眉。
真奇怪,从小大家都觉得唐柳依长得最漂亮,他却觉得灼灼才是最漂亮的。
他走到 她床前,看到她在睡梦中也攥着拳头。
他想起人生中第一次见她,她是襁褓婴儿,也是这样攥着拳头,他就把手指头伸进去,她竟然会握着他的手指。
现在,他再一次尝试着把手指伸进她拳头里,她的手松开了,却没有握他。
他笑了,她又不是小婴儿了,怕等会再吵醒她,于是关上门走了。
夜里三点,卿卓灼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同时脸上痒痒的。
微风吹过她的脸,她感到了冰凉一片。
不对呀!
她猛得惊醒却没有睁眼。
她睡觉之前,明明把窗关上了,哪来的风?
与此同时,她感觉有人用湿漉漉的东西正在舔她的脸——是舌头!
她不由得一阵恶心,头皮发麻。
忽然,一个充满了浓重口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醒了?我的宝宝,那就别装睡了。”
她听到这声音,仿佛蛆顺着耳朵爬进了大脑里。
那正是袁杨正的声音!
和白天总是不自信,充满讨好的不同,这个声音阴森恐怖。
她只好睁开眼,就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真丑!
现在,她可以毫无道德负担地说:这是一张丑得难以找出对手的脸。
袁杨正见她醒来,丑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仿佛腊肠被刀从中间划开。
她刚要叫出声,他却识破了她,将一把刀抵在了脖子上。
脖颈处一片冰凉,只要一动,她就会被割伤。
“宝宝,对我热情一点。”
他说着就压上了她的身体。
她几欲窒息,只感觉身下的床垫在极速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