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杨念没有带着大力练功,而是兴致勃勃地测试起了大力那副符甲,当大力激活符甲冲进那石球阵时,听到那让人耳鸣的声声闷响,杨念都替他担心,可当大力脱下符甲后,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让他啧啧称奇。
柳妙儿端上早食,刚要和偷懒等着吃现成的杨念说说话。
“呜、呜、呜!” 自从上次进山后再没响起过的牛角号突然连续响了三声。
“咣”
柳妙儿手中的盘子直接掉在了桌子上,杨念眼疾手快,伸手一抄,肉饼全捞在手里,顺手塞了一半进大力嘴里,然后自己叼起一张,看着眼圈泛红的小娘,咕哝着:“晚上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鱼,可好?”
柳妙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拼命地点着头,这一刻,她却对那从没在意过的百草山有了几分念想。
当杨念来到祠堂时,广场上已挤满了人,许久不曾见到的燕长生看上去稳重了许多,肃容站在虎头叔旁边,见着两人,脸上露出笑容,冲他们点了点头。 当见到六爷、七爷两人着了符甲站在最前面,他俩身后的人个个须发花白,却个个喜笑颜开,仿佛他们不是去和凶兽战斗,而只是带着儿孙后辈们去完成一场狩猎般。
杨念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死死盯着他们,好似要把每张面孔都牢牢刻在心里。
“呜”
牛角号声再起。
一支支队伍沉闷地出发前往城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退缩,当所有人都快走光了,燕虎枪满脸疲惫地拍拍一直站在那没动过的杨念肩膀。 “走吧!流机道长的蜂鸟探到兽群已至井冲峡出口了。”
看着他身边狩猎队里熟悉的面孔,杨念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后营集的城墙是木制的,全是雨林中百年以上的铁木并排钉在一起,中间填土,足有两丈来宽。
雨林中木头无数,只所以选用这种铁木,只因这种树除了坚硬如铁、根系发达以外,还有个奇怪的特性,遇水则活,所以这堵城墙是活的!
城墙建好的七八年时间里,它从三丈高长到了现在的四丈。 铁木的缝隙中种植着南疆特有的沙刺藤,一根根如蛛网般与铁木死死缠绕在一起,藤身上的倒刺足有一尺来长,密密麻麻,泛着幽幽的蓝光,除了它们的伴生物,它们的毒几乎可以杀死任何接触到的活物。
来到城墙上,杨念便与流机三人一组,呆在高高的城楼上,趁现在兽群还没来,每个人都在抓紧休息。
城门处只有来来往往的骑士传递着消息。
天空上隐约见着一个小黑点,那是流机的蜂鸟,它不断的将兽群的距离传回来。
五十里 十里
……
轰隆、轰隆……
当整片城墙都开始轻微地震动,所有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兽潮来了。
唯有杨念依然冷着脸,仿佛那天在阿爹前的哭泣已带走了他所有的情绪,只是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擦着刀柄。
大力两脚叉开坐在地上,手里举着他的新玩具,随着他气力增加,铁匠叔重新加量,特意给他打造的一对新锏,两根加起来有足有两百多斤的家伙,在他手里轻巧得像两根稻草般,在阳光下摆出各种造型,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渐渐变大,兽头拥挤、万兽奔腾,有狮虎熊罢、有凶禽暴猿,更有那平日少见的各种奇珍异兽。
可惜此时所有的凶兽眼中全都泛着古怪的血红光芒,咆哮怪叫着,愤怒的想撕碎前面的任何东西。
走在最后的却是十来头精怪,各个奇形怪状,凶悍残暴,不时发出声声怪啸约束着凶兽群,最引人注目地则是那头黑背猿,正骑在头野猪怪的背上,仅有的一只巨眼死死盯着城墙上的一道人影,嘴里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声。
朗历混在精怪中,显得一点都不起眼,它看着矗立在前面的木制城墙,凶眸中闪过一丝焦躁!
这些日子以来,它觉得自己好像懂得事情越来越多,不再似以前那般傻乎乎的,似乎木头都是怕火的吧!
要不让那头傻鸟去试下。
朗历站起身来,冲着天空上的硕大的烈火鹰狂吼一声,用手往那城墙一指,它身后的精怪们也一起大吼起来,催促着凶兽群发起冲锋。
啾,烈火鹰双翅一扇,它身周的空气好像都隐隐扭曲起来,朝着木城墙俯冲而下。
当那一群群嘶吼着、咆哮着的凶兽红着眼睛向着城墙冲过来时,上面的人都觉得有些腿软。
六爷举着张巨盾,往那城头上一竖,几十斤重的大盾发出沉闷响声,他嘶哑着苍老的嗓子吼了起来:
南断山的妖、北草原的狗,
水里的龙王听风溜,
边军子、挎刀走,
斩妖头、死不休……
听着这从小听惯了俚歌,平日里觉得没啥含义,可此刻听入耳中,不知为何,后营集人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勇气、几分豪迈、几分蔑视,渐渐地,一个人、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都嘶吼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城外的兽吼。
所有的人都觉得好似大伙都是一个整体,无需害怕!
人需要害怕畜生么?
烈火鹰的速度最快,眨眼间就扑到了城墙上,双翅扇起的高温将那些沙刺藤变得干燥、发黑,最后竟然燃烧了起来。
燕虎枪暴喝一声:“先杀了这头畜生!”
一支支三棱破甲箭闪电般射向烈火鹰,可它的速度太快,狩猎队的弓箭大多都无功而返,偶尔有一两支箭支中了,箭头却直接被高温融掉了锋锐,几乎伤不了它。
流机见此,袍袖一挥,一头怪模怪样的机关兽出现在城墙上,鹰头鸟身、四支翅膀,双爪锋利闪着寒光,尾巴却似蝎子尾勾般闪着蓝色光泽,这就是头专为博杀而生的战争怪兽。
“它叫疾风,可是用那复心玉为主体打造,不仅刀枪不入,水火亦难伤,即便略有伤痕也可通过复心玉自主修复,可是贫道压箱底的手段,如何?”
他略带自豪地冲杨念低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