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笑得不行,“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居然就惦记上了我老婆子的压箱底了?放心放心,祖母的压箱底都留给你和音姐儿!”
“说到音姐儿……”楚意弦微微敛了笑,“还有一桩事要请祖母一并允准。”
“什么?要让我一起去燕京城?”楚意弦离开后,楚老夫人便让连翘去叫了楚曼音来,楚曼音听了楚老夫人的话,却是惊了。“祖母说……还是大姐姐先提起的?” “是啊!是弦姐儿提起的。音姐儿……燕京城中青年才俊甚多,加之你大哥哥马上就要娶平阳郡主家的县主了,楚家也算与皇家结了亲,于你而言,机会便要多上许多。而且,祖母见着你大姐姐也不是个全无成算的,有她帮你看着,你未必不能在京城找一桩称心如意的好亲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在京城结下亲,你去京城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也是好。女孩子这一辈子,大多都困在深宅大院之中,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能白白错过了。至于亲事,祖母也会帮你留意着,必然也不会耽搁了你……”
“祖母不用说了,我去!”楚老夫人正担心着孙女不愿意,不得不陈晓利害,正在苦思着若是说完了这些,音姐儿还是不愿意怎么办,便听着楚曼音轻声截断了她的话。
楚老夫人说那些话时,楚曼音便是敛下了眸子,思绪飞转,她知道祖母想让她答应去燕京城,这才会说了这么多,而且,她不得不承认,祖母说的这些,都是为她好。
到底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楚老夫人抬眼便看出了楚曼音虽然说答应了,没有勉强,可笑容里却还是带了些别样的意味,不由心口略有些发沉,“祖母知道你乖巧听话,不过,你也不用为了让祖母高兴就勉强自己,若果真不愿的话……”
“我没有不愿。只是……”楚曼音扯扯嘴角,笑容里现出一缕局促,上前去,屈膝在罗汉榻前蹲跪下来,将头轻轻靠在了楚老夫人的膝上,“我只是从未出过同州府,想着要去燕京城,心里总有些……而且,要离开祖母,我也是舍不得……” 楚老夫人叹息一声,抬手抚在她后脑,疼爱地顺着她的发丝,“傻孩子!祖母陪不了你一辈子,不过,祖母如今也还康健着,用不着你牵肠挂肚,照顾好自己就是。至于燕京城,担心什么?你又不是一个人,不还有你大姐姐,大哥哥他们吗?”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想到那位大姐姐,楚意弦这些时日有些改变,或许……不至于太不靠谱吧?
楚曼音不是那等矫情的人,既然决定了,即便心有忐忑,也不会再犹疑不定。回了自己房中,便是让紫藤和瑞香两个收拾起了东西。
这一趟去燕京城,说不得就不会再回来了,即便楚家在燕京城有自己的宅子,该带上的东西却都得带上,特别是惯用的东西,还有惯用的人。
楚意弦这头听说二姑娘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回了自个儿院子后,便是让丫头收拾起了东西,不由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楚曼音,到底不算蠢到底! 却也只是分神了一刹那,便又指挥着她身边的丫头将她看惯了的书,还有那些自来了同州之后,便束之高阁许久的弓箭、佩剑、短匕这些都一一收拾起来,一并带走。
不同于楚曼音心中尚存一丝不确定,楚意弦却是笃定自己这回离开同州,即便再回来,也只会是小住,所以,该带走的东西自然都不会留下。
燕京城,将会是她的战场,以及改变前世种种的所在!所以,燕京城……还有燕京城中的人,等着吧!我楚意弦……回来了!
她身边三个丫头,最多话的要数禾雀,可却也是最听话的,对于楚意弦的命令从不会多问,只懂执行,甚至不管对错。
石楠嘛,本就是个木头,那张嘴若非必要,便只有吃饭喝水这一个用途。 结香……结香也是个不多话的,即便心有疑虑,也只会存在心里。
所以,楚意弦一发话,三个丫头不管出于什么缘由,都只是沉默地将那些弓箭和刀剑一一规整,结香在擦拭那些东西时,才低声道,“这弓大了些,也沉,到底不太方便,奴婢觉着姑娘还是找人做把小巧的弓弩用起来更方便些!”
楚意弦黑亮的双瞳一眯,见得结香沉静地抬起眸子,不闪不避对上她的视线,楚意弦不由勾起红唇,微微一笑,“何止要做把小巧的弓弩,咱们到了燕京城,要做的东西还多着呢。多的不说,结香你针线活儿好,可得给我做身新的骑服才是。”
去了燕京城,作为楚大将军的女儿,少不得要出席很多场合,该备的都要备起来了。
“之前姑娘去了华阴,奴婢左右无事,便从舅老爷送来的料子中挑了一些,已是给姑娘赶制了一身,一会儿姑娘便去试试,看看喜不喜欢。”结香笑着回道。 结香果真聪明又周全,她不过提了一句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去燕京城了,她便提前备起了一套骑服,这骑服在同州自然是派不上用场的。
于是,楚意弦很是满意地笑了,“结香真是想得周到,也不用试了,你的眼光我还信得过。”
结香抿嘴笑了笑,不搭话,垂下头去,继续细致妥帖地收拾东西。
禾雀小脸不满地板起,结香争宠的意图很明显啊!怎么,会做骑服了不起啊?她会揍人吗?会将人揍得脸上红紫青,精彩得好似调色盘吗?术业有专攻,咱不跟她比。
石楠“……”,继续面无表情,加一言不发。
可下一瞬,她却如同被按下了机簧一般,瞬间弹起,身着青衣的身影化成一道散影,闪出门去。
屋内,几人怔了一瞬,互觑一眼,而后,不约而同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外间,便已听得帘子外一把冷淡的嗓音传了进来,“属下石枫求见姑娘。”
石枫?禾雀一惊,一个箭步跳过去,撩开了帘子。见帘外一个玄衣男子正抱拳躬身为礼,面上是与石楠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虽然记忆中少年的肩背过了几年已是厚实坚挺,可确确实实是石枫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