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形在光晕里显出两分柔媚曼妙,纤细的腰肢被她那般抻着,好似春日枝头初绽的花朵,伸手轻轻一掐,就能将之掐断了一般。
细……真的好细!没有想到她这般高挑的身姿,却生就了这么一把纤腰,怕是他的两掌就能合握掐住了。
燕迟陡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发觉自己竟当真不自觉地拿起双手,虚空比着那一抹纤腰,好似当真用他的手轻轻掐握在那腰肢之上丈量一般。 他登时觉得自己疯了,赶忙将手放了下来,真是美色惑人啊!只是自己未免太没出息了,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怎么能对着楚大姑娘鬼迷心窍?难不成忘了在醉香楼中那多么剽悍的一幕?越想越是懊恼,燕迟抬手便是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声轻响,打完了他才觉得不对,下意识地便是矮下了身子,那头,楚意弦则转过了头来。
目光很是精准地朝着这个方位看了过来,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皱起眉来。
“姑娘?”禾雀也听到了那一声响,疑虑地一同望了过来,然而一样什么也没有瞧见。
等了一会儿没有异常,主仆俩又收敛好心绪,继续摘槐花,撸槐叶。 燕迟这才轻舒一口气,抻起身子。
坐直之后,却是狠狠皱起眉来,不对啊!他躲什么躲?他先在这儿的,是她们扰了他清静,怎么反倒他自己心虚了呢?
不过……她们好像并不知道他在这儿。他躺的这处大石头刚好在一块儿凹地里,相比楚大姑娘她们在的那一处又要高些,四周都是浓密的灌木丛,他抻起身子才能看到那一头,矮下身去,便能藏个严严实实。
何况,楚大姑娘虽然会些拳脚,她那丫鬟也是个剽悍的,可显然并不是什么高手,隔了这么远,若非他方才自己抽疯,给了自己一巴掌,她们只怕是走了也不会察觉自己在这儿。
不自觉地,燕迟又是抬眼朝着楚意弦那头看了去,她还在那儿踮着脚尖撸高处嫩些的槐叶,纤腰仍然抻在那儿,还是那副曼妙的模样。明明是个火爆剽悍的性子,偏偏却生就了这么一副天生妩媚勾魂的模样,还有,那一身骑服,本该衬得人飒爽英姿,这会儿为何落在他眼里,却尽是柔媚勾人? 皱紧眉摇了摇头,燕迟想着,莫非是他近来胃口不佳,所以也减了玩乐的兴致,太久没去烟柳街的缘故?才会对着楚大姑娘动了色心?
不行!色字头上一把刀!可万万不能鬼迷心窍了!回头便请了萧九他们去烟柳街玩儿个痛快!
如此,便也别在这儿杵着偷看人家姑娘了,有些没品。就要收回视线时,目光不经意落在某处,便是一凛。
一条蛇正嘶嘶吐着信,蛰伏在离楚意弦不远的一处草丛里,昂着头观察了那个石头上的姑娘片刻,觉出没什么危险,便是蜿蜒着往那石头上攀去。
“姑娘……”禾雀裙子里兜着满满的槐叶和槐花,突然很是淡定地喊了一声,“有蛇!” 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脚,正往着这边蹑手蹑脚走过来的燕迟将身子一压,又藏进了近旁的灌木丛后,楚意弦所在那块石头不过只是一射之地。
见得楚意弦听见禾雀那一声,转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正攀在石头上,听见动静,就只是昂着首,暂且没有动作的菜花蛇。
没有等来寻常女子见到这类东西时理所当然的尖叫,燕迟在心底一哂。是了!楚大姑娘可不是寻常的姑娘家,一条蛇而已,哪里就能吓住了她?
亏自己还想着再怎么样也是个姑娘家,他们又是认得的,还有他和娄京墨的交情,总不能见人家姑娘有难,却袖手旁观吧!那可与他一贯怜香惜玉的作风不符,这般一边自我说服着,一边走到这里,下意识又躲了起来,瞧见楚大姑娘的反应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人家楚大姑娘也许根本不需要他救吧?
楚意弦望着那条蛇没有怕,与那条蛇大眼瞪着小眼地对视了片刻,一双黑眸不知是不是透进了阳光的缘故,竟是格外的透亮。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燕迟隔着灌木丛间的缝隙,瞧见那个丫鬟一手搂着裙幅,不至让里头的槐花和槐叶撒出来,一手却是探向了她腰间挎着的一个小小布包。
“别动!”楚意弦没有回头,后脑勺上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低声道,“别撒药粉!撒了药粉就不好吃了!”
吃?燕迟额角的青筋蹦了两蹦,正在纳罕之时,便见着楚意弦迅疾地一手抓出,竟是直接掐了那条菜花蛇的七寸,将它提溜在了半空中。
徒手抓蛇?燕迟惊得懵了,这哪里是个姑娘?哪怕就是一般的男儿也比不上啊!
楚意弦却看着那条蛇,笑弯了红唇,“看来,不只有槐叶冷淘和槐花馒头,还能有蛇羹喝,今日运气不错啊!”
槐叶冷淘,槐花馒头,还有蛇羹?明明不想的,可光听着这些菜名,燕小侯爷便很是没出息地默默咽了两口口水。
楚意弦提溜着那条蛇,低头一看禾雀怀里那些槐叶和槐花,自觉也是够了,便是豪气干云地掐着那条蛇,一挥手道,“差不多了!走吧!”
可乐极生悲这话原是有些道理的,楚大姑娘刚抓了蛇,想着一会儿可以做些什么好吃的,正在志得意满呢,一时没有发觉脚下那石头的边上有个凹槽,一个没注意,脚下便是一拐……
这一回,楚大姑娘终于没有忍住,“啊”了一声,身子在石头边缘岌岌可危地晃了两下,便是朝着石头底下一头栽了下去。
糟了!这石头可有差不多一人高呢,栽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何况,她手里掐着的这条蛇,手一松,蛇羹肯定没了,若是再被这蛇咬上一口,得不偿失啊!
不行,手不能松!摔是摔定了。至少保住了蛇羹,也不至于再被咬上一口!
燕迟在边上看着,电光火石间,竟还能想到这些。
也不知是不是楚意弦听见了他心里的呼声,那只掐着蛇的手果真松也没松,另外一只手倒是本能地抓了一下,奈何,周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止不住倒势……
头顶上的树叶和花串颠了个儿,隐约还能透过花叶间的缝隙瞧着上头的蓝天和绵薄的白云……楚意弦轻轻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