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舒坦的日子,家里头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两男两女,女的谢玉萝当然见过了,吕珍和谢妙,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而为首那个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男人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睛,气势汹汹地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一脸的事不关己的模样,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着蚂蚁。 偶尔抬头看向谢玉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无限的鄙夷。
谢玉萝想都不用想,就猜出这两个男的的身份了。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来就是前段日子得了风寒,病了半个多月的爹谢祖发,这哪里像是病了半个多月的人啊,再看看谢坤,也胖得跟头猪一样,跟萧子轩同样大的年纪,二人站在一起,怕是能有两个萧子轩那么胖。
“你个死丫头,看到爹来了还不请我进去!”谢祖发冲了过来,一把挤开了谢玉萝,冲了进去。
不用请,人家直接冲进去了! 谢玉萝没拦他,看他跑进了萧钰的房间。
吕珍和谢妙也跟着跑了进去。
上回她们来,就想去看那两间新起的大瓦房了,可是谁知道谢玉萝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死样子,别提说带她们转转了,就连茶水都直接用的是河水,老子娘的,太可恨了!
谢祖发这块头怕是有两百斤,太胖了,跑起来的时候,这浑身的肉都跟着飘来飘去。
而谢坤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肉泡泡的,肥肥的,跑起来就跟一个肉球在滚来滚去。 如果说谢祖发是一头大猪,那谢坤就是一头上百斤的小猪了。跑起来浑身的肉也“咚咚咚”地甩来甩去,就跟两只猪一样。
谢玉萝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真像是一头老猪,领着一头小猪在后头拱食啊!
谢玉萝发自肺腑的嘲笑,吕珍听到了,回头恶狠狠地说道:“谢玉萝,你别得意,你这头白眼狼,等着你爹打死你吧!”
谢玉萝撇撇嘴,怕他们几个弄坏萧钰房中的东西,跟着过去了。 萧钰房间里,除了一柜子的书,和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吕珍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摸到,便打起了桌子上文房四宝的主意。
“坤坤,你的砚台不是坏了吗?你姐夫这里有一块,给你带回去!”吕珍扬了扬手中的砚台。
那是上回谢玉萝在书画摊子上给萧钰买的一块歙砚,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一看就是旧的!可因为是谢玉萝买的,萧钰当个宝贝一样,以前他用的砚台全部都收起来了,就用这个,平日里头宝贝的跟命似的!
谢玉萝刚要开口,就听到谢坤嫌弃地说道:“这砚台也太旧了吧,谁要啊,我那些同窗人家用的都是从京城来的砚台,又好看又大气,我要是带这个去,还不得被我那些窗笑掉大牙。” 吕珍讪讪地将砚台放了回去,“我这不是说不用花钱嘛!”
不过儿子说不要,那就不要吧。
“你同窗用的砚台,要多少钱一个啊?”吕珍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这方面输给人家。
“有好的,有一般的,也有最下等的。”谢坤说道:“好的上百两银子……”
吕珍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哎,那么贵啊,咱们家怎么买的起!”
“还有一般的,只要三四十两,差的就别提了,也要七八两银子,可我总不能买最差的吧?我那些同窗,用的最差的都是一般的,我可不想被那些人嘲笑我家穷!”谢坤晃晃自己一百多斤的身子,他不愿意站着,站着太累了,于是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吕珍撇撇嘴,看看门口站着的谢玉萝,“放心,咱就买一般的。一定给你买!”
谢祖发冲进去之后,可没跟吕珍一样这里翻翻,那里翻翻,他就看看,四下看看面上有啥好东西没有。
可萧钰怎么会有好东西呢!
谢玉萝平时除了舍得花钱买笔墨纸砚买书之外,其他的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她是舍不得花半个铜钱!
一些装饰品,都是她从山里头捡来的枯枝,配上一些古朴的泥坛子,或者是从山里头捡来的树兜,她剪一剪,修一修,就当做是个工艺品了。
谢祖发都看过了,这屋子大是大,除了书,再没其他值钱的东西了,不由得怒上心头:“我说玉萝,你这日子过得这么寒酸,家里头就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谢玉萝:“是啊,萧钰要读书,那可要花不少的银子,买书买笔墨纸砚,开支就已经够大了。”
谢祖发满是横肉的脸,耷拉着:“考不上就别考了,考了四年还考不上,他就没读书的命,你姥爷当年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么个东西!”
谢玉萝终于站直了身子,拳头捏紧,刚才他们翻箱倒柜,谢玉萝都没说什么,反正弄乱了她还会再整理,可是谢祖发的这句话,却让谢玉萝怒火三丈!
“是啊,姥爷当年是瞎了眼了,明明之前就知道自己眼瞎过一次了,早就挑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谢玉萝冷冷地说道。
谢祖发愣了下,反应过来:“你个死妮子,你竟然敢骂老子不是东西!”
“您不是东西吗?您是东西!”谢玉萝立马乖乖地说道。
谢祖发见这个女儿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得意地笑了,只是,再想想刚才那句话,怎么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他怎么会不是东西呢?他是东西啊!
只是,他是东西,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