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雀气急,鼓着嘴瞪着莫怀仁,她与这位二哥平日里头接触并不多,他怎么表现地与自己这麽熟络了:“二哥,你做什么?”
莫怀仁摇头惋惜:“云雀啊,你说说你,长的又好,怎么就是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呢!你真以为,在母亲膝下养着,你就成了莫家的嫡女了?”
莫云雀脸陡然涨的通红,“我没有这样想过……”
她争辩道。
莫怀仁像是知道她心底的小九九似得,“是吗?你没这样想过?还是说,你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莫家的嫡女!”
莫云雀被臊的满脸通红。
嫡庶之别,有如天地。
这是一道她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大江大河,谁让她十五年前是从一个姨娘的肚子里头而不是从夫人的肚子里头爬出来呢!
“二哥……”我是庶女,可你也用不着一句话又一句话地来提醒我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就好,在莫家,只有你跟我是一样的,那几个人,他们高高地在天上,而你和我,卑微地如尘埃,就这么在谷底,他们心情好,善心大发,就怜悯施舍我们两下,若是一眼看不过去,就一脚踢开,云雀,你知道嘛!”莫怀仁此刻像是一头隐忍的狮子,看的让人害怕。
“二哥,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二姐,爹,娘都对我很好。”莫云雀不敢看莫怀仁的眼睛,他的眼睛嗜血的让人害怕,仿佛她现在是一只小兔子,他一口就能吞下自己似得。
“那是因为你有用,所以对你好。”莫怀仁伸手,摸了摸莫云雀的脸庞,吓得莫云雀身子绷直,动都不敢动,就这么惊恐地看着莫怀仁摸着自己的脸:“你知道你哪里有用吗?”他也不等莫云雀说话,就接着说道:“就因为你这张脸,你这张脸,你晓得吗?你这张脸跟的大姐的脸,长的有多像。”
鸦青色的长发,宛如白玉一般的面庞,柳叶眉含情目,弱不禁风,当真是让人一看就激起了满腔的保护欲,可就是那样一个想要人呵护的人,却长了一颗跟磐石一样的心。
莫云雀那个时候还不过十岁,虽然不知道大姐为何突然患病,但是这么多年,大姐都未曾踏进莫家的大门,而且,阖府上下对大姐都是三缄其口,她很好奇,可是好奇又能怎麽样,她一个庶女,怎么打听的到莫家大事。
直到后来,她被爹带到了孱弱的母亲跟前,母亲一看她,就抱着她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弄的她还以为自己是夫人的女儿。
虽然还是个庶女,不过她就养在夫人的膝下了,跟莫云樱没任何的分别。
这么多年,她都快要忘记了大姐了,突然从莫怀仁的口里听说,莫云雀错愕地问道:“大姐,大姐她怎么了?她的病好了吗?”
莫怀仁瞪了她一眼:“怎么,你怕她好吗?”
“……”莫云雀真的不懂,就这么错愕地看着莫怀仁。
莫怀仁冷笑:“一个庶女,偏偏养出了市井的无知,这麽多年,你在母亲的身边,就学到了娇憨无知?可怜你,还一直以为她对你像对亲生女儿一般,只是可惜了,云雀,你是庶女,你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庶女,从今儿个开始……不对,从昨儿个就开始了,你这只小云雀,飞上了云端,又要从云端掉下来了,因为,真正的莫家嫡长女回来了,而你不过一个替代品,你能享受的,也就这么多了。”
替代品?
大姐的替代品?
莫云雀错愕不已:“二哥,你什么意思?”
“你当当年大姐真的是疾病缠身?不过是骗骗天下人罢了,她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非君不嫁,莫家是簪缨世家,哪里能够忍受这样的打击,于是对外就说,大姐病了。可实际上,大姐是跟那个穷小子私奔了。她此举,把夫人气得吐血,晕厥过去,大夫都说她活不成了,因为最爱的女儿走了,可后来爹发现了你,发现你跟大姐有几分的相似,所以把你带到了夫人的跟前,让夫人把你养在身边,每日看着你这张脸,就跟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一样,你说,她还舍得死吗?”
莫云雀真的不知道这些!
她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乖巧懂事,夫人才喜欢自己的,可是……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不过是大姐的替代品,而她这么多年对待母亲的孝顺,在母亲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莫怀仁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一番话会在莫云雀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他继续说道:“大姐回来了,你说你还会被夫人养在膝下吗?你还能跟云樱平起平坐吗?你还指望夫人会给你找一门好婆家吗?”
莫云雀瞪着无辜的眼睛,眼睛里头已经有泪水在蓄积,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说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代替的是她的大女儿啊!你嫁的好,她才高兴啊,可若是她自己的大女儿回来了,你还指望她会帮你吗?你做梦吧?你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她随便给你指一门亲事,你敢不嫁吗?”
“不是的,娘说过了,给二姐姐相看了之后,就给我相看的,还说一定不会找比二姐姐差的,她说我跟云樱都是她的女儿,我们是一样的!”莫云雀也并不是全无脑子,听了莫怀仁的话,也知道辩驳,只是,她的话明显软弱无力,哪里说的过莫怀仁:“哦,是吗?那你为何现在还是莫家的庶女?她可有想过,把你过继到她的膝下,让你真真正正成为莫家的嫡女呢?”
莫云雀摇头。
“你在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她都没有做,莫云柔回来了,你还以为她还要你吗?你别忘记了,你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你这五年,不过是代替莫云柔在她面前承欢膝下!”
看到莫云雀脸色变的惨白,莫怀仁知道她听进去了,他阴仄仄地笑,让人处于冰雪之间:“好妹妹,我们是庶出的,只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头爬出来,咱们就永远都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