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松看着还在捧着医书的萧钰,还事黑着脸将自己今日来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钰。
萧钰冷笑着又翻了一页书,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手上的书本上,“是吗?”
听松气急:“大人,他们这样算计您,要不我,我把他们都轰出去。”夫人不在家,这些宵小就打起了大人的算盘,简直是可恶。
“轰出去做什么?”萧钰终于抬头,看着面前气得不得了的听松,道:“他们想玩游戏,我就陪他们玩。”
听松还想说什么,可见大人已经决定了,他也只好听命,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子话,听松这才离开,刚才还是气鼓鼓的,现在就已经是豪情万丈了,想打他夫人和大人的主意,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的。
萧钰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此刻都有些晕眩了。
他仿佛听见阿萝在叫他:“这么晚了还看书呢?眼睛不要了?”
他还记得,阿萝在家的最后一夜,揉着惺忪的眼睛过来的喊他去睡觉。
“我就看完这一页就去。”
“这天冷,你再不来帮我暖被窝我怎么睡觉啊。”
“汤婆子没用了嘛?要不我让听荷重新灌两个热乎的。”萧钰急急忙忙地就要起来,却被阿萝一把拉住:“汤婆子再暖有什么用,哪里有你暖和,你再床上,顶一百个汤婆子。”
当时阿萝拉着他就上了床,然后像是八爪鱼一样圈在他的身上
,心满意足地说:“真暖和啊。”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他说,“我还能让你更暖和。”
然后两个人又是小半夜没睡,阿萝后来累的倒在他的怀里,嗔怪他将她弄出了一身的汗。
时间过得真快啊,就快四个月了。
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阿萝昏迷不醒,他也如行尸走肉,就靠着唤醒阿萝的那一口气吊着,还带着那股子对谢家让的恨。
小时候的阿萝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委屈,他要一点点地讨回来。
“咳咳,咳咳……”半夜了,从隔壁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萧钰的思绪,他抬头看向窗外,隔壁院子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
“也快了。”萧钰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你说你咳成这样,明儿个让萧钰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吕珍被谢祖发吵醒,翻了个身抱怨道:“说了让你别喝了别喝了,非要喝。”
“这跟老子喝酒有什么关系。老子身体好的狠,估计就是这京城天气太干了。我多喝喝水就行了。”谢祖发不快地说道,“老子女婿给老子买的酒,多喝两杯算啥。”
“行行行,那你悠着点喝,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吕珍嘀咕了一句,然后翻个身继续睡了。
谢祖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感觉胃里头跟有虫子在钻他的血肉似的,
上上下下,就连呼吸,两边肋骨都疼的厉害。
谢祖发捂着胸口,一阵阵咳的厉害,就连肺都要咳出来一样,可一用力,肺又疼的钻心,他只能拼命忍着咳嗽,尽量没有太大的动作,见吕珍这个时候还呼呼大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过去就把吕珍给踢醒了:“你睡什么睡,快起来,拍,拍……”
吕珍不情不愿地起床给谢祖发拍背,有了外力的作用,谢祖发这才感觉舒服多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终于不咳了,吕珍手拍的都快要断了,见他不咳了,连忙收了手,嘀咕道:“你酒别喝了。再喝下去,人都要喝没了,我跟你说,咱们的好日子……”吕珍得意地就想把谢妙和萧钰的事情告诉谢祖发,也让谢祖发帮帮忙。
“你个乌鸦嘴,会说话不?”谢祖发气上来了,抓着吕珍就开骂:“老子好不容易过上了天天喝酒吃肉的好日子,你就咒老子死!”
“我哪里咒你了,我是劝你少喝点,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吕珍辩解道。
“我怎么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怎么了,来京城了,开始嫌弃我了?”谢祖发冷嘲热讽:“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女儿女婿的,离开了我,这一切跟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吕珍茫然又无措的看着谢祖发,谢妙跟萧钰的事情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的谢祖发,说出
的话犹如一桶冷冰冰的冰水,将吕珍给浇了个透心凉。
谢祖发虽然人渣,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却不渣。
她现在享受的这一切都是谢玉萝和萧钰给的,而她,说的好听是谢玉萝的继母,说的不好听,她跟谢玉萝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凭谢玉萝小时候,她对谢玉萝做过的那些缺德事……
虽然那些缺德事情谢祖发也参与了,可谢玉萝会恨他吗?不会的,谢祖发就算是打死谢玉萝,也改变不了谢祖发是她亲爹的事实。
她就不一样了,没了谢祖发,谢玉萝还会供她吃供她喝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谢祖发骂骂咧咧地已经睡了,吕珍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谢妙的打算是万万不能跟谢祖发说了,若是谢祖发不站在她这边,跟萧钰打了小报告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而且,速度要快,速战速决,若是等谢玉萝回家了那难度可就加大了。
不行不行,谢妙跟萧钰的事情,一定要快,最好是速战速决。
等谢妙和萧钰成了亲,自己就是萧钰的丈母娘,就凭着谢妙是从她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萧钰还能赶她出去不成。
至于谢祖发……
外头的月光倒是挺好的,刚刚入了夏,天气也有点热,外头的月光穿过窗棱照了进来,照在谢祖发没盖被褥的大肚腩上,一身的肥肉,摊了开来,又肥腻又恶心。
夫妻走到这个时候,哪
里还有感情,有的只是对彼此的憎恶,吕珍恶心地偏过头去,看着外头的院子,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长的还算是好的,比谢祖发小了十来岁,可生了一儿一女,在这十年之中,穷困蹉跎了她的容貌,谢祖发不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相反脾气暴躁,又好吃懒做,若不是当年谢祖发有点祖产有点家底,她才不会跟这个男人嘞。
现在好了,儿女大了,她也能歇歇了,可这谢祖发的身体……若是以后病了还要她照顾怎么办?不如早早地咽气,她也能自己享福。反正有儿有女,有钱有房,要这个臭男人做什么。
“呼……”突然,打呼噜的声音打断了吕珍的思绪,她再次回头,谢祖发正在酣睡,打的呼噜却震天响,一声又一声,都快要把房顶给掀了。
这么大的鼾声,吕珍哪里还睡的着,翻来覆去被吵的睡不着,看了看搭在自己腰间的被褥,她盖在了谢祖发的脸上,狠狠地压住两端……
若是谢祖发死了,她就能漂漂亮亮地守她的寡了。
被掩住口鼻的谢祖发没了空气,终于不打鼾了,可也难受,就动了动,随手一拍。那蒲扇大的肉手直接打在了吕珍的胳膊上,吓得她连忙收回了手,佯装躺下。
好在旁边的人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了,吕珍这才长舒一口气。
可刚才那种兴奋的感觉,却让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谢祖发要是死了,她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