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牢，小林子看着自家王爷皱眉沉思的模样，心头也觉得奇怪不已。
“王爷，镇南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谢长夜沉默了片刻，“也许只是想要提醒本王，手中权势不能过重，以免引起旁人的嫉恨与针对。”
“有皇上护着，谁敢针对王爷您啊。”小林子立刻开口。
谢长夜看了一眼小林子，“又或许，是在提醒本王，不要重蹈沈家的覆辙。”
“重蹈沈家的覆辙？”小林子愣了一下，“王爷，难道镇南王的意思是说，当年沈家是因为手中权力太大，所以被人忌惮，给害了吗？”
这话一出，小林子又瞬间在心里面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当时的沈家军可是皇上最看重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战败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凋零。
“本王也不清楚。”谢长夜摇了摇头。
其实，当年的沈家风头之甚，若真的有人忌惮，故意在背后做些什么，导致沈家垮台的话，的确是有可能的。
不过沈家军没落之后，兵符直接落入皇室手中，若真是如此的话……谢长夜不敢再往下细想。
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去探究。
刚准备走向马车，就看到了从另一边过来的林舟。
“见过七王爷。”林舟拱手行礼。
“林大人怎么来这天牢了？”谢长夜开口问道。
林舟掌管着大理寺，大理寺中，有单独的监牢，一般经手大理寺的案件，犯人都会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回禀王爷，有一桩案件的犯人，与天牢之中关押着的罪犯有关，所以在下前来提审。”林舟一边开口，一边看着谢长夜。
今日谢长夜已经重新换回了男装，可是他脑海之中浮现，却是昨日碧月湖中，看到的那一身红裙，惊艳不可方物。
“原来是这样，那本王就不打扰林大人了。”
谢长夜笑着点头告辞，但是却被林舟伸手给拦住了。
微挑了挑眉，看向林舟。
“林大人还有事？”
“王爷，不知有没有时间，在下有些话想要同王爷单独聊聊。”
马车行驶了一条街，最后在一处茶楼前停下。
谢长夜和林舟进了茶楼，小林子则是等在了楼下。
林舟今日穿了一身官服，一进茶楼，店小二立刻殷勤地将人引到了雅间之中。
而林舟神色平静，对于这样的殷勤仿佛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到了雅间门口，亲手推开了房门，然后停下脚步，等着谢长夜先进去。
看着店小二端上来了最好的茶，谢长夜笑着自己提起茶壶，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茶气氤氲，汤色澄碧，“的确是好茶。”
林舟在谢长夜对面坐下，目光一直看着谢长夜，根本没有在意面前的茶水。
“林大人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放下手中的茶壶，谢长夜开口道。
林舟轻笑了一声，低声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谢长夜一愣。
“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也这般客气的唤我林大人了。”林舟看着谢长夜。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得够高之时，就可以保护眼前人。可是现在他们二人之间，却越来越疏远，仿佛……早已经不再是同路人。
谢长夜笑了笑，“你现在是大理寺少卿，上任之后又破了不少的大案子，朝野上下一片赞叹之声，未来可期，本王自然也该客气些。”
“可是，若是在下不想要这份客气呢？”林舟突然开口，“在王爷心中，在下是否早已经不是当日在七王府中，纵使身份低微，也能够与王爷一起围炉饮宴的林舟了？”
谢长夜看了看布置精致的雅间，“如今你已经贵为大理寺少卿，人人尊敬，刚才进茶楼之时，店小二毕恭毕敬，最好的雅间，最好的茶。林舟，你自然已经与之前不同了。”
“那这份不同，王爷反而觉得不悦？”林舟又追问道。
“没有。”谢长夜摇头。
“那为何……”
“林舟。”谢长夜打断了林舟的话，“郑楚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林舟一愣，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记得。”
“当时你被郑楚陷害为凶手，其实你一开始就察觉了郑楚的意图吧？”
问完之后，看着林舟不开口，谢长夜又笑了笑。
“你当时之所以佯装上当，不过是算准了本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还你清白。而到时候，你作为一个受害者，理所应当会受到补偿。”
“王爷什么时候明白的？”看着谢长夜，林舟僵硬的开口。
“本王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太多，但是，从证据被发现，到你百口莫辩，被关入大牢，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到看不到任何你反抗的痕迹。虽然后来，本王和你一起商定了计策，但是按照你的本事，在那之前也不应该束手就擒。唯一的理由就是，你算准了本王会出手调查。”
谢长夜目光清明澄澈，不紧不慢的开口，但每一个字却都敲打在了林舟的心头。
“那王爷当时为何还要帮……”
“帮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确是冤枉的，而且，也的确有几分往日的情义。现在，你如愿以偿，前途不可限量，也应该明白有得必有失。时移世易，既然已不再是当初之人，又何必执着于当初之事。”
谢长夜语气之间，一片通透豁达。
说完之后，见林舟静静的坐在那儿不开口，谢长夜也没有再久留，起身离开。
看着茶杯之中的热气一点一点消散，最后一杯茶彻底冷下来，林舟才突然笑了一声。
已不再是当初之人，又何必执着于当初之事……
可是，他之所以不再似当初，为的就是她。
想要站在高位也好，与莫泽合作也罢，为的，都是有朝一日，能够更好的护住她。
护住，那一夜巷口，他遇见的那道光。
林舟伸手拿起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也许，他真的做错了些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只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