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谢长夜看着莫泽，“你今日把这一切告诉本王，是觉得本王会因此与皇兄站在对立面？”
“王爷费了这么多心思重查当年之事，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难道还能做到与仇人之子恩爱如初吗？”莫泽顿了一下，神色之间的玩味更浓，“更何况，王爷可曾想过，皇上未必不知道此事。”
一句话，让谢长夜陡然眯了眯眼睛。
“莫将军这般挑拨，只怕是白费心机了。”
莫泽目光落在那半封信上面，幽幽开口：“是不是挑拨，王爷大可以试一试，毕竟现在这信，就在你的手中。”
说完，莫泽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慢的倒了一杯茶。
“若非如今莫家困境，在下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的。待王爷弄清楚皇上是否知道此事之后，还请别忘了，还莫家一个人情。”
茶杯之中，茶水冒着氤氲热气，谢长夜微微挑眉，“当年莫家同样参与了此事，莫将军凭什么觉得，本王不会找莫家报仇？”
“就凭仅仅这半封信，难以服众，王爷若真想要为当初之事彻底寻个公道的话，还需要莫家作为人证。”莫泽勾唇浅笑，将茶杯推到了谢长夜面前，“在下等着王爷的消息。”
目光在那茶杯之上稍稍停留了片刻，下一瞬，谢长夜站起身，“吴伯的性命，本王会再来讨还。”
说完，拿着那半封信，转身离开了莫家。
虽然从谢长夜公然在朝堂之上提出要调查当年沈家之事时起，林舟便留了几分心思，觉得这件事情定然不简单，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
“就算皇上真的知道此事，他们二人之间也未必会反目。”看着莫泽，林舟淡淡开口，“她从来就不是能够轻易被仇恨所迷惑之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没那么牢固，谢长夜今日隐瞒了皇上，自己独自前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莫泽神色间，虽然透着笑意，但却是冷冽万分，一双狭长的眸子之中，尽数是对人性的不信任。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只要谢长夜怀疑到了先帝的头上，却没有把这消息告诉皇上，他们二人之间的裂缝就已然存在了。
“你真的能够确定，皇上知道此事？”林舟再次开口问道，这一次语气之中夹杂了几分，难以察觉，但同样也难以掩饰的期待。
如果皇上真的知道此事，却选择了隐瞒的话，那他们二人之间，恐怕会真的就此决裂。
“不确定。”莫泽看着林舟，“不过，人性向来擅长隐瞒，不是吗？”
林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淡淡开口：“但愿，如你所料。”
离开了莫家，谢长夜回到了皇宫之中。
“王爷，您去哪了？”
御书房门口，隋风看到谢长夜，连忙迎了上来。
刚才皇上让他去祁龙殿请七王爷，结果七王爷不在，连小林子都不知道王爷去了何处。
“皇兄找我？”谢长夜避开了隋风，这问题开口问道。
隋风也没多追问什么，连忙点了点头。
谢长夜走进御书房，再看到坐在龙案后面批阅奏折的谢无逸时，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阿夜，你去哪了？”看到谢长夜进来，谢无逸放下了手中刚刚批阅完的奏折。
谢长夜走上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在皇宫之中呆的无聊，所以出宫走了走。”
谢无逸点了点头，又笑着开口：“怎么连小林子都不带？”
“皇兄，我去了莫家。”谢长夜看着谢无逸，突然开口。
谢无逸微愣了一下，“为何突然去莫家？”
“我一直怀疑莫家对当年沈家军的事情知道内情，只不过一直避而不谈，所以我与莫泽做了个交易。”谢长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答应帮忙，让莫家这一次能够全身而退，相应的，莫家会告诉我所有当年的事情。”
听到这话，谢无逸皱起眉头，“阿夜，当年的事情已经在调查，你不必急于一时，莫家一事，虽然做得十分谨慎，但杨竟还是有松口的可能，若是继续查下去的话，莫家未必能够……”
“所以才有交易的余地。”谢长夜打断了谢无逸的话，一双桃花眼中，难得的透出了几分紧张，“皇兄，我想要找些查清楚沈家军的事情。按照姜临之前所说，能够泄露沈家军布防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而且在沈家没落之后，莫家能够如此快速地崛起，我不信在当年的事情之中，莫家真的就是清白干净的。”
“既然你怀疑莫家，那又为何要与莫泽交易。”
“我在赌，赌当年的事情莫家虽然参与其中，但并非罪魁祸首。”谢长夜的神色之间，是少有的认真。
看着谢长夜，谢无逸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等到神色完全恢复平静后，笑着开口。
“好，既然你要这么做，朕支持你。只不过，莫泽此人，未必能够完全信任。”
“这一点我明白，所以，我们说好了，我劝说皇兄同意，而他，也必须先给我一个证据。”谢长夜轻笑了一声，“既然皇兄已经答应，按照约定，今天晚上他会让人送来证据。”
谢无逸眸光微深了深，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就按照你所说，朕答应了。”
谢长夜面上一喜，连忙开口：“多谢皇兄！”
只是喜悦过后，待到垂下眸光之时，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却是满满的不安与紧张。
而一旁的谢无逸虽然重新拿起了奏折，但凤眸深处，同样是一片晦暗不明。
很快，谢长夜便离开了御书房，说是让人将消息传给莫泽。
等到入夜时分，果然有人以莫泽的名义，拿着一个小匣子入宫，求见谢长夜。
只不过，那人还没能见到谢长夜，便被谢无逸下令给拦住了，而那匣子，也到了谢无逸的手中。
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份状纸，上面写着的是沈家军当年布防被泄露，而且粮草告急，陷入危局，请求先帝细察，而且结尾处有不少沈家军旧人的签字画押。
更重要的是，匣子里面还放着那另外的半封信。
谢无逸看着那信，目光一点一点深邃起来，最后，自己将信收好，重新关上了匣子，让人去送给了谢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