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诚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不由的道:“为什么?”
头戴文士巾的折扇少年,忽然打开折扇,凑在他的耳边,用扇子遮住两人的面目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在地上吐一口大大的口水试试,不然扔个破旧的东西也行。”
施诚一愣,道:“随便扔个破烂的东西?”
“没错。”折扇少年,扇子一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肯定的道。
“可我身上没有破烂东西啊。”
施诚有些烦恼的说道。
折扇少年不以为意的,用扇子一指不远处一个卖水果的商店,眉头一挑,下巴一点,施诚顺着折扇的方向望去,立刻就会意了过来。
暗道:吃点水果,应该是可以的,吃完了再扔掉果核,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试试就试试,吃完了不给钱,就说不好吃不就得了,谁见过官老爷吃个路边摊,还要付账的?
打定主意,施诚越发觉得这个折扇少年深的他心,只因一路走来,丰县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应该都知道他来了,不在城门口迎接也就算了,还没有一个人过来带路。
路上的行人,见到他一身官服也不知道礼让,简直丢尽了官家的颜面,到头来只有一个随意遇到的人才和他说上了几句话。
闹得和他一起来的沈家车队,上下所有人,瞧他的眼色都有些不对了。
“呸!你这梨子怎么是酸的,看起来个头挺大,全是骗人的鬼把戏。”
施诚要了一口卖相很好的一块大梨,嚼了加下感觉酸甜可口,但还是“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在丰县这种卖水果的商贾,几乎都是外地人,也只有他们才能进到天南海北的各种水果,人家赚的就是个差价,就是个辛苦钱。
品相不好的丰县有专门的人大量收集,价钱还算公道,只有品相好的才会被留下来放到店铺买卖。
不管怎么做,长途跋涉运输而来的商贾是不亏的。
做买卖的商贾,也是入乡随俗,雇佣的店员也是一个女的,虽不如其它地方的女人漂亮,但也健壮,干起活来麻利。
女人也不生气,出了这样的事自有官府的捕快衙役们来处理,轮不到她这样的弱女子上手,更何况这人还不懂规矩的破坏卫生,那就真的数罪并罚,呵呵的狠了。
施诚耍了一次官威,自认已经震慑的这个卖水果的女子,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满意的多啃了一口手上的大梨,饱满的甜水沿着口角流出,只咽下去了甜水,却吐出了梨渣。
见到女人识相,才转身欲走。
“一个梨子三文钱,你还没给钱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施诚脸上一僵。
身后有样学样的沈家车夫,护卫们,也拿了一块梨刚要上口,闻言立刻放下。
不放不行,丰县邪性,似乎不给官家的面子。
还没等施诚转身发发官威,却发现外面很快就来了三个轻装捕快,瞧见他手中缺了一个豁口的大梨,严肃的道:“破坏公共卫生,随意乱扔废弃垃圾,罚款一个铜板,或者抄写一百遍讲卫生,你选择那样?”
施诚嘴角抽搐,他总算是知道了,这座县城为什么这么干净了,感情全是处罚,罚出来的,转头瞧了一圈,那位折扇少年早就没了踪影。
心头暗恨,听了他的鬼话,上了个恶当。
“他没了梨子还没给钱呢?”
店员适时的递上了一句话。
三位捕快上下打量了施诚一眼道:“买东西不给钱?看来你是想吃霸王餐啊,带走,前面工地上还是很缺人的。”
“你们看好了,我可是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朝廷官员的吗?”
施诚见到捕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底了,在离州府,哪怕是都城,这些捕快还不是被他吆喝的龟孙子一样。
“是官啊,你有什么证据?”
三位捕快对视一眼,为首一人沉声问道。
“看好了,这可是我的官印。”
施诚挺胸抬头,拿出一块铜印。
三位捕快仔细瞧了一眼道:“还真是官印。”
为首那名捕快严肃的道:“那就更好了,身为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破坏公共卫生罚银一两,赔偿商贾大梨一个十倍的价钱,一钱银子。”
施诚一愣,话本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官官相护吗?怎么到了丰县就不好使了?
“你是要去做苦工一个月,还是痛快的赔钱了事?”
为首的那名捕快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账本,翻开一页,再次问道。
“我要见你们上官,不想和你磨磨唧唧。”
施诚不痛快的拍着门框吼道,他是快被折磨的崩溃了,什么地方的官,能做到他这个样子,简直是在丢人。
“见谁都一样,若是你不想赔偿,我可要捉拿你去牢房了。”
处罚都是小事,关键是很多地方都缺人,哪怕外面打工的涌进来的再多,也似乎不够用。
“好,我赔,不就是点银子吗,我赔就是。”
施诚内心的崩溃的,来到丰县,一两银子没赚到,还倒贴出去了一两一钱。
接了银子的女店员眉开眼笑的,别看一钱银子,里面还有她五文钱的小费呢。
跟在后面的沈家车队人员,暗地里打了几个眼神和手势,一致表明这次的车马费不要想着丰县的官府去给了。
施诚气呼呼的一路走到了丰县的衙门,抬头望去,只见金碧辉煌,恍若皇宫,心头不争气的又跳动起了搜刮银子的冲动。
盖因丰县太有钱了。
衙门口只有两名佩刀站岗的,进进出出的人大都不闻不问。
施诚进门后就是一排办事的窗口,跟个当铺差不多,每一个窗口都挂有牌子,做什么的都一清二楚。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官家颜面何在啊。”
施诚见到这一幕痛心疾首的喊道。
叫喊声也把外面站岗的两名佩刀给叫了过来。
其中一位上前道:“此地禁制大声喧哗,要办什么事,不懂可以咨询。”
施诚如今见到佩戴兵器的,都是心里打怵,和这些人讲道理讲不通,发官威似乎也不好使。
“我要见你们县令,整个衙门看看都弄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最终施诚还是没有见到县令,出来接待他的只是一位主薄,负责户籍登记的。
会见的地方也是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而搬来打算见见别的地方官员都是什么样的王予,到底是没了空闲的时间。
因为王钊回来了,回来的同时还带着一位睡美人。
一处明亮通透的地方,是王予特意建成的疗养治病的所在。
地方不大,也住不下几个人,不过都是环境干净的不得了。
一张雪白的床上躺着的就是王钊带回来的罗琦玉,脸色蜡黄,身上的药味极浓,仿佛在药水里面泡过。
“宫主,你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王钊憔悴的双眼,干裂的嘴唇,浑身都在散发着多日都没有洗澡的怪味。
“你还是多注意下你自己吧,在不疗伤,王星你活不过一个月。”
王予无语的瞧着王钊,多沉稳的一个小伙子,出门一趟就丢了半条命。
另一边站着的白大褂也是一脸茫然,想他一声都在追求武功,追求药物的研究,到老了竟然还是没有办法救活自己的女儿。
自从当时打跑了神鼠金昌后,他就带着王钊和自己的女儿回到了五毒教,经过了各种方法救治,呼吸平稳了,人就是醒不来。
没办法了才在王钊的央求下,带到了灵鹫宫,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成了呢。
王予又往后瞧了一眼传说中五毒教的人,来到灵鹫宫之前有多凶猛,现在就有多安静。
隐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到现在都还隐隐的有些痛痒,这人不但内力精纯,掌法精妙,就连用毒也是防不胜防。
“那她怎么样了。”王钊身上本就有伤,要不是身上带着王予给的疗伤药,估计都挺不到现在。
“死不了,你先下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王予早就看出了罗琦玉身上的问题,最关心她的人总是以为人家身上受伤太重,却从没想过,之所以醒不过来的原因,偏偏就是治疗过度了。
灯下黑,本就是一个聪明人才会范的错误。
想要醒来,其实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只需一点细微的调理,等着身体自然而然的苏醒便可。
王予隔着衣服用上了最好的治疗指法《一阳指》,从头到脚疏通了一遍经脉,相信罗琦玉醒来之后,不说完全康复,内力就能增长一倍还多。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半人,一个王予,一个白大褂,半个躺着只能呼吸不能动的女人。
打开偏门进去,就是王予平时炼药的地方,各种透明的玻璃罐子,陈列的整整齐齐。
王钊也是舍得,把王予的家底耗费了一大半,不赶紧趁着闲着有时间,多炼制一点,出门都不够用,另外丰县药铺对丹药的需求也很大,特别是自制的“六味地黄丸”,简直就是一粒丹药值千金,排队都还不一定能买的到。
一直忙乎到到了晚上,才真的空闲下来。
王钊还在密室自我疗伤,乐韵她们因为灵鹫宫又被带来了一个女人,一个个心头不爽,根本不会有好脸色。
王予想解释一番,却又无从说起,随后也就由他去了。
此时邢捕头亲自上山面见王予。
“新来的那个施诚施督学被关进了大牢,你看是继续关押下去,还是让他去工地上做工赎罪?”
官面上的事,邢捕头心里还是有一点底子的,但最终还是要王予敲定了才行。
王予揉了揉鼻梁,这一天的事还是挺多的,听着他对王钊的承诺说的好,却也是最为考验医术的一种治疗方法,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就那样放着。
恐怕人还没有回复过来,首先就饿死了。
“说吧,那人又犯了什么罪?”
早上的时候,王予就在县衙,不多的又人给他提供施诚最新的动向,听得他乐的哈哈大笑。
简直比去戏院看戏,还要热闹,若是丰县有笑话集锦,施诚绝对能上头条。
“他想要衙门给他出车资,整整六百多两银子,衙门没给,他就大发脾气,打碎了一只价值七千两银子的琉璃盏。”
邢捕头也是对这人挺无语的,刷官威也就算了,你被动手扔东西啊,那可都是银子。
不过砸的起,你也应该赔的起啊,耍赖可不行,大牢随时会向这些人敞开。
“这么多银子?那还不赶紧放在工地上,等什么呢,多回一点本钱,是一点本钱。”
王予头不痛了,脑袋也不晕了,他只需要在他指定的规矩内,就能把施诚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要是离州府的人怪罪下来?”
邢捕头怕的不是丰县之内的影响,而是丰县之外被人说闲话,对王予不好。
“离州府怪罪,他们疯了,打坏东西不用赔偿的吗?要是他们敢说个“不”字,我就敢去把离州府给砸了。”
天经地义的事,谁也说不出他王予不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