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任务时失败,我帮你把应龙的事情盖过去。”危不恒语气强硬,但听起来怎么都是在求陶辞放过一马,“我承认,私用应龙的事情,是我报给陈老爷子的,但罚的内容我并不知道。”
“私用应龙的事情……报的是事情,不是谁私用应龙?”揭城小心翼翼地问,他怀疑危老二想罚的是自己,“陈老爷子没跟你商量一下?”
“没报是谁用,界司没必要跟我商量他的决定。”危不恒端着一口气,“我不希望事情继续发酵,失控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陶辞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对谁都没有好处?对我来说,没有坏处。”抬眼看了看危不恒,“你说呢?”
“既然你这么说,是不是没得谈条件了?”危不恒色厉内荏的模样让揭城相当惊讶,揭城在一旁不敢接话,不敢打圆场,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动。他帮危不恒是帮危家,帮危家就是帮自己的财神爷,帮陶辞是帮方曦,帮方曦就是帮自己,两边的级别已经不是手心手背的关系,堪比左心室右心室。这时候要是硬要一碗水端平,必定双方都得罪,一定要有个主次。
“陶辞,你一定要跟危家对着干吗?”曼绝一句话挑破了窗户纸,“各让一步行不行?你去做任务,留点后手。”
“你对你亲弟弟都没留后手,让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给你留后手?”陶辞歪着头盯着危不恒,“你危家见不得光的生意要做到猴年马月?锅都是别人背,你危老二演好人,到时候还得表彰你为危家挺身而出,是不是?”
“不愿意就不愿意,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危不恒始终也没句客气话,“该说的我说了,有什么后患我也保证不了。” “保证后患……”陶辞玩味着危不恒的措辞,“这算是人身威胁?”
曼绝摆摆手,“咱们这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用得着威胁?你保重,最近哪儿哪儿都不太平。”
“除了你折腾乌七八糟的事儿,谁还能比你不太平?”陶辞看了看表,起身想送客。
危不恒鼻子里哼出一声,“收到探子的消息,宝石山上,鬼车诱捕率然。”
“这个季节?”陶辞又缓缓坐下,在手机上翻看信息,心想现在这个月份并不是率然的活跃期,一般鬼车很少以率然喂食,两个情况都很反常,“任务你们接了?” “没有,在等消息,现在还没出现明确的危害,卢得还在派人观察。”危不恒看了一眼揭城,“也观察到你和危不连在寻找率然,你们找到多少?”
揭城一听点到自己,冷不丁一个激灵,举起右手张开手指比出一个五,“最新发现是五只。”手势又改成了二,“之前还有两只。”
“还有其他的信息吗?”曼绝插话追问,“有没有特别的情况?”
“特别?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往宝石山方向,只是颜色跟我在秦淮界见到的不一样,黄绿底,黑纹,比我以前见的小,移动速度慢。”
“亚种?”曼绝不确定地求助陶辞,“谁养的放出来了?” 陶辞摇摇头,“率然这东西没啥用,基本上没人想要人工培育亚种,两头无尾生命力不强寿命短繁殖能力弱,难自然出现亚种,根据生活环境不同,颜色会有明显的区别,身形大小也有不同,大的可以大到两三米,小的差不多蚯蚓大小,倒不是什么新情况,从民风习俗上来看率然反常出现说明当地有奸人使诈,可鬼车诱捕率然更奇怪,鬼车危害一般以偷婴儿为主,率然只是它可有可无的食物之一,没必要专门诱捕,可以吃的东西很多,尤其在宝石山附近。”
“看来到现在为止,事情还无解。”危不恒站起身下意识地撸了撸手腕处的袖管,“什么事情都谈不出个结果,多留无益,还是各忙各的吧。”
“啥叫谈不出结果?不是有结果了么?我去搞定青竹啊,你去跟你哥交差。”陶辞笑眯眯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如果你们解决不了鬼车,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帮一手,看在大家都是钱塘界封阵人的份上。”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危不连?”危不恒对自己弟弟比对外人还苛刻,“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帮的?”
陶辞耸耸肩,“在他还是个好人的时候,我可以先埋一颗我是好人的种子,万一发芽了,指不定能长出个参天大树,当然,也可能是一朵脆弱的小花,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很爽朗,但在揭城听来却有点瘆得慌,危不连是危不恒和陶辞之间的心理战,危不恒看中他能刚正不阿,判断精准公正,陶辞押注他道德正义,与人为善。他俩会不会都算错了?危不连难道不可能是一个表面光鲜的自私鬼吗?他们俩从来都是居高临下观察危不连的,只有自己是自下而上去看他,角度不同看到的形象自然有出入。 自打从陶辞家出来后,揭城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危家的事情,不只是危不恒对陶辞威逼的态度,还有危不远做的事情,难道家族势力持续扩张非得做一些违背公俗良德的事情吗?强调不违法根本说不过去,而且危家,一个以龌龊手段积累财富的家族,他们却一心想培养出危不连做道德楷模,简直匪夷所思的玩笑话,可偏偏这种玩笑还会得到曼绝、陶辞、花修这个级别大佬的协助,他们一起把危不连塑造成满口仁义道德做事不偏不倚,凡事顾全大局甘愿自我牺牲的形象。实际上危不连也在有意无意配合着他们的“培养”,利用他们的舆论和设定,把自己的邪恶与缺陷都粉饰妥当,等待机会从中获利。
“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人,只有避重就轻的混子。”揭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好像越来越渺小,无依无靠势单力薄,寇详弥那句“你一光杆司令,哪有什么朋友,只有敌人和共同利益关系人。”变成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脸上。
“如果他们有目的地塑造危不连,肯定要有用途。”揭城随手翻开工作用的笔记本,在上面随手画起关系网,画了十几分钟,还是没弄明白危不连这样高不成低不就还被除了名的人能有什么用。索性直接打电话问他,“危三爷,问你个事儿,你哥跟陶辞干起来了,陶辞是向着你的,你帮你哥还是陶辞?”
“看情况。”危不连懒得搭理他,“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揭城钻牛角尖的劲儿上来了,直接把那天在陶辞家看到听到的事情一股脑都抖搂了出来,反正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全都说了,不仅说了还添油加醋生动形象描绘了当时三个人的情绪和态度,假想推断出完整的心理活动,“你说,这事儿你站谁?总不能是你哥吧?俗话说帮理不帮亲……”
“你说的事情都跟我无关,我帮不了谁。”危不连听完揭城的现场重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在他看来,这事轮不到自己插手,“你也别多管闲事,没有钱赚。”
“你这叫什么话,现在两大派系对轰,咱俩不站队的话,还不得血溅全身,我认为站陶辞是光辉正义的一方,主要是你大哥搞的事儿不地道。”揭城心里想的还是正山不能没,要保正山必须帮陶辞。
危不连叹了口气,“你真太看得起自己了,帮谁都轮不到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