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必须彻底打败这家伙才行!”曹殷将厄难苦戒摘下,然后换戴在左手的中指上,接着抽出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暗道,“现在双腿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刚才那道电光烧坏了腿部的神经……”
曹殷掌心的伤口钻出数道暗红的丝线,它们蜿蜒着不断伸长,很快钻进了被电流击伤的双腿中,一部分丝线则向上延伸钻进了曹殷的颈椎,这个过程曹殷没有感到任何地痛苦,因为厄难苦戒将身心的疼痛全部都转移走了。
这个时候,钟昕头部的金色雾气渐渐向四周蔓延开,很快便将他的残肢断臂包裹了起来,曹殷可以听见金色的薄雾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被“斩弦”切断的手脚在金雾的笼罩下竟然开始自动拼装起来。 “什么情况!”曹殷见被自己削成人彘的钟昕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组合,断手断脚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自动移动到躯体上的断口处,每个重新的接合处都缠绕着金色的雾气。
“起死回生?不对,如果真的能起死回生,那在钟昕被烧死之前应该会立刻发动的,为什么他还是被活活烧死了……”曹殷分析着,“散发的金雾大概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或许能生残补缺。”
曹殷扶着柜台勉强地站立起来,他腿部的运动神经大部分都被刚才钟昕射出的电光烧毁,不过他对自己发动了“傀儡弦”,利用“傀儡弦”入侵自己的神经中枢系统,并将被烧毁的神经纤维取而代之,重新激活了腿脚的运动能力。
但即便如此,曹殷双腿的大面积烧伤依然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为了能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专注于敌人,曹殷必须使用厄难苦戒将身体的伤痛暂时转移走,否则烧伤带来的疼痛会为待会的战斗带来负面影响。
“你应该不会想到我还能够重新站起来吧,混账东西!”曹殷冷笑着朝弥漫金雾的方向走去,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虽然钟昕已经死掉了,但是他的神经还活着,不然那你也没办法控制他,所以你的能力一定和神经有关!” 曹殷咬了咬牙,拼力地迈开步伐,他克服了用“傀儡弦”操纵腿脚的生疏感,疾步冲进金色的迷雾之中,很快便看到钟昕的脑袋,即将和身躯连接完毕,但是曹殷不会让他得逞。
曹殷一脚踹飞钟昕的脑袋,踢出好几米远,钟昕表情狰狞,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殷,金色的雾气并没有消散,反而又朝着被肢解的身体弥漫过去,很显然,如果曹殷不继续阻挠,钟昕的身体完成修复是迟早的事情。
“我说……”曹殷一脚踩住钟昕的脑袋,道,“我没时间继续陪你耗下去了,所以我现在必须确确实实地抹杀你的存在。”
曹殷伸出右手,右手五根手指的指尖都连接着一根像绦虫般蠕动着的“傀儡弦”,这五根“傀儡弦”比方才的细丝要粗不少,而且末端十分尖锐。
曹殷将右手的手指按在钟昕的脑门上,指尖的“傀儡弦”先是像蠕虫一样在其脸上爬动,在触到他的双眼后,便毫不犹豫地从眼角钻了进去,随着“傀儡弦”不断地深入大脑,钟昕头部散发的金色雾气开始发闪烁不停,时亮时暗。 五条“傀儡弦”此时已经入侵并掌控了钟昕大脑的神经中枢,曹殷紧闭着眼睛,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微微抖动起来,眼缝中射出一缕缕金光,他牙关紧咬,鼻息和齿缝竟都呼出了金色的薄雾。
过了大约三分钟,曹殷忽然疾呼一声,接着右手就像是被电流打到一样从钟昕的脑袋上弹开,五条“傀儡弦”转眼间便化散为几缕血雾,自动纳入掌心的伤口。
曹殷低头看着钟昕的头,脸上浮现出震惊不已的表情,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竟然能在这么远的地方控制尸体,”曹殷,“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真的是血畸特质可以达到的境界吗?”
曹殷无意地回头,瞥了眼散落在地板上的残肢断臂,心道,“钟昕可真够惨的,被活活烧死了还继续被同伙折腾成这样,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说罢,曹殷发动“噬血剃刀”缠绕于手掌,朝着钟昕的脑袋纵横各一刀,像劈西瓜一样将其利落地切成整整齐齐的四大瓣,灰白脑仁上面的血红瘤子也被切成了四块,仔细看得话还能看到肿瘤在微微地蠕动。
“血畸宿瘤被破坏,就算对方能操纵尸体,血畸特质的异能也应该无法发动了。”曹殷见弥散在四周的金色雾气渐渐消散,钟昕脑内的红色肿瘤也在逐渐萎缩变暗,不再有鲜活的光泽,于是确认钟昕不会再被起尸操控。
“现在需要尽快解决那个操纵尸体的人,”曹殷毅然决然地离开这栋建筑,”想着,“不知道我这双被烧焦的腿还能够撑多久,厄难苦戒转移走的痛苦返回以后大概会让我生不如死,一想到这,真就不想把戒指从中指上摘下来。”
幽暗夜幕笼罩下的街道,形单影只的曹殷背着包朝着一方高塔前行着,走得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喘,被电弧烧伤的双腿不住地打颤,他感受到腿脚无声的悲鸣,但他没有想着休息,而是咬紧牙关朝着目的地一步一步地行走。
疲惫和虚弱如影随形,“傀儡弦”支撑着曹殷在双腿麻痹的情况下继续前行,却不断积累着身心负荷,行走了大约半个钟的时间,曹殷的体力再也维持不了意志,伴随着身躯的倒下,他的意识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当曹殷再度苏醒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小房间的床上,他转头望去,身边竟然坐着一位养眼的熟人,这个比之前憔悴了些的美人陈玉兔,正专注地把玩着一把银白色的左轮手枪。
“陈玉兔!”曹殷惊讶地喊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啊?”
“你喊什么,”陈玉兔捋了捋额头的刘海,道,“这里是第五区的据点,算你小子运气好,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脚正被一头丧尸捧着当炭烤猪蹄啃。”
“什么……丧尸?”由于戴着厄难苦戒,曹殷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但是他觉得不能继续再戴下去,于是立刻将戒指从左手中指摘了下来,然后他便体会到了钻心般的剧痛从脚部传来。
“呃……啊啊啊啊!”曹殷双手紧紧攥住床单,立马惨叫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跟谁交过手,但是这种程度的烧伤大概会让你落下终生残疾,”陈玉兔收起左轮手枪,掀开了曹殷的床单,道,“你自己看吧,可能你以后再也没办法走路了。”
曹殷疼得快要窒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都光着,什么都没穿,双腿大部分面积都是焦黑或者黄褐色,开裂卷曲的皮肤显得狰狞恐怖,左腿肚子缺了一大块,可想而知,真有丧尸把自己的腿当成炭烤猪蹄了。
曹殷此时没有功夫去难为情,他的思绪被厄难苦戒返回来的剧痛凶猛地轰炸着,感觉世界都在不断地颠倒摇晃,一股恶心感从胸口翻涌上喉咙。
“唔!”曹殷捂住嘴巴干呕起来,陈玉兔此时站起身,道,“看到你这狼狈模样,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带你回去复命了。”
“你……”曹殷头晕目眩,脸色惨白,他一边喘气一边虚弱地问,“你之前……不是想要自尽吗,还求着我动手杀了你,现在你又想做什么?想继续完成李冶华的任务吗?”
陈玉兔昂首傲然道:“我克服了姐姐的干扰,同时还掌握了她的能力,现在的我不会再被任何人左右,另外,黑楼的头目发电报改变了主意,他不打算杀你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哼,什么条件?”曹殷愤愤道,“你还说你不会被任何人左右,不也是还听命于你的老大!”
“这只是利益合作,我也有我的诉求,”陈玉兔双手抱在雄伟的胸前道,“李冶华死后,第四区幸存者的管理任务暂时交到东飞手上,但我才是第四区的真正领队,等完成了交付,我会回到第四区的主教楼。”
“什么交付,跟我有什么关系?”
“任务对象当然是你了,”陈玉兔指了指曹殷的鼻子,道,“老大的条件就是把你带到第零区,也就是老大所在的据点,至于他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就管不着了,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安全送往第零区。”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任由你们摆布!”曹殷冷笑着回道。
“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杀了你。”
“你!”曹殷眯了眯眼,道,“你难道认为我没有能力反杀吗。”
“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但是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陈玉兔拍拍曹殷的肩膀道,“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你把伤养好了,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我时间很多,不急。”
“我可没时间和你耗,”曹殷冷着脸道,“我还要找我的亲人,你要是敢阻拦我,休怪我做出煞风景的事情。”
“你现在两条腿的烧伤这么严重,还能怎么折腾,”陈玉兔道,“你还好意思威胁你的救命恩人,姓曹的,老娘可救了你小命三回,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不知道知恩图报吗!”
“什么,三回?”曹殷鄙夷地瞟了眼陈玉兔,“你倒是说说看,是哪三回?”
“这次算是一回吧,”陈玉兔道,“那个空投下的巨型丧尸,你还记得吧?”
“记得,你也在场?”
“我在不远处协助第五区的同伴抢空投,虽然后来发生了意外,空投下来的是一个丧尸实验体,”陈玉兔道,“你以为那巨型丧尸脑门上的摄像头是谁给打烂,若不是我,你早就被捶成肉饼了!”
“啊,是你!”曹殷惊讶地看着陈玉兔,“远程狙击吗,你竟然可以打这么准!”
“切,牛刀小试罢了,”陈玉兔得意地露出浅浅的笑容,“还有一次,你估计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我和你在那个房间里……”
“什么,你和他在一个房间干什么?”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留着黑长直发、戴着眼镜的妹子,她一脸坏笑的看向曹殷和陈玉兔,道,“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嘻嘻!”
“不,你误会了,”陈玉兔摆摆手苦笑道,“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接下来的事情我都懂,”宋灵丹勾住陈玉兔的肩膀,亲热地笑道,“你们既然认识,还不快跟我介绍一下。”
“曹殷,”陈玉兔指了指一脸错愕的曹殷,道,“帝影集团的实验体,李冶华策划救出的那位。”
“啊,原来就是你,幸会幸会,呀……你快把被单给盖上!”宋灵丹尴尬地撇过头去,曹殷这才想起自己下半身什么都没穿,赶紧用床单盖上,不小心擦到了伤口,疼得曹殷嘴都咧歪了。
“这货的腿伤还能治吗。”陈玉兔问。
“我哪知道,问问新来的肖大夫吧,”宋灵丹道,“据说他腿骨都有碳化的迹象,电烧伤算很严重了,说不定得截肢。”
“截……截肢?”曹殷道,“我不要!”
“没用了就要锯掉,”宋灵丹道,“我这里工具和药物齐全,而且还有几张轮椅,你这不截肢万一感染了病菌可就麻烦了。”
“等会儿!肖大夫……肖北晨,他也在这里?”曹殷问。
“是啊,”宋灵丹叉腰道,“他刚刚被大周捡到了,还有一个叫黄麟半死不活的家伙,他们说是想要投靠黑楼,也不知道是什么底细,不过既然那个姓肖的是医生,也算是有点用处,先留着看看吧。”
“说了半天,你是谁啊?”曹殷问,“你是第五区的成员吧?”
“我是第五区的领队宋灵丹!”宋灵丹提高音量道,“身为觉醒者,竟然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是吗,抱歉,”曹殷低下头,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随即问道,“宋小姐,你可认识曹枢敏这个女孩?”
“嗯?枢敏?”宋灵丹顿了顿,道,“我是认识她,你是她的……”
“哥,我是她哥!”曹殷顿时打了个激灵,差点就要从床上翻下来,立马被陈玉兔按住了。
“你这伤还是不要乱动,躺着也能说话。”
“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曹殷迫切地望着宋灵丹,希望她能够给一个满意的回答。
“抱歉,”宋灵丹脸色变得有些阴郁,“那小姑娘,半年前就已经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