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吕和齐方见他们三公子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样子,一心一意都在书本上,于是便相互递了个眼色,离开了他们三公子的帐篷。
出了帐篷后,王吕低声对齐方道:“我看出来了,三公子其实就是想息事宁人,要不然他不会在丢了这么贵重的首饰的情况下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
齐方也低声道:“三公子这样做也正常,要是有人偷了他的这个首饰,那最有可能的是太子殿下的士兵偷的,如果三公子非要找出小偷来,让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偷了三公子的东西,太子殿下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三公子大概就是想以和为贵吧。”
王吕也点了点头,他想着,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毕竟别的都解释不通。
两人的谈话声被就在自己帐篷里闲坐的青枝听个正着,青枝在他们两人离开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心道,是时候该把它收起来了。
这么想着时,便伸手去往脖子后面,试图解开后面的接头处,将它从脖子上拿下来。因为有一缕头发弄进了项链的接头处,所以拿下来的过程中少不得与头发的一番撕扯。
终于将项链从脖子上拿下来以后,她便将它放进了自己前几日放于行李中的首饰盒子里。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饭后,她洗漱完毕后,见天色已黑,便点起蜡烛在自己床上看书。
眼下刚刚入夜,四周的士兵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好在她看书时可以静得下心来,所以他们的声音并不会干扰到她。
约摸看了半个时辰,就感觉自己的帐篷帘子被人挑开,于是往帐帘处看去,就见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的帐篷前面。
她仔细看时,见挑开帐帘的人是陆世康。
“孔大夫,请你过来一下,本公子有事请教。”说完这话,他放下了帘子,往他自己帐篷里去了。
她心道,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请教自己,于是将书放在自己床上,往他那边走去。
到了他的帐篷里,就见他的帐篷里也点起了蜡烛。
而他就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走近。
“陆公子不知道有何事要请教本大夫?”她边向他身边走边道。
“坐下。”他道。
她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儿,床边的矮方凳上放了蜡烛,而且上面还有他那本一直在看的《大隶风物志》。所以,矮方凳是不能坐的。
但是,和他并排坐在床沿上吧,就怕他会离自己近,等会万一有人到他帐篷里来,便会有些尴尬了。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道:“孔大夫,咱们是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说着将她拉到了他旁边坐下。
她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其实是在怕周边的帐篷里有人听到的情况下才会那样说的。
“你有何事要请教于我?”她坐得离他远了些,道。
“孔大夫,本公子想向你请教的一件事便是,青草无毒,水亦无毒,因何马吃了青草,饮了水,排出来的东西便有了毒?”
他想起璃山山脚下的湖泊因马粪流入而变得无鱼,问道。
他话音落后,青枝心道,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点,因为如果要好好地解释,必然要用到现代词汇。
想了片刻后她道:“青草被马吃掉,水也是被马喝掉了,看起来进入马口的东西都很干净,但其实是,经过了肠道以后,它们已经沾上了一种……致病菌。”
既然致病菌这个词汇已经向兵营里的人提起过了,那么便用它来代替细菌吧。
“致病君?”他道。
“就是一种……菌类,它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甚至空中它也存在着。人的眼睛看不到它,大多数是有益菌,但也有一部分是可致病的。”
“本公子明白了。”他道。
“那么,本大夫可以离开了吗?”她问道。
“孔大夫有许久未和本公子秉烛夜谈了……”说话间,他吹熄了蜡烛。
他明明嘴里说的是要和她秉烛夜谈,现在却突然吹熄了蜡烛,这秉的是什么烛呢?
青枝觉得,他刚才所谓的有事请教,无非是想让她到他这边来罢了。
她道:“不知陆公子要和本大夫谈什么?”
“孔大夫想谈什么便谈什么。”
“那么便谈医术吧。”她道。
话音落后,她感觉到自己被他的胳膊搂住,人也被他拉倒在了床上,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医术?可以。孔大夫说吧,本公子听就是了。”他的胳膊圈着她的身子,让她完全依偎在他身侧。
“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们这些不学医术的人。”青枝依偎在他身侧道。
“为何?”他问。
“因为你们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生活。而我们这些学医术的人,生命却在大把大把地浪费着,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大把大把的自己的时间。一辈子都这样度过,岂不可悲?”
“不,孔大夫此言差矣。孔大夫应该这样想,正是你们浪费的大把的时光,让其他人才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好好生活。”
“若是陆公子你和本大夫能够对调一下身份便好了。你去当辛苦给人治病的大夫,本大夫就当个闲云野鹤一般的富贵公子。”
“如果孔大夫愿意教本公子医术,那么本公子倒是愿意和你对调一下。”
“像你这种公子,只怕只能做个半天的大夫。”她道。
“知我者,还是孔大夫。”他搂着她肩膀道。
“不,其实我并不理解陆公子,虽然与陆公子相处已久,但本大夫觉得,陆公子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怎么,作为本公子的兄弟,你竟然说不了解本公子,说,你想知道什么?”
“陆公子的正业是什么?”
“本公子的正业便是……游山玩水,赏月赏花赏……”他突然停下来,然后以极轻的声音道,“……孔大夫。”
“果然陆公子的正业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她道。
“哪四个字。”
“……不务正业。”
“不,在本公子眼里,最后赏的那个东西,便是本公子的正业,本公子的后半生,便在于赏……孔大夫了。”他说出孔大夫这三个字时,像刚才一样,是以极轻的声音说出口的。
“可惜的是,任何事物都有赏得够了的那么一天。”
“会不会赏够,不在于赏物的人,而在于某种事物本身。若那事物本身是具有非凡的魅力的,便能永远地吸引住人的目光,让赏它的人永远也不会有厌烦的那一天。”
“陆公子,赏物需有度。”她道。
“无度才是赏物的最佳境界。”
黑暗中,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面孔靠近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也许此刻,沉默方是最合适的。
下一刻时,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也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兵营里,和他相互痴吻缠绵,让她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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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了大家,今天只能更一章了,等会还要加班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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