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听了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她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我父亲没回来过?”
钱六道:“是啊,怎么青枝你会以为他回来过呢?他不是一直在云游四方吗?”
听钱六说到这儿,青枝更是慌了神。
父亲没回来,那他又去了哪里?
当时不是太子殿下的士兵护送他回来的吗?难道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怎么没听太子殿下说起此事?况且,也没听陆世康说过?
钱六见她神色不对,疑惑问道:“青枝,你怎么了?难道你听说我师傅回来过?”
青枝想到药房里还有几个病人,于是定了定心神,问钱六:“我母亲和我三姐她们在哪?”
钱六道:“她们都去城北的布店了,说是扯点布做衣裳。”
青枝问:“她们几时去的?”
钱六道:“吃完午饭去的,应该也快回来了。”
青枝本来想出去找她们,听钱六说她们可能快回来了,便决意留在家中等待,并顺便给病人看病。
因为心神不宁,她给人看病时面色凝重,以至于病人们也不敢和她多寒暄,本来他们想找准机会问问在太子殿下的兵营里可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的。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青枝听到院门处三姐和母亲的交谈声,连忙往院门处看去,只见母亲和三姐正在跨过门槛,身后跟着三个丫头和于嬷嬷。
此时她刚好给一个病人看过病,身边正没有病人,于是便立刻起身去迎接她们。
刘氏和孔青颜看到青枝出来,都吃了一惊,两人几乎同时问道:“青枝,你怎么回来了?”
青枝道:“说来话长,咱们进屋里说去吧。”
刘氏和青颜便带了青枝回到前院刘氏的房里。
到了屋里,刘氏面带忧色问:“青枝,你怎么了?我看你怎么有点不开心呢,你是因为没做好被太子殿下辞退回来的?”
今日青枝突然回来,面上又有些凝重,所以刘氏便如此猜测。
青枝道:“不是。”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问:“母亲,我父亲前些日子可有回来过?”
“回来过了。”刘氏说话间压低了声音,并且看了看院里,确信没有哪个丫头或是小厮在房间边上,方才接下去继续说道:“他只回来了一个晚上,便又离开了,说是这次要真的云游四方去了。不过他说,他回来一晚上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青枝立即想到了父亲这样做的原因。若他回江北城的事传了出去,传到郑杭肃那里的话,郑杭肃就会知道他已经脱离了他的管控,那么他肯定会再派人到江北城寻找他的。
而不让旁人知道他回来过,则会让郑杭肃以为他还在郑杭裴身侧,还在他的护卫的看管之下。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四处寻找他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青枝觉得父亲的做法是最合理的。
本来她在兵营的这段时间,也常常担心父亲万一被郑杭肃的人知道已经回了江北城,会遇到危险,只不过当时她出不来,也不知道该如此解此困局,所以也只能白担心而已。
所以,知道了真相以后,她的眉头才舒展了开来,对母亲刘氏道:“原来是这样。”
刘氏道:“你父亲回来的那一晚上,和我们说,他给你找了个如意夫婿,叫什么于其书的,说是他收了他为弟子,还把他安排到太子殿下的兵营里去了,你对那位于其书,可还满意?”刘氏说完往青枝看去。
青颜此时也看了眼青枝,道:“不管你满不满意,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青颜自从在父亲回来的那晚上听到他新收的徒弟于其书也在兵营后,就常常在脑海里想像着一副画面,那就是,青枝在陆世康和于其书之间左右为难。
作为知道一些青枝心事的人,她对可能发生在三人之间的境况再清楚不过。
所以,她在说出那些话以后,便用探究的神色看着青枝,想观察出她的内心世界。
青枝转移过话题道:“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青颜显然不想转移话题,她问道:“那于其书长什么样?”
青枝道:“还成。”
青颜道:“还成是什么样?个子高不高?脸盘帅不帅?性格体不体贴?”
青枝起身道:“这两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现在有点累了,想回房休息一会。”说着便起了身,微微一躬对她母亲说道:“母亲,我先回房了。”
刘氏道:“那你去吧。”
青枝走后,青颜对刘氏道:“母亲你看,一说起于其书她就要离开,看样子她是另有所爱呢。”
刘氏道:“别胡说,她可能是真的累了。我看她面上疲惫得很。”
青颜道:“母亲你总是不信我说的,我实话告诉你吧,青枝她有心上人了!但那个心上人不是于其书。”
刘氏道:“那是谁?”
青颜道:“谁你还猜不出来?江北城的女子们都倾心的那个就是了。”
刘氏疑惑道:“江北城的女子们都倾心的那个?谁啊?”
青颜道:“你猜猜看。”
刘氏想了一会儿,道:“难道是……陆知府家的三公子?”
青颜道:“猜对了。”
刘氏道:“我看青枝不会喜欢他的。他那人不可靠,左一个右一个的,这些年招惹了多少姑娘了,青枝怎么会喜欢一个不可靠的人?她可不是会被人的容貌迷惑的人。”
青颜扑哧一笑,道:“母亲您不信我说的,那您走着瞧吧,反正啊,故事还在进行中,后面的故事啊,还长着呢……”
说话间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盘子里放着的一块枣糕,吃了起来。
刘氏看了看自己三女儿,道:“也别净说青枝的事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收心找个婆家?”
青颜道:“收心?我收什么心?我现在心里可没什么人。”
刘氏道:“让你收心就是让你以后每天安心地在家里做女红,整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青颜见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于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母亲,出去就叫抛头露面了?我哪里见不得人,非得整天藏在家里了?咱大隶也没说一定要女子们像前朝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刘氏道:“女子藏在深闺,会给人一种耐得住寂寞之感,你和你那伙姐妹,天天出去,就给人一种耐不住寂寞的风尘女子的感觉。”
青颜道:“因为旁人的看法,我就得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家里的几堵墙壁发呆?那我可做不到啊母亲。马上春天了,我在春天不出去看看春色就好像没过过春天,同样的,在夏天没看过荷叶就好像没过过夏天,在秋天没出去看看秋天的黄叶就好像浪费了许多秋光。反正啊,我是不可能不出门的。”
刘氏笑道:“你天天出去和那伙姑娘不就是去聊八卦,聊东家长西家短的,你天天过的哪里有那么诗情画意?”
青颜也笑道:“那也有一点儿诗情画意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至于也有。”
刘氏道:“你说的家里也有啊。春天咱院里有花,夏天虽然没有荷叶,但也有其他花啊,秋天的时候咱院子里的树叶也变黄了,你要想伤秋,不是没有对象。至于冬天,咱家院子里也有雪啊……”
青颜道:“可是,咱家院子里最多的就是墙了。”
“墙外面的世界就那么精彩?”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