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你不知道这半年,二哥没少因为公婆的事找我家志疆,公爹坐牢艰难,要吃要喝还要家里送,这些东西要花钱买,婆婆吃药要用钱,就连去探望公爹的车费他都找我家志疆要钱。
如果我不给他们就闹腾,就逼着志疆离婚,我算是体会到当年你的心情了,以前他们是折腾你家,现在就换成折腾我家,知道我不会离婚,变着法子闹。
我要是不给钱,汪霞就出去说难听话,虽然她的话别人不信,可村里看热闹的人多,那些话传出去,我家名声没了,到时候我儿子跟文文似的,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所以我想找你借钱种杂交水稻,年底多打点粮食,日子富裕点,孩子们大了用钱的地方多,我还要为儿子的以后考虑。”
张春花问了下,杜长华要五百块,钱太多张春花没有一口答应,她就算跟杜长华做过妯娌,感情也就那样,自己也不欠她的,帮不帮还要问问丈夫意见。
“长华你先回去,晚上我问问志泉,明给你回话。”
杜长华见张春花没一口拒绝,心下忐忑,又有点期盼,毕竟三嫂没有一口回绝她,也许还是有希望。
杨娟给装了一篮子馒头回去了,回到屋看到丈夫坐在院子里抽闷烟,想张嘴骂最终还是咬咬牙忍了。
有张春花给的馒头,还有早上煮的一大锅稀饭,她给孩子蒸了鸡蛋糕,给男人切了两个咸鸭蛋,拌了一个凉菜,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格外安静。
田志疆听说老三屋里的事了,没想到田小芽拿了个全国特等奖,得奖还给发钱,他现在觉得,老田家没了三哥,一幅破落衰败相,没了三哥,二哥和姆妈就拼命折腾自己。
他以前没体会,可这半年他真体会到了,三哥没少受委屈,二哥也太奸诈抠门了,以前有三哥在前面扛着,爹妈折腾三哥,现在爹进去了,二哥更是以老田家说了算的那个人自居,跟自己发号施令,根本不商量。
田志疆家一片安静,田志泉家笑语欢声,吃了饭张春花悄悄跟丈夫说了下午的事,这钱借不借?
田志泉让媳妇做主,媳妇不愿意就不借,媳妇要是想帮一下他们,那就帮一下。
张春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借,她看杜长华今天态度挺诚恳,跟以前大不相同,而且听她说了最近的事,他家确实够闹心,买产量高的种子多赚点,好歹那些孩子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张春花去找老姑娘商量,田小芽也说随母亲心情,不要勉强,张春花正跟老姑娘念道,突然听到玻璃上传出轻敲声。
大晚上的天都黑了,谁敲玻璃,张春花一把拉开窗帘,看到站在窗户外笑得像个地主家傻儿子,然后这个孩子的笑容似乎僵住了。
张春花忍不住笑出了声,再看到这孩子手里端着蛋糕,上面还有点燃的蜡烛,心里突然觉得,这小子对老姑娘挺不错,很用心。
“婶、婶子,我想给小芽庆祝一下。”
“行了快进来,庆祝就庆祝,到屋里来,站在窗户外,把人吓一跳。”
霍启东在田家人众目睽睽下捧着蛋糕进屋,孩子们看到蛋糕,不睡觉了全都跟进来,他尴尬地浑身僵硬,硬挺着把蛋糕捧到田小芽,“小芽,祝贺你取得好成绩。”
田小芽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想到买蛋糕的,还点蜡烛。”
“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我让做蛋糕的给多抹了一层奶油,夹在中间,面上也是厚厚的奶油,你快尝尝。”
田小芽憋着笑,她发现霍启东耳朵又红了,干脆喊了全家人吃蛋糕,她特别喜欢这个年代的蛋糕,这时候的蛋糕是老式硬奶油,吃在口里非常有口感,有时候还能吃到没有融化的砂糖颗粒,这而且能吃出一股香喷喷的黄油味,蛋糕中间还有一层奶油,又香又甜。
大家都腻得受不了,只有田小芽吃完一块又吃一块,霍启东看在眼里,紧紧抿着嘴,嘴角上扬。
吃了蛋糕,时间太晚,田小芽没有留霍启东,张春花让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各回各屋休息的时候,张春花跟丈夫聊天,她觉得霍启东绝对喜欢芽芽,她有些矛盾,这孩子家事不好,可对姑娘确实很好,而且也没父母,不对这孩子姆妈找回来了,她姆妈没啥好名声。
这一晚上,张春花有些失眠,第二天早上家里几个男人出去干活,杜长华就上门了。
“嫂子。”
看到杜长华来了,张春花把人喊进她屋里。
一进屋看到摆在电视柜上的大彩电,上面还搭着一个白色勾花防尘布,杜长华眼中满是羡慕,看看三哥一家离开老田家,日子过得多好。
“长华,昨我跟志泉商量过了,以前咱们两家关系还行,志疆到底是志泉的弟弟,如果你们想好好种地多赚钱,还是要帮一把。”
一听这话杜长华激动了,她当初找三嫂借钱,就是突然生出的念头,因为村里没人肯借钱给老田家,她不像大嫂有个好娘家,实在不行娘家也能帮一把,她娘家不富裕有时候还指望她,加上丈夫家里折腾得狠,屋里攒的那点钱全都花干净了,没想到三嫂真的肯借。
“三嫂,谢谢你,以前我对你那样,你还肯借钱给我。”
张春花摆摆手,掏出口袋的钱,这是她昨晚数了好几遍的,十张五十,正好五百,“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志疆跟志泉是亲兄弟,正好家里也有,不过丑话说前头,这钱借给你们,得给我打借条,五百块不是小数,咱们两家关系现在也就这样。”
“我知道三嫂,我打。”
张春花喊来老姑娘,写了张欠条,杜长华签了字,千恩万谢地拿着钱回家,中午做了顿好吃的。
待田志疆从外面回来,看到屋里又是蒸腊肠,又是青椒炒腊肉,“不过了,炒这么多好菜。”
杜长华给丈夫倒了杯刚才打的酒,“你不是想种杂交水稻吗?我借来钱了。”
田志疆一喜,“真的,借的哪几家?”
“三嫂给借的。”
听到三嫂这个词,田志疆端着酒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