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瑞鹤用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沈以归。
他闲庭信步般来到沈以归面前,浅笑嫣然:“沈少卿,戴罪立功哦。”说完就带着六丑如风吹过去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沈少卿面无表情,但周生散发着寒意。 百里玄庸见没有热闹看了,也跟着走了,现在啊,是轮到他忙了。
徐年担心的看着沈以归。
“你还好吗?这一次是百里瑞鹤这个小人摆了我们一道,否则他定是要论罪的。”徐年安慰他。
沈以归微垂着眸子,手攥紧又放开。
“戴罪立功?百里瑞鹤,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他淡淡的说,里面带着刺骨的冷意。 徐年叹气:“也是简易没用,如若我们早想到他会灭口,我们也就不会单独将他们放在那。如今,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她柳叶眉轻蹙,说出的话带有愁意。
终究是没有经验,如若再来一次,她定不会如此。
谢长安见她失落,上前安慰:“你何须自责,沈少卿这样的人都会出现这种纰漏,何况是你呢。”
他这话说的着实不讨人喜欢。
看,一向没有表情的沈以归,在他面前都忍不住破功。 他冷冷的看了谢长安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陈仁和也叹了一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这刚刚还那么多人的厢房一下就空了,只剩的徐年和谢长安在此。
“他还不让人说了,他兴致冲冲的来,就……”谢长安还是在抱怨。
徐年白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跟上了沈以归他们,留下谢长安一人在那“孤芳自赏”。 谢长安摸着自己的脑袋,他这又是得罪谁了,什么意思啊。怎么都走了。
锦幽在旁边站着,面上没啥多余的表情,扮演者一个侍卫的角色,可若往下看去,他的脚又是在地上一阵乱抠。
爷啊,咱能不能别这么傻,专往人家心口子上拿戳刀子啊,没看到人家都烦你了吗!?
这句话锦幽可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说。
徐年追上沈以归后,面色因为跑的快有些许潮红。 她站在他旁边,一个瘦削,一个坚硬,一个身着白袍,一个身着蓝衣,远远看去,莫名有种和谐的感觉。
“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年说完就抿着唇,神情自若的模样。
沈以归转头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无比认真的眼神,还有她努力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觉得心里奇怪。
热乎乎的,又跳的很快,他不知道,这就是内心的悸动。
他薄唇抿了又抿,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徐年。”他唤她一声,目光复杂。
徐年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张着小嘴,似是疑惑为什么要喊自己的真名。
“你为何要来安慰我?”他又问。
徐年清亮的眸子盯着他,咳了几声:“可能是看大人太可怜了吧。简易最看不得这样欺软凌弱的场景。”
可怜,欺软凌弱?
一时间沈以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无奈。他走起路来一直行云流水,可堪堪此时步子有点踉跄。
徐年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也有点奇怪,本想挽回一下,却听沈以归闷闷的说:“你和谢长安还真会安慰人。”
徐年想要反驳,神情好像是不赞同。
沈以归就接着道:“你少和他待在一起,说不定你也会变傻。”他又说着谢长安的坏话其实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以前可从未在人后这样“诋毁”别人的。
嗯?一定是谢长安那家伙太讨人厌了。
徐年见他如告状一般的说话,忍不住失笑:“谢长安是傻了点,可还是没什么恶意,你们两之间,总让我觉得有什么误会。我以前也觉得他这个人太爱发脾气了。现在想来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徐年说起他时,眸子里尽是无奈却又有点宠溺的意味 。
什么时候,他们竟这般熟悉了?
沈以归望着徐年,明明是一个呼吸间就能到达的距离,现在看来却很远。
“简易,你放心,我沈以归不是那种人,圣上既然要我戴罪立功,我便立给他看,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沈以归又变成一副清冷的模样。
徐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倔强而又陌生,这才是沈以归的模样,而不是那个落寞的他。
“珠玑,我们也回去吧。”徐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爷,你暴露了!”珠玑控诉道。
徐年叹气:“这还是因为沈以归那句徐年,我总觉得最近我们都不正常。”
珠玑默默跟上了她的脚步。
不正常的是我……
京兆府尹,陈仁和一个人正处理这堆烂摊子。
堂内,摆满了尸体。
他正派司白去验尸,没想到一个尸体突然诈尸,坐了起来。
她眼睛缓缓睁开,似是不解。
“咳咳,是人是鬼!”陈仁和叫道。
现在的他面色惊恐,不像在众人面前端着的陈大人了。
沉壁脸色是失血的苍白,弱弱的开口:“我是人。”
司白无奈的说:“她还活着,她心脏竟然长在右边,真是奇怪。”
陈仁和这才端正脸色。
“你们遇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
沉壁看着四周躺着的尸体,眼中的睫毛抖了一抖。
“有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王一大哥不敌受伤,他们只想取我们性命。我能逃过一劫,多亏了我的心脏在右侧。”她咳嗽,很难受的模样。
“扶婵姐姐他们……都死了?”她还是不相信的问道。
“是,他们都死了,被百里瑞鹤派来的人灭了口。”陈仁和没有丝毫感情的回答。
“这一下我真正是一个人了。”她苍凉的说,惆怅的看着堂上梁板上精美的花纹。
司白把她扶了出来:“你失血过多,还不医治,你也会死的。”
沉壁摇头:“死便死吧,我也没什么好挂念的。”
陈仁和淡淡的说:“简易很伤心你的死。”
沉壁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大夫,给我治病吧。”
司白嘴角一抽,他这是木匠、仵作、大夫都当了个遍了?
他内心一叹,唉,为了生计,只能如此了。想他堂堂……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随我来吧。”
沉壁缓缓的跟着他,离开前还跟陈仁和道:“大人,记得叫简易公子来接人家。”
如果你知道人家是个女生,你就笑不出来了。
“沉壁没有死?”徐年惊诧,到了第二日她才收到消息。
“那这么说,告发百里瑞鹤那个小人还是有办法的?”她微微思索着。
珠玑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道:“姑娘,可别忘了,她想要待在姑娘身边。”
徐年身子一僵,她忘了,沉壁可是一直想要来她身边的。
“罢了,便让她来吧,左右都可能知道我身份,说不定知道我身份后就走了呢。”她淡淡道。
所以沉壁见到女装的徐年后,脸上突然没了喜悦。
“简公子呢,他是不是你孪生哥哥?”她不死心的问。
徐年看着她,眼里似是欺骗她的愧疚。
“我是为了方便行事才作男装的。”
沉壁摇头,不住地往后退,惊慌的说:“公子,你为了不让我跟着你,竟然男扮女装?”
徐年干咳两声:“沉壁,你看清楚,我……真的是个姑娘。”
沉壁眼神逐渐复杂,面色抽搐,好像是不知道以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徐年带着歉意道:“我不是故意欺骗姑娘你的。”
珠玑也在旁点头。
怪不得,初见她便觉得她有点女相,原来如此,也怪不得,扶婵姐姐会告诉自己,不要深陷,那是泥潭。
“你早该让我知道的。”她悲凉的说,随即转身跑了,就像一个被抛弃的无辜少女一般。
徐年挽回道:“沉壁……”
珠玑也跟着叹气:“姑娘的魅力太大了,一时半会她是接受不了。”
“要不我再换回男装?欺骗她一下?”徐年小心翼翼的开口。
珠玑听到这话,差点没摔倒:“姑娘,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到了晚上,沉壁也还没回来。
徐年坐在梨花木的桌子上,纤细修长的手握着茶杯,越握越紧。
“她还没回来?”徐年问后面站着的西澳。
珠玑出去烧茶了。
西澳点头:“姑娘,你无需担心,她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就躲在松暖阁的某个地方哭鼻子呢。”
她这话说完让徐年心里更愧疚了。
她刚要吩咐西澳出去找找。外面就有个人敲门进了内屋。徐年看到来人,心下轻松了不少。
“你去哪了?”徐年站起来,开口问道。
沉壁似是破釜沉舟般道:“你是什么样的我不在乎,我……还是心悦与你!”清秀的脸上都是羞红,她说完这句话又跑了出去。
徐年站在原地怔了许久,凤眼里满是疑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澳也羞着眉眼:“姑娘,你看她,在说什么啊。她太危险了,姑娘还是放她去别处吧,她不适合待在我们松暖阁里。”
徐年轻轻一叹,挠人心肺,声音悠长。
“罢了,随她吧,我也算是亏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