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衍虽然在青枫别墅对面的别墅里监视谢若巧,但没敢太明目张胆,他只是时刻注意着青枫别墅的大门,看谢若巧有没有和宫远一块出来。
监视了这么久,那个大门一直没动,倒是院子里忽然从长久的宁静里变得热闹了。
往大门看的那个阳台跟院子里的阳台不在一个地方。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于衍赶紧就换了一个阳台。
隔了老远,他好像看到地面上有烟花的火光在五彩缤纷地飘,又听到下面有笑声。
听起来有二小姐的,还有宫远的,甚至还有那个佣嫂的,偶尔还能听见宫栎的声音。
于衍想,这些人应该是在院子里玩烟花。
于是他就赶紧给杜总打电话了。
杜晓南还坐在床上,听了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从衣柜那一捧又一捧的向日葵花束里拿了一捧起来,快速走出去。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换鞋,出去的时候就特别麻利,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又反手将门锁住,下了楼。
将花小心翼翼地摆在副驾里面,他开车去了青枫别墅对面的那个别墅。
车刚停稳,拿了花下去,隔了老远就听到了那个院子里传来了笑声,好几个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但就属谢若巧的笑声最欢快最张扬。
杜晓南勾了勾唇,指尖捣了一下怀中的花,专捣向日葵那朵,“跟谁都能玩,跟谁都能笑,跟谁都能乐呵,你怎么不跟我玩我,不跟我笑,不跟我乐呵。”
虽然嘴上抱怨责怪,但其实内心里是甜蜜的。
他想起了在马县的那个院子里,他陪她玩雪的场景。
她也是笑的那么张扬,跟他玩的那么嗨。
想到这里,他又蹙眉,跟谁都能玩,这性子太不好了,难怪身边有那么多碍眼的男人。
杜晓南哼一声,拿着花进了别墅。
一路进了卧室,见于衍蹲在他卧室的阳台处,他没理。
于衍为了能够隐秘,就没开灯,此刻卧室里是黑的。
杜晓南进了卧室,先走到阳台,不顾于衍还在外面,直接拉上厚厚的窗帘,再开灯。
他转身去找花瓶,把捧花的包装拆掉,其它杂花不要,只留两支向日葵插进花瓶里,摆在他的床头柜上。
于衍听到了杜晓南进屋的声音,刚转头,就见他直奔阳台而来,他还以为他是来喊他的呢,却不想,他直接把窗帘一拉。
于衍,“……”
他默默起身,悄悄地拉开阳台门,又很快关上,拂开窗帘走进来。
一进来就被刺眼的灯光照着,他先是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再次睁开。
然后就看到正站在床头柜前,低头认真摆弄着花瓶的男人。
于衍又往地上瞅,地上扔着七七八八又花花绿绿的花草。
于衍努了努嘴,“杜总这是……”
话还没说完,摆弄花瓶的男人出声打断他,“你可以走了。”
于衍,“……”
杜总你这样过河拆桥太不地道了。
行吧,趁时间还算早,他赶紧出去也感受一下情人节的气氛,看能不能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女。
于衍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杜晓南将花瓶摆弄好,又将地上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收拾到垃圾桶里,再去洗了个手,这才过来,关了卧室的灯,拉开窗帘,打开阳台门。
阳台漆黑一片,他随意歪进一把沙发椅里,一边抽烟,一边看向对面的院子。
院子里,谢若巧和宫远确实在玩烟花。
佣嫂一开始也在陪着,后来进去了。
杜晓南没瞧见宫栎,想必早就进了屋。
见院子里只剩下了谢若巧和宫远二人,杜晓南淡淡的想,上一次大年三十,他二人接了吻,这一回是情人节呢,他二人会不会做更过份的事情。
像今天谢丹彤邀请他那样。
因为他不愿意,所以他没跟她发生什么。
可若是谢若巧愿意,宫远愿意,那他们……
杜晓南猛地将烟重力一咬,闭上眼睛狠狠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又睁开,看向院子里的两个人。
只希望他们能一直在外面,不要进屋。
可他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两个人玩了两个多小时,谢若巧似乎是累了,被宫远牵着手回了屋。
然后,杜晓南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他心里开始不安,开始烦燥。
他一双冰冷透骨的眼死死地盯着对面谢若巧卧室的那个阳台。
希望能像往常一样,看到那个阳台所连接的卧室里升起灯光,看到谢若巧一个人进屋。
但这次,他的希望又落空了。
他等了又近乎有一个多小时,那阳台所连接的卧室却没有升起灯光。
杜晓南捏着烟坐在那里,浑身冰冷,戾气如同地狱里蹿出来最恐怖的幽灵一般,覆满了他的全身。
他手中的烟已经烧到手指了,他却没一丝察觉,也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对面的阳台,面目阴沉下巴紧绷,下一刻就会彻底失控。
极冷的风从阳台刮过,他的睫毛颤了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一眼那早已烧灭的烟头,他冷笑一声,将烟用力一抛,起身回了屋。
他拿起手机,给谢若巧打电话。
谢若巧没有接。
他一直打,她那头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就是一直不接。
杜晓南气的一把将手机摔在了墙壁上。
手机撞上坚硬的墙壁,啪的一声刺耳的重响,掉在了地上。
手机没有摔坏,但屏幕破了。
杜晓南坐在床上,他没开灯,就那样坐在那里,黑暗中的眼睛如同鬼魅,森冷可怖。
很快,他又站起了身,走到被摔在地上的手机前,弯腰捡起来。
然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走出了卧室,去了书房。
从书房里拿了一款新手机,把手机卡装进来,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挂断,他就下了楼。
他将车开出去,却不是离开,而是开到青枫别墅门口。
不一会儿,宫栎亲自出来了。
他打开了门,让杜晓南的车子开了进来。
杜晓南将车停稳,从后备厢里提了一盒礼物出来,递给宫栎,“新年快乐。”
宫栎接了礼物,很客气地冲他笑了笑,“杜总亲自来给我拜年,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说真的,过年大家互相走动一番,很正常,但鲜少有杜晓南亲自往他这里走动的。
以往这样的事情可真没有。
宫栎大概能猜到杜晓南是为了什么而来,不是为了给他拜年,而是为了谢若巧。
今天可是情人节呢。
杜晓南脸皮极厚,目光不看宫栎,只带着莫名的恨意盯着面前的门,“既知道我亲自来太给你面子,就不要在外面磨蹭了。”
他率先抬步,往那道门走。
宫栎笑着跟上。
他打开门,招呼杜晓南进去。
两个人在门口换鞋子,刚换好,就看到谢若巧和宫远,还有佣嫂一同过来了。
宫远看到杜晓南,微微一愣。
谢若巧看到杜晓南,更是十分惊讶。
佣嫂倒是很客气,对着宫栎说,“大少爷,您有客人来了,那我去把麻将收了。”
麻将?
站在那里盯着谢若巧看的杜晓南眉心一皱。
难不成她一直没回卧室,一直没接他的电话,是在楼下打麻将?
那一刻,杜晓南只觉得无比郁闷。
但同时,心又猛地一宽。
宫栎看向杜晓南,“既来了,杜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一玩?我们还没在一起打过麻将吧?杜总会打麻将吗?”
杜晓南抿了一下唇角,“不会玩,但赢你们足够。”
谢若巧接一嘴,“我们三个人呢,你说大话的时候可别闪了风。”
杜晓南笑,目光从她规整的衣服和雪白的脸上扫过,再望向她穿了袜子套着毛茸茸拖鞋的脚,声音不疾不徐的,“有本事就尽管来。”
宫远早先对杜晓南并没有什么敌意,后来因为谢若巧进了谢氏集团,跟这个杜晓南有过太多的交锋,而杜晓南又是阻碍谢若巧毁掉谢氏集团路上最大的障碍物,他的未婚妻是谢丹彤,谢丹彤处处争对谢若巧,故而,宫远就把杜晓南列为了敌人,对他颇为不待见。
他并不太想跟杜晓南打麻将,拉了一下谢若巧的手,“很晚了,你困么?不如不玩了。杜总来找哥哥,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呢?我们不要打扰了他们,我送你回屋卧室吧?”
杜晓南现在一听睡觉二字就慌。
他怎么可能让宫远有机会带谢若巧回屋睡觉。
就算他二人各睡各的,他也不乐意。
他既来了,她就要陪着他,还得陪一夜。
不等谢若巧回答,杜晓南已经轻启薄唇,“我找你哥哥没什么事,就是纯粹来拜个年,既然赶上了打麻将,怎么能不玩一玩呢?”
他望向谢若巧,“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赢我的钱,让我败一败,浪费了多可惜。”
杜晓南知道,他说了这话后,谢若巧一定不会放过他。
果然,谢若巧扭头对宫远说,“我不困,再玩一会儿吧。”
她冲宫远挤了挤眼。
宫远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自然明白她这眼神的意思,无非是要在今晚上好好出一通气,把杜晓南杀的吐血。
他们这边有三个人呢,就算杜晓南再厉害,也会是输的最惨的那个。
宫远说,“你要是还想玩,我陪着你就是。”
谢若巧笑了笑,让佣嫂去准备零食水果和茶,拉着宫远又回了牌室。
宫栎也带着杜晓南进去。
四个人各自上桩,佣嫂在一边伺候。
谢若巧的运气是最好的,刚刚杜晓南没来,是佣嫂凑的桌,宫远的运气最好,可换了一个人后,谢若巧变成运气最好的了。
打到凌晨四点,谢若巧一个人赢了三个人,输的最惨的当然是杜晓南了。
倒不是他真的运气牌技差,只因为他想让她赢,就乐意输。
熬了一夜,四个人都累了,佣嫂也困的不行。
他们打麻将的钱都很大,没用现金,就用微信互转。
等结束的时候,谢若巧数了一下微信里的钱,都有三百多万了。
谢若巧笑眯眯的站起身,撑了撑懒腰。
杜晓南坐在那里,熬了一夜的脸依旧英俊无比,他看她一眼,也跟着站起身。
宫远和宫栎也困了。
宫栎乐意奉陪,那是因为这个人是杜晓南,还因为他打心底里已经接受了去年谢氏集团举办商业宴会后晚上杜晓南给他打电话所说的提议,他心中对宫远有愧,对谢若巧有愧,故而这个年,他尽最大的可能陪着他们,以往哪怕是过年,他陪弟弟的时间也极少,可今年,他把所有事情都排开了,用尽量多的时间陪着他们,更因为他知道,今年过后,再到明年,这个家不会再有谢若巧,所以,他也是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宫远一直忍着困意玩到这个时候,那是因为他见谢若巧高兴,而她高兴,他就是整夜整夜不睡觉,也愿意陪着她。
最大的赢家是谢若巧,在三个人即将散去的时候,她豪气万丈地说,“等过完年,你们正式上班前,我请你们吃大餐啊。”
走到收拾着屋内狼藉的佣嫂面前,拍了拍她的手,“一会儿发红包给你,今晚你辛苦了,我请客的时候,你也一定要来。”
她笑的很高兴,可杜晓南却在她这样的笑容看不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没应声,直接走了。
宫栎似乎也听出来谢若巧这话的意思了,这顿大餐,估计是最后的团聚了。
宫栎瞅了宫远一眼,也走了。
宫远伸手拉住谢若巧,问她,“困不困?”
谢若巧一直强忍着的哈欠终于打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往宫远怀里一倒,“困死了,抱我上楼睡觉。”
她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笑声中,闭上了眼睛。
宫远抱着她上楼,将她放在她的床上,又拍了拍她的小脸,“要洗个澡吗?”
谢若巧咕哝一声,“不洗了,等我起来了再洗。”
然后拉了被子蒙住自己,冲宫远挥了一下手。
宫远看她一眼,低头在她熬了一夜但依旧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起身走了。
宫远回到卧室,也没洗澡,直接睡下,实在太困了,懒得再折腾。
杜晓南比他们三个人的精神都好,虽然熬了一夜没睡,可开车的时候依然精神如常。
他先开车去吃了早饭,吃饱后,这才开车回红远路的那个黎明商务大酒店。
进了套房后,已经六点多了。
他没去别的卧室,就进了谢丹彤睡的那个卧室。
他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睡觉的女人,伸手扯着薄被,往她身上一盖,把她整个人盖住,这才站在衣柜前,脱了衣服。
衣服全部脱掉,扔到床边,故意扔出一种很凌乱的感觉,然后取了一套酒店里的睡衣,进了浴室。
他故意在浴室里弄出很大的声响,把谢丹彤给吵醒了。
谢丹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睁着眼睛看了好半天,这才看出来这里是酒店,然后昨晚的一幕立马涌入脑海。
她忽的一下子拉开被子,看到自己穿着昨天的那套睡衣,她表情很是古怪地怔了怔。
昨晚,他们没做什么吗?
正这么想着,听到了浴室那里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浴室里洗澡的男人。
浴室是有门的,木质门,她昨晚进去的时候还拉了那道门。
可今天,那道木质门却没有拉上,只是拉了一层磨砂玻璃门。
隔着玻璃门,她清晰地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子。
隔着雾气,虽瞧不见具体的肌理,但他朦朦胧胧地站在那里,迎头洗澡的样子更加让人心跳加速,脸红心跳。
低头扫到床边扔的男人散乱的衣服,她的脸越发的红了。
她动了动身子,又将被子扯了起来,看了看床,脸上的表情更是古怪。
床单上怎么会没有痕迹呢?
谢丹彤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浴室的门,看着浴室门里那个洗澡的男人。
不久后,男人洗好了,关了花洒,在擦身子,然后,在穿衣服,然后磨砂玻璃门被打开。
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她醒了,他的表情没一丝起伏,只问她,“洗不洗澡?不洗的话就穿起来,下楼吃饭。”
他拿了毛巾擦头发,又拿了手机坐在了昨晚喝酒的那个单人沙发里,在给于衍打电话。
他没避着谢丹彤,谢丹彤自然听清了他所交待的事情。
他在交待于衍,让于衍给他拿套衣服来。
打完电话,他搁下手机,见她还坐在床上,便问她,“怎么,不想起?那你再坐一会儿。”
他专注地擦着自己的头发去了。
谢丹彤咬了咬唇,闷闷地问,“我们……昨晚……有没有……”
杜晓南抬着寡淡的眼皮看她,见她吞吞吐吐,也不接话,就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说完。
等她说完,他这才嗤笑一声,扔掉毛巾走过来,双臂往她面前的床铺一撑,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的脸,“你觉得呢?”
他又忽然收起笑,站直身子,面色甚是冷凝,去将擦头发的毛巾拿起来,朝门口走,“我去隔壁房间,你想睡就继续睡,不想睡就收拾好过来,我带你去吃饭。”
顿了顿,又道,“大小姐,我是很正常的男人。”
似乎话外有话。
谢丹彤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所以我们……做了?”
杜晓南不言语,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