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雄当即就怒了,他原本不想来看杜厉庚,但文贞柳软磨硬泡,再加上他也想看看杜厉庚死了没有,索性来了,却不想,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兮兮才刚离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和文楚不顾忌了。
狠狠地瞪了文楚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还是昏迷中的男人,华天雄直接冷哼一声,走了。
文贞柳眸中露出奸计得逞的神色,冲文楚使了个眼色,连忙追着华天雄而去。
莫怀从医生那里回来,推门,便看见文楚坐在杜厉庚的病床前,他眉头微皱,还没开口说话,文楚立马站地起来,拘谨地说:“莫助理,你回来了?我刚看杜六爷的病房里没人,所以就进来了。”
她退离病床,有些小心翼翼,可看向病床上的杜厉庚时,又透着十足十的担忧。
她问莫怀:“六爷没事吧?”
莫怀淡声说:“六爷不会有事,多谢文小姐来看他。”
文楚说:“我能留下来照顾六爷吗?”
莫怀说:“六爷有我照顾,就不劳烦文小姐了。”
见她还站在那里不走,莫怀又说一句:“六爷醒来不会想看到文小姐,文小姐还是离开的好。”
文楚脸色刹地一白,屈辱地咬着唇,微红着眼眶出去了。
莫怀去将病房门反锁,这才走到杜厉庚的病床前,盯着杜厉庚昏迷的面容,眼神阴沉了下来。
这次车祸,六爷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是六爷命大。
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凶险,若非他们反应及时,这会儿真的要向阎王爷报道了。
莫怀坐在那里,他身上也有伤,但远没有杜厉庚的重,在紧急关头,杜厉庚为他挡下了一切伤害。
头一回的车祸,他们没有查出来是华天雄做的,可后面的几次,隐约查出来是华天雄派人做的,这一次,大概也是华天雄做的吧?
莫怀不明白,华天雄为什么非要致六爷于死地,六爷那么爱华晨兮,而作为华晨兮的父亲,他不待六爷好,反而想杀六爷,太匪夷所思。
摸出手机给华晨兮打电话,那头却说无人接听。
莫怀打了好几通,没能联系上华晨兮,也不打了,他打给华绍庭。
华绍庭来的很快,进门就看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杜厉庚,他厉声问:“怎么回事儿?”
莫怀将在高速上连环车撞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我怀疑不是意外,是人为。”
最近几个月,杜厉庚频繁出事,华绍庭是知道的,杜厉庚不让跟华晨兮说,华绍庭便也不说,但华绍庭私下也调查过,那些事情,都是华天雄干的。
那么,这次的事,也是华天雄干的?
华绍庭冷着脸走上前,盯了一眼病床上的杜厉庚,问:“死不了吧?”
莫怀额头一抽,没好气道:“当然死不了。”
华绍庭点头:“那就好。”
他也不留下,看一眼就离开,让莫怀内心很不舒服,华绍庭走到门口,又转身,望向莫怀:“我会给兮兮打电话,让她回来,你好生照顾杜厉庚。”
华绍庭走了,带着吕杨,回了华家,一进门就找华天雄,直奔他的书房,撞开书房门,走进去,又反腿将书房门狠狠一踢,门应声和上,华天雄抬眼,瞅一眼自己书房的门,再看一眼浑身戾气走过来的儿子,沉声道:“没大没小,进门前不知道敲门?你这副样子,是想做什么?”
华绍庭走到他的书桌对面,盯着他:“你想杀杜厉庚,也要问兮兮愿不愿意,你不想兮兮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最好适可而止。”
华天雄挑眉,语气凉薄道:“杜厉庚配不上兮兮!”
华绍庭冷笑:“所以,你就觉得文楚可以了?你怎么会认为文楚配得上杜厉庚呢?你真是老糊涂了!杜厉庚是谁?他是杜家人!”
华天雄抿嘴,到嘴的一句话却没有说,那句话是:只要不是他的兮兮,杜厉庚跟谁配,都跟他没关。
可最终他没说这句话。
当然,即便他不说,华绍庭也看得出来,猜得出来,大概在华天雄心中,这世上就没有男人可以配得上华晨兮。
之所以对文氏母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只是因为华绍庭明白,不管华天雄给那母女如何的风光,却也只是身外之物,他心里装的,一直是他们兄妹二人。
可华天雄千不该万不该对杜厉庚下手,杜厉庚并非寻常男人,他骨子里也是嗜血而冷漠的,之所以次次对他忍让,只是因为他深爱着兮兮,若是华天雄强行阻止杜厉庚和兮兮在一起,那只会激起杜厉庚的杀心,而这,怕也是文贞柳一直期待的吧!
每天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他却尚不自知,华绍庭忽然就十分可怜华天雄了,他这一生,女人无数,可真的有几人是掏心掏肺对他的呢?即便是华绍庭的亲生母亲,也对他百般失望,后来再不付真情,那些上过他床的女人,贪图的也只是他的财和他的权罢了。
如今这个文贞柳,野心更甚。
华绍庭见华天雄不说话,又想到杜厉庚还昏迷未醒,杜家的人很有可能会找上门,便没空再搭理华天雄,而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他要封锁这个消息,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
交待完吕杨,对外封锁杜厉庚受伤的消息后,华绍庭打电话给华晨兮,还是没打通,华绍庭便打给了唐酒,唐酒也没接,华绍庭只好先作罢。
晚上的时候,华晨兮的电话回了过来,开口就问:“哥,找我什么事?”
华绍庭说:“杜厉庚出车祸了,你回来。”
华晨兮一愣,她的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华绍庭的最多,但在华绍庭之前,还有莫怀的一个,她没来得及回莫怀,先回了华绍庭,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那莫怀的那通未接来电,是不是也是想告诉她,杜厉庚出车祸?
华晨兮立马道:“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
华绍庭把杜厉庚住的医院地址发给她,又说:“这次的车祸是爸爸做的,你心里先有个数,杜厉庚醒来是什么态度,哥哥不知道,他若生气,你也先担待点,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爸爸糊涂了,我们却不能糊涂,你好好照顾杜厉庚,好好哄着他,万不能让文氏母女逮了机会。”
华晨兮说:“我明白,哥哥放心,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他是我男人。”
华绍庭深吸一口气,想到华天雄对杜厉庚的排斥,浓眉紧蹙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嗯了一声,又挂断电话。
华晨兮当天晚上就订了机票回来,但也是第二天才到达,她匆匆忙忙从机场赶回,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文楚往外挪食盒的动作。
杜厉庚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而文楚坐在他的病床一侧,正为他拿饭,莫怀不在。
看到这一幕,华晨兮要冲进去的脚步一顿,但很快又上前,往病房里走了去。
听到声音,杜厉庚扭头,他以为是莫怀回来了,正想让他想办法把文楚赶走,却看见华晨兮一身长裙走了进来。
他立刻撑着手臂要起来,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嘶一声,文楚离他很近,听到他的疼痛声,立马搁下手上的食盒,伸手就去抱他,一面关心地问:“六爷,你没事吧?”
杜厉庚骤然横起胳膊,挡住她伸过来的手,他对她已经很不耐烦了,从莫怀去找医生,她拎着食盒进来,直到现在之前,他已经明着暗着赶过她很多次了,可她仗着他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就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不走不说,还明目张胆的坐在他的病床前,给他分派食物。
他稀罕她的食物!
杜厉庚冷着脸,几乎是吼出来的:“别碰我!”
文楚一下子被他的声音和他阴沉的脸色惊住,怯生生地收回手,可眼睛依然黏在他身上,有些委屈,却还是出声说:“你是不是扯动到伤口了?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一会儿出去就是,但你先说,你扯到哪里了?我给你看看。”
杜厉庚抬眼看走过来的华晨兮,这个时候,文楚似乎才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了,她扭头看过去,原以为会看到莫怀,却不想,看到的是华晨兮,她表情怔了怔,很快喊一声:“姐姐。”
华晨兮没理她,直接走到杜厉庚床边,她回来的急,衣服没换,还是昨天的那一套,熬了一夜的脸也没洗,妆容也还是昨天的,满身风仆,却不减她漂亮的姿色。
看到华晨兮,杜厉庚只觉得那疼意都没了,他盯着她,见她坐在了床边,他立刻伸手去拉她。
华晨兮避开他的手,俯下去,将他轻轻抱住。
杜厉庚先是一愣,后感受到她柔软的发,以及她轻轻落在脸上的吻,嘴角勾了勾,伸手搂住她,低声说:“我没事。”
其实杜厉庚伤的很重,后脑,腿骨,腰,肩膀都受到重伤,他才刚醒,医生交待,是不能动的。
华晨兮抱他的动作很轻,可他抱华晨兮的动作却很重,又拉扯到了伤口,他眉头微皱,文楚见了,心酸加难过,他宁可疼着,也非要搂着华晨兮,她给他带饭,她关心他,她看望他,他却无动于衷。
反差的对待,让她一时没忍住,酸涩涌上眼眶,恨意也跟着涌了出来。
可杜厉庚没看她,华晨兮也没看她,自也没看到她眸底的恨意。
杜厉庚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华晨兮看到了,立马松开他,问道:“压疼你了?”
杜厉庚说:“没有,就是扯到了腰上和后背的伤口,有点疼。”
华晨兮脸色微变,立马说:“我看看。”
杜厉庚嗯一声,正想掀开被子,将她捞进去,余光瞥见文楚,那掀被子的动作又一顿,看了一眼文楚刚摆的饭盒,冲华晨兮说:“我不想吃东西,把这些都拿出去吧。”
华晨兮二话不说,拎着刚刚文楚摆的那些食盒,一股脑地丢到垃圾桶,转身,望着文楚:“要我动手赶你出去吗?”
文楚心酸的厉害,几乎是狼狈地奔出病房。
门关上,华晨兮坐回杜厉庚的病床边上,屁股刚挨着床榻,就听杜厉庚说:“陪我躺一会儿。”
华晨兮看着狭小的床,摇头:“还是你自己躺着吧,受伤了就不要任性。”
杜厉庚从来没任性过,听着这话,也不再勉强,而是问她:“怎么回来了?你的事情办好了?”
华晨兮掀开他的被子,查看他的伤口,一面说:“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能不回来吗?”
杜厉庚问:“你哥告诉你的?”
华晨兮嗯一声,杜厉庚轻抿嘴角,心想,华绍庭告诉你我受伤了,那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为何而受伤,又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
想问,终究没问,只是看她低着头,长睫毛像羽扇般轻轻地眨着,又如一根羽毛,掠过心尖,专心地给他查看伤口,大概是伤口真的撕扯到了,她秀丽的眉微蹙了起来,脸也跟着皱巴。
她没抬头,就只是看着那触目而狰狞的伤,闷声问:“疼吗?”
杜厉庚说:“没什么感觉。”
她轻轻说:“对不起。”
杜厉庚一愣,随即便明白,她已经知道,是华天雄想杀他,才让他伤至此的。
杜厉庚抿唇不言,华晨兮按了铃,立刻有护士进来,重新给杜厉庚包扎。
包扎好,华晨兮脱了鞋子,还是躺在了杜厉庚身边,虽然床铺很小,但她本就娇小,占据不到太大的位置。
温香软玉挨着自己,杜厉庚轻叹一口气,侧过脸,冲着华晨兮的脸蛋吻了一下。
华晨兮说:“我一夜没洗脸了。”
杜厉庚说:“你刚也吻我了,我也一夜没洗过脸。”
华晨兮瞪着他,杜厉庚看着她,最终不知怎地,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来。
华晨兮侧身,把手臂搭在杜厉庚的腰上,杜厉庚眼眸微深,低声说:“兮兮,吻我。”
华晨兮说:“你刚还说你没洗脸。”
杜厉庚说:“不吻脸。”
华晨兮稍稍抬高头,看他盯着她的唇看,她立马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斥道:“受伤了就安份点。”
杜厉庚抬起手臂,按下她的小脑袋,薄唇准确地覆上她的。
莫怀从医生那里离开,回来,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病床上吻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
能让六爷带伤还非要吻的女人,除了华晨兮,不会有第二人了。
从背影和侧面看,那病床上的女人,也确实是华晨兮。
莫怀不敢出声,立马又退出去。
不多久,病房内传来杜厉庚低沉的声音:“莫怀,进来。”
莫怀立刻推开门,笑着走进去,见华晨兮坐在病床边上在给杜厉庚削水果,他先冲她打了一声招呼,问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华晨兮回答了,二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莫怀这才扭头,对杜厉庚说:“医生不建议你出院,说就算你想回家养伤,也得等一个星期后。”
醒来的时候,是因为知道华晨兮不在身边,所以杜厉庚不想呆在医院里,他不想被文楚骚扰,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隔绝文楚。
可此刻,华晨兮就在身边,杜厉庚也就无所谓了。
但想到文楚老是见缝插针地出现,几乎让他防不胜防,他又眉头折起,冲华晨兮说:“我要回家养伤,不想呆医院,你去跟医生说。”
华晨兮看他一眼,华家人从来不住医院,一是家训,二是华家人仇家多,住医院很不安全,可杜厉庚又没这样的家训,他出车祸,是华天雄干的,也不是旁人,但华天雄想杀他,不会在医院,自己的父亲,华晨兮还是了解的。
华晨兮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切下来,又分成小块,放了一个叉子,递给杜厉庚。
杜厉庚不接:“我受伤了,你不知道?”
华晨兮说:“你手又没受伤。”
杜厉庚说:“可我肩膀受伤了。”
华晨兮说:“你刚都抱我了,也没见你怎么着,吃个水果,还不能吃了?”
杜厉庚说:“不能吃,你喂我。”
华晨兮瞪他一眼,还是拿了叉子,喂他。
莫怀在一边看着,眼酸牙酸,别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好么!他低咳一声,提醒他二人注意一点儿。
可二人仿佛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汇。
苹果吃了一小半,杜厉庚开口说:“你先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养伤。”
华晨兮说:“在医院里恢复的速度快些。”
杜厉庚瞥头看她,心想,我就是不想恢复太快,既然华天雄非要跟他闹个你死我活,那他就成全他。
眸底阴鸷一逝而过,杜厉庚淡声说:“我想去天香府养伤,那样才恢复的快,在这里,我心情不好,对恢复身体并没有好处。”
华晨兮听他这样说,最终没再坚持,搁下水果盘,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了嘴,这才起身,去找医生。
她离开后,杜厉庚把莫怀喊到边上,冲他低耳交待了几句话,莫怀听后,眸瞳立刻瞪大,他犹豫道:“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杜厉庚冷漠地问:“哪里不好?”
莫怀余光朝门口望:“华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跟你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