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兴冲冲地来了医院,却没能进到杜厉庚的病房,被莫怀拦在了门外,想进也进不去,给杜厉庚打电话,他直接关机了。
文楚没办法,只好又回去了。
文贞柳吃过早饭,上楼去照顾华天雄,华晨兮纵然不想跟文贞柳呆一起,但也还是去了华天雄的卧室。
没呆多久,又出来,到楼下给华天雄倒水喝。
刚下楼,就看到文楚又推了门进来。
华晨兮挑了挑眉,瞥她一眼,没搭理,拿着杯子去接水。
接好水,拐过来,被文楚拦住。
文楚挡在她的面前,盯着她:“华晨兮,是不是你给六爷打电话,让他不见我的?”
华晨兮冷笑道:“杜厉庚不见你?”
文楚噎了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如果不是你背后给他打了电话,他不可能不见我。”
华晨兮还是淡淡冷冷的:“哦,是么?你还真是对自己自信的很,如果你认为是我打电话让他不见你的,那就是吧!他是我男人,我不让他见一些心存歹意的女人,很正常呀!”
文楚捏紧了手提包的带子,气怒道:“华晨兮,他受伤了!你不能在医院陪他,也不让我去,你太自私了!”
华晨兮冷笑:“我就是再自私,也不及你不要脸!我再警告你一次,他是我的男人,你少打他的主意!”
说完这话句,华晨兮不再理会文楚,端着茶杯上楼,推开了卧室门,一脸戾气地走进去,将茶杯塞给了华天雄。
刚下楼前,华晨兮的脸色还不错,怎么就一会儿的时间,这脸色如此难看呢!
华天雄问她:“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杜厉庚?”
华晨兮说:“是文楚。”
华天雄眉梢一挑,看了一眼卧室里的文贞柳,文贞柳一听华晨兮提文楚,又说是文楚惹得她不高兴,心下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肯定又是因为杜厉庚。
文贞柳觉得这是好机会,又能调拨杜厉庚和华天雄之间的关系了。
华天雄最忌讳的就是因为杜厉庚,让他两个女儿越来越不和,华晨兮还偏偏要上赶着往这件事里面钻。
文贞柳正准备开口,谁知,华晨兮又来一句:“爸,我跟杜厉庚一直都好好的,就是文楚一回来,搞得我们又要闹矛盾,你是知道的,杜厉庚是我先看上的,他喜欢的人也是我,如果杜厉庚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文楚,我自然不会跟文楚计较,她如何纠缠杜厉庚,我也不管,可现在,她明明知道杜厉庚是我的男人,我们也彼此相爱,却非要不要脸的缠上来。”
说到这,看了一眼瞪着她的文贞柳,唇角勾了一丝冷笑,又慢腾腾地道:“上一回你误会杜厉庚,还派人杀他,全是你的女人在背后搞鬼,她是你的女人,你不跟她计较,我也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可若是她们还这般处心积虑,见不得我好过,那爸爸,你也不要怪我不给她们面子,不给你面子了!”
上一次文贞柳在背后搞杜厉庚的事情,华天雄确实没跟文贞柳计较。
他不提,原想着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却不想,华晨兮也知道这件事情。
华天雄当然知道,最先认识杜厉庚的人是华晨兮,而杜厉庚之所以弃学从武,也是因为华晨兮。
他们两个人是彼此相爱的。
文楚插在这二人中间,确实很不道德,尤其,华晨兮是她姐姐,杜厉庚未来很可能是她的姐夫,她老是这么缠着杜厉庚,实在也是有些不要脸。
但文楚也是自己的女儿,华天雄自然不会说她不要脸。
沉吟了片刻,华天雄抬头,冲文贞柳说:“过年的这几天,你好好管着文楚,如果她再去纠缠杜厉庚,让杜厉庚为难,让兮兮不高兴,那我不管她的身体如何,也不管是不是过年,都会把她送出国,这一次出了国,她就别想再回来!”
华天雄说话的语气并不重,可话里的警告意味却很浓。
文贞柳狠狠地捏了一把手,眸底愤恨地瞪着华晨兮,可因为有华天雄在,又是大白天,她怕华天雄看出她眼中的阴毒,便垂下了眼。
缓了很久,她这才语调平常地开口:“我会看好楚楚的,她身体还没养好,你强行把她送出国,如果出了事,你能安心吗?”
又看着华晨兮:“你也别多想,楚楚只是想亲近你,亲近杜厉庚,她打小跟我活在外面,孤苦零仃,如今终于有了家人,有了姐姐,她表现过了也正常。”
“她也不是要缠着杜厉庚,她如果真要缠着杜厉庚,上次你爸让她出国,她该不出国了。”
“她既选择了出国,那就没有要缠着杜厉庚的意思,这不是因为杜厉庚受伤了,你又不在,她才去医院的吗?”
“她去医院,也只是想帮你照顾杜厉庚,你不念她好就算了,怎么还往她身上泼脏水呢!”
说到最后,文贞柳倒是有些气愤了,看着华天雄,一脸委屈的神色:“天雄,是不是不管我和楚楚做什么,在你们眼中,都是别有用心又充满歹意的?”
华晨兮知道她爸爸如今有些依赖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很会装柔弱,博同情,在她爸爸面前总是一副不管受多大的气,她都受着的委屈模样。
怕华天雄又倒向她,华晨兮便先一步开口:“有没有歹意,你们心里清楚就行了,无需让我们来评判,我们就算评判了,你们也不一定心服,我跟爸爸说这话,也不是责怪谁的意思,而是就事说事,文楚再怎么渴望被爱,也不该在我的男朋友身上找,难道她缺的不是父爱,而是杜厉庚的爱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说的她想亲近家人还真是讽刺,或者说,她是不是只有抢夺了别人的爱,才能得到踏实,比如,抢夺我爸爸的爱,抢夺我男朋友的爱。”
最后一句话说完,华晨兮的目光极冷地盯着文贞柳,盯的文贞柳冷汗直冒。
不单华晨兮的目光如刀,就是华天雄,他的目光,似乎也淬了一层冰。
文贞柳很清楚,没有华晨兮,她有的是办法让华天雄偏疼文楚。
可一旦华晨兮出现,把华晨兮和文楚放在了一个天平上,那华天雄偏向的,绝对是华晨兮那一边。
多说多错,文贞柳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尤其很能知道怎么讨好华天雄,听了华晨兮这话,她眼睛一红,流下了泪:“你还是在怪我们,不该来华家。”
华晨兮看她说掉泪就掉泪,嘴角撇了一下,这么会演戏,不去当演员,真是暴殄天物了。
华晨兮淡声说:“我在跟爸爸说文楚老是纠缠着杜厉庚的不正当行为,你却扯些有的没的,站不住理,没办法自圆其说,那就好好看着你的女儿,别在这里抹眼泪,好像我这个晚辈欺负了你似的。”
她望向华天雄:“爸,我有欺负她吗?”
华天雄皱眉,华晨兮说:“从头到尾,我可没埋汰她一句,是她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明知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却还要在这里狡辩,甚至还想糊弄你我。”
华天雄一听糊弄二字,立马又想到文贞柳背着他,弄人假冒杜厉庚,让他误会杜厉庚,差点儿杀死杜厉庚的事情。
他脸色骤然一冷,冲文贞柳道:“兮兮没说错,她没欺负你,你哭什么哭?”
他有些烦燥,脸上神色更是阴郁:“要哭出去哭,别站在这里碍眼。”
文贞柳听着华天雄这般冷漠的腔调,心中的失望无限扩大,这就好像滚雪球,一开始,华天雄对她和文楚无情,她心中对他失望,以及对他恨的雪球还是小的,随着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发生,他偏向华晨兮,对她恶言相向,对她冷漠绝情,她对他的恨意就越来越深,那雪球也就越滚越大,直到现在,那雪球几乎要撑裂了她的心脏。
文贞柳很痛,可她知道,她的痛,无人可治愈,只有她自己。
是的,她只有自己。
从她爱上他的那天起,她就在高空走钢丝。
她没了家人,爱上的男人又回馈不了她同等的爱,更甚至,他只是玩弄她,说抛弃就抛弃,前一秒还在床上温存,下一秒,他就能将你打入地狱。
为了能掌握主动权,给女儿幸福,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狗男人!
文贞柳垂下头,伸手沉默地抹眼泪,那模样,倒是看上去真的可怜。
眼泪还没擦完,卧室门被敲开,华绍庭走了进来,原本想说,医生到了,可一抬眼,看到卧室内的情况,眉梢轻轻一挑,颇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
华晨兮问:“哥,是不是医生来了?”
华绍庭斜了一眼文贞柳,冲着华晨兮嗯了一声,又对华天雄说:“现在就让医生上来吗?”
华天雄看向文贞柳,还没开口赶她,她已经率先开口,关心的语气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忽然请了医生来?”
华天雄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对文贞柳有些冷漠绝情,打心底里,他确实也更偏袒华晨兮,见文贞柳没生气,反而还关心他的身子,他又有些内疚,温和的声音说:“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兮兮和绍庭都想我检查一下身子,我拗不过他们,就让医生过来看看,你不用担心。”
文贞柳一听,眼眸一紧,她心想,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死是活,我是不管的,只不过前段时间给你喝过致幻的药,虽然后来换成了茶,可谁知道那些药在你身体有没有残留,如果有残留,被查出来了,那可糟糕了。
文贞柳小声说:“身体既没事,就不用看医生吧?”
华天雄说:“我也不想看医生,但兮兮不放心,非要让我看,我也没办法。”
文贞柳哦一声,内心紧张,却又不能表现,不想让华天雄看医生,又不能说的太明显,就怕华绍庭和华晨兮这一对兄妹察觉出什么。
她正想着对策,华绍庭已经一锤定音:“我让医生上来了。”
他转身上楼,喊了医生上来,好几个医生,还有不同的医疗器械,一下子将偌大的卧室给填满了。
华天雄让文贞柳先下去,文贞柳却摇头:“我守着你,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检查结果。”
她这么上心,对他这么关怀,华天雄很欣慰,冲她说:“那你到沙发那里坐着。”
文贞柳嗯一声,乖乖地坐了过去,她看似平静,也好像挺紧张,在别人看来,她可能是在为华天雄的健康而紧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紧张。
华晨兮和华绍庭也要检查,只不过,华晨兮要用女医生,故而,不在华天雄的卧室里接受检查。
华绍庭原本是想跟华天雄一起做检查的,但有检查要脱衣服,文贞柳又在卧室里坐着,于是华绍庭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医生们先给华天雄做检查,再给华绍庭做检查,然后再排了女医生,给华晨兮做检查。
全身检查,很费时间,几乎耽误了一天,只不过,上午是在为华天雄服务,下午是在为华绍庭和华晨兮服务。
中午文贞柳下楼做饭,完全心不在焉。
检查完,还要化验,并不是马上检查就能马上出结果,医生们说,结果要明天出来。
这一晚上,文贞柳都睡的不踏实,吵的华天雄也睡不好,他想发怒,可想到文贞柳可能是因为他的伤的原因,忧心的难以入眠,便忍着。
华晨兮跟杜厉庚通了电话,杜厉庚知道华天雄已经做过身体检查,便说道:“那你明天早上来看我,给我带早餐。”
华晨兮说:“好,看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中午也陪你。”
杜厉庚挑眉,低声说:“晚上也陪我。”
华晨兮笑,杜厉庚问:“你爸的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华晨兮说:“明天,具体是上午还是下午,不太清楚。”
杜厉庚嗯一声:“你哥找的人,应该很可靠。”
华晨兮说:“那当然了。”
事实上,可靠是可靠,但重金之下,必有叛徒,文贞柳忧心一夜,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了,趁所有人都还在睡的时候,找上老胡,让老胡想办法买通医生,哪怕只买通一个,也行,等检查结果出来,若有问题,做一下修改。
在文贞柳的重金收买之下,华天雄被查出来血液里有致幻药物成分残留的单子就被换掉了,换成了平常的血液单。
华绍庭的身体检查没问题。
华晨兮的身体检查也没问题。
华天雄的身体检查,不是十全十的健康,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小毛病,但都不重要。
看完结果,华天雄冲华绍庭和华晨兮说:“爸都说了,爸的身体很好,你们非要让我做检查。”
华晨兮抿嘴,华绍庭眉头微皱,杜厉庚那天说,他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华天雄的精神失常导致。
那天在车上的人就只有他二人,可他二人所说的话又不一致,华天雄如今的身体检查报告也是好好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绍庭依旧轻拧眉峰,冲华天雄说:“检查一下我们就放心了,你也能放心,既没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华绍庭说走就走,他去了医院,找杜厉庚。
华晨兮早上去了医院,中午也在医院陪杜厉庚,下午检查结果出来后,她才回的家。
这会儿华绍庭走了,华晨兮就留了下来。
华绍庭去医院,进了杜厉庚的病房,搬了把椅子,坐在杜厉庚的病床前,冲他说:“我爸的身体很好,没任何问题,也没你说的精神失常。”
杜厉庚说:“不可能,他那天的状态就是精神失常。”
华绍庭说:“或者是因为你带他去医院,他听到了医院,太过激动所致。”
他淡淡嗤嗤地开口:“你不知道,医院对我们华家人而言,是什么恐怖的所在,我的爷爷,太爷爷,奶奶,太奶奶,甚至是母亲,都是死在医院。”
杜厉庚撇嘴:“说的好像只有你们家的人在医院死过,别人家的人就没在医院死过似的,在医院死的人多的很,要都像你们华家人这样想,那医院不用开了。”
华绍庭说:“不一样的,你不懂。”
杜厉庚确实不懂,但以他学医的水平来看,华天雄那天就是精神失常。
杜厉庚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但想到华天雄的身体真没问题,他又安心不少。
至少,华天雄没事,华晨兮就不会过多担忧他。
只要华晨兮好好的,杜厉庚就踏实。
杜厉庚出声说:“可能真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吧,你爸身体健康,这是好事。”
华绍庭嗯一声,站起身:“你好好养伤,我爸的身体既没事,兮兮晚点儿应该会过来陪你,我先走了。”
杜厉庚受伤,不能点头,就也跟着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拿了手机看时间,还不到吃晚饭的点,想着华晨兮不会这么快过来,便闭上眼睛,养会儿精神。
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他还在想着那天出车祸的场景。
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然后看到华晨兮提了水果进来,他立刻笑道:“今天很自觉,我还没打电话催你呢,你就来了。”
华晨兮拎着水果去洗,一边说:“我爸身体很好,说你污蔑他,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我实在受不了,只好早点来了。”
杜厉庚一听,脸庞跟着一黑:“意思是,你爸不唠叨你,你就不来这么早?”
华晨兮笑道:“别生气,我可是陪了你一天了。”
杜厉庚哼一声,嘴角却扬起,明显心情愉快,等她洗好水果,他就让她喂他,吃着吃着,就要去吻她,两个人在病房里笑闹一片,无人敢来打扰。
文楚背在门后面偷偷地看着,一颗心辗转破碎,醋意翻飞。
她一路流着泪回到家,找到文贞柳,冲她说:“妈妈,我要让华晨兮死,我要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