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外,秦衍站在门内。
就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秦衍微微侧身:“进来吧。”
他抬眸,脸上满是恍惚的表情,眸底有一星星火花在死灰复燃。
“不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秦衍转身,坐到沙发上说:“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你的任务目标是当下这个国家的国运吗?”
她需要确认他们的关系最终是走向对立还是陌路。
杜承泽从恍惚中醒来,他万念俱灰地闭了闭眼,数秒后他坐到了秦衍对面,目光小心而又贪婪地看着她,娓娓道:“不是,这只是我引你出现的又一手段罢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秦衍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他错只错在用错了方式。
当然,用对方式秦衍也不会接受就是了,因为单方面的痴情感动不了她,但至少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
沉默片刻,秦衍问道:“你回溯了时间对吗?”
区区两次接触,他不可能对自己了解的如此透彻,他应该是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并用能力回溯到了她曾经存在过的时空。
她大概能猜到,他能成为任务者和那位修仙渡劫的小女孩乐乐脱不了关系。
失去本体意识的乐乐在凡尘渡劫都可以绘制出回溯时间的图腾,可见她本体相当强大。
后续剧情里两人估计产生了什么因果关系。
杜承泽确认了秦衍的猜测,当年秦衍从他那里拿走一百万就消失之后,他一直在尝试着找她,只不过秦衍隐藏的彻底,他始终没能找到她。
至到秦衍离开那个世界的前夕,将一百万和几年来的利息一起返还给了杜承泽,杜承泽才根据转款留下的信息,找到了苏沫和陆飞。
那时的苏沫虽然已经没了过往的记忆,但陆飞有。
他和陆飞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也就从陆飞口中探听到秦衍消失的那几年都干了些什么,诸多线索中娄瑾瑜浮出水面。
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她为什么要针对娄瑾瑜,并搞垮了娄家。
他本生就对秦衍两次匆匆出现在生命里,又匆匆离开而积攒了无数的疑问,这下就更好奇了,结合她突兀出现救下自己,搞垮娄家,以及苏沫失忆的古怪,杜承泽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很多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些古怪的念头又没法用正常的科技逻辑解释,于是苦苦思索无果的他便上网查,查出来一堆网文。
于是从未接触过网文的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里的疑惑也在网文里找到了答案。
之后他一直保持着与苏沫和陆飞的友好关系,彼此来往密切,并在后来几次救下乐乐。
渡劫,当然不可避免地伴随着多灾多难。
灾难促成了他和乐乐的因果关系。
修仙人需斩红尘,断因果。
渡劫成功之后,乐乐在他弥留之际,赶回来断因果时问他有什么遗憾,有什么心愿,他说他的遗憾是秦衍,心之所愿也是秦衍。
他的一生似乎都在探寻秦衍的秘密,时间的沉淀让探索和好奇心变成了一种情结,一种无法割舍的羁绊,这种羁绊在他临终时变得越发炽烈。
乐乐了然,在凡尘的几十年,他时常用隐蔽的视角凝视着妈妈,那时的她不懂,以为这个叔叔想当她爸爸,后来她明白了,他看的人不是妈妈,而是透过妈妈在看着另一个人。
虽然秦衍收取了报酬,她和秦衍之间属于公平交易,不存在因果,但不妨碍她对秦衍心生好感。
如此既能断因果,也能促成一段佳话,乐乐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将杜承泽的魂魄带回仙界,助他淬炼神魂,习技能。
待他学有所成,引见他进入快穿行业。
秦衍听完心中略有动容,眸色却平静如水望着窗外,徐徐讲述着自己的生平。
杜承泽凝固一般的坐在沙发上,心间漫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慌。
很明显,她就像曾经的乐乐,在用另一种方式了断因果。
或许在她看来,这份莫名其妙的情感来自于好奇。
他想说,不是的!可他又说不出来,他自己都理不清这份看似疯狂的情感真正的原由,他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他只知道自己强烈地想要和她在一起。
秦衍花了两个多小时讲述生平,事无巨细,杜承泽就似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掩在灯光下的侧脸。
讲述完,她平静地转过头,喝了一口水,问道:“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他沉默地摇了摇头,牵起唇,努力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
秦衍伸出纤长的食指,隔空点了点他的心脏部位:“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你会明白,爱情并不是人生唯一的追求,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找到一个你所爱的,同样也爱着你的人,相互尊重,有爱而没有伤痛,那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个人显然不会是我,因为爱情暂时不在我的目标清单中。”
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人,用别人的身体去爱吗?这违背了她的原则,秦衍没有说明这一点,说了就是在给他希望。
她继续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希望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不要弯弯绕绕去搞些有的没的。
杜承泽视线下垂,看了看悬在他胸口位置的纤细手指,没有肌肤上的相触,却觉得心脏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又酸又麻,又苦又胀。
他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夜深了,回吧。”秦衍起身送客。
杜承泽站起来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毯上,长时间不动腿麻了,秦衍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却也耐心地等在一旁,直到他恢复过来。
秦衍盯着那道仓皇落魄的背影,关上了门。
廊间的声控灯熄灭,黑暗渐渐吞噬了他高大的身影。
久久凝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杜承泽知道纵有万般不舍,也该从自我编织的梦境里醒了。
他艰难缓慢地走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