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县尊的生辰。作为巴中城地位最高的官员,一场寿辰宴自然是少不了的。
来参加宴席的自然都是巴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没到中午,县尊家宅中就热热闹闹着了。虽然热闹但并不混乱,在管家仆人的安排下,一切都井然有序的。 此刻,在院子里,围坐在一张石桌的四五个老者,正小声的嘀咕着。
他们都是巴中城的有头有脸的乡绅长者。有些曾经是巴中城数一数二的官员,有些是城中富商,有些是凭自己道德修养高,热心助人了一辈子,才在百姓心中占到个不低地位的忠厚长者。
大到州县,小到村里,都会有这样道德品行高洁的老人。他们可能这一辈子没做过官,没做过生意,没从过军,但他们自始至终洁身自好责任心强,所以在上了年纪后,被大家尊崇,也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
“县尊大人前几日给我来了私信,让我今天宴席结束后留下来。”
“我也收到了信,也是让我留下来。” “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收到呢?原来大家都收到了?”
“却不知是何事?”
说着,众老者互相望望,其实心中都能猜到点大概,但此事事关重大,而且非常敏感,所以众人都不敢明说。
老者们都很担心,但这事终究跟他们无关。他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虽然在巴中城的影响力还是有的,但毕竟早就退居二三线了,如今莫说搅不起风浪,就算是能,他们也不会这么做。谁家不是一大家族的人,作为家族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宝,他们自然是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家族的事来。
三十年前的县令如今已是牙齿几乎掉光,但还是精神矍铄,背有些弯,但腰还是很挺,说道:“召集咱们去给县衙出谋划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啥事儿都没。” 另一个长者道:“大人说的对,咱们心中无愧事,怕啥。”
其余人纷纷点头。已经是行将就木的年纪,说起来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也算是修炼到古井无波的心境了。
宴席在正午时分开始。
一共大概来了三四百人。
好在县令家的宅子足够大,一点不拥挤。 县尊大人举起酒杯,站起来道:“今天非常感谢大家来,这杯酒我敬大家,来,干!”西西
干掉杯中酒,县尊大人屁股刚落座,忽然看见门外站着个人,看到那人之后,县尊大人脸色骤变,但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变脸的时候,于是他强行按捺下内心的吃惊,在很短的时间让脸色恢复如常。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县尊脸色的变化。
县尊坐下后,对旁边的人笑笑,然后轻描淡写道:“哎呀,要去趟茅厕,方才水喝多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门口守门的家丁正跟那来人说话。
来人说:“我是县尊大人朋友,是外地来的,今日恰逢寿辰,进去喝杯酒怎么了?” 家丁也不是愣头愣脑的人,见这人穿着不像个蹭饭的人,不得罪人的道:“这位公子,您没有请柬啊,要不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这无论是哪个城,只要是有头有脸人家办宴席,总有些吃不上饭的饿肚子的,或者仅仅就是想去蹭顿酒的人,装模作样的来参加宴席。
不过家丁估摸着这人十有八九不会是来蹭饭的,但他作为看门的,有看门人的职责,否则被县尊大老爷大骂一通就划不来了。
拦着不给进,就算那人是朋友,大老爷也不能说什么,还能骂他太尽职尽责了?
要是把人放进去,结果却不是大老爷认识的人,那就是失职了。
认真过头是好事,失职,就是坏事了。
“哟,老弟怎么到现在才来?”家丁和来者说话间,县尊大人拱手来了,上前把住来者的胳膊,笑道。
铁头帮大当家穿着一身富商的袍子,配合着县尊演道:“县尊大人安好,老弟我来迟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大小的红色盒子,双手递上,“大人,这是老弟的心意,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多谢,来来来,进去坐。”县尊大人接过礼物,笑着跟大当家并肩往里走去。
在这个县尊大人重要的日子里,在聚集了巴中城最一流人物的宴席上,大当家居然浑身是胆的来了。把自己打扮成富商模样,以县尊大人外地好友的身份。
县尊大人把大当家安排在自己的主桌上。
县尊大人很苦恼,该怎么向同桌的人介绍这个铁头帮的大当家。但是大当家根本不用县尊亲自介绍,自己就在那自我介绍了。
说自己是五十多里外烟火城的生意人,当初在县尊大人还是学生时出门游学,路过烟火城,认识了当时还只是个卖货郎的他。
大当家说:“那年,正是我人生最困难的一年,老娘重病,妻子身怀六甲,家里有个三岁的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所有重担都落在我一个人肩膀上。那天,我挑着一旦货物去卖,直到天黑,货还剩好多。若是不卖完,就没钱给老娘抓药,就没钱给妻儿买口粮。正着急的坐在角落里哭,碰到了路过的县尊大人,县尊大人就问我大男儿哭什么?我就把家里的情况说了,结果县尊大人摸遍全身上下,摸出来三两银子,塞到我手上,然后我还没说话,县尊大人就快步走的没影了...”大当家说着,眼泪不自禁的下来了。感动的很,揉揉眼角,接着又道:“后来,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努力挣钱,只有自己有本事了,才有资格去报答恩人!”。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不禁长吁短叹,道:“县尊大人向来仁义为怀,会做这样的事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了。你现在好了,也是有钱的富商了,县尊大人当年那个忙没有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