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人的问话,几个人却是不约而同摇摇头。另外一个人道:“三爷,在顶蛳山、青秀山与相继失守后,南宁府城与外界联系便被彻底切断。咱们的人,几次想要通过邕江与城内取得联系。却没有想到,曹锐那个家伙防备紧得很。派人使用竹筏,在江上不分日夜巡逻。”
“还没事吃饱了撑得,在清秀山上架设了大量的篝火群。一到夜间,便全部的点燃,将邕江两岸照的犹如白昼。咱们的人想尽办法,可就是过不了邕江。而从陆地上走,更是不可能。官军将整个南宁府城围得水泄不通。南宁府这座开国王爷改名的府城,如今却成这个样子。”
听到下属的汇报,想起自己多次的苦劝,都最终无果的过往。这个人长叹一声,不由得潸然泪下:“老王爷自认为算无遗策,不听忠言。可谁又能想到上天,却是降下这么一个天纵奇才,专门克制老王爷。老王爷开始看似占据了一定的上风,可在大局上却是处处落了下乘。” “如今老王爷出身未捷身先死,我这个做儿子即便是在无能,也断然不能让自己父亲的遗体,落到别人的手中被作践。你们都是老王爷一手栽培起来的,对老王爷的忠心,我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个人实在诡计多端,所以此事还需要仔细算计一番,必须保证一举成功才可以。”
此人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吱声了。面前这个人,是老王爷最为重视的儿子,也是老王爷真正默认的继承人。虽说常年不在王府,可王府的大部分事情,都实际掌握在他的手中。自己几个人在跟着他去琉球前,老王爷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视此子犹如视他一般。
所以,尽管几个人心急如焚,却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在几个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之后。此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忽明忽暗烛光,却是依旧有些愁眉不展。他自幼便得父亲亲自培养,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这些年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自认也算可以。
可面对如今的这位皇帝,他却是感觉到束手无策。但若是换了别人,他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但父亲的遗体,他就算用命也得抢出来。父亲是整个桂林郡王府的根,父亲哪怕是如今已经去世。但父亲,依然是整个王府意志的领袖。若是连父亲的遗体都抢不出来,这人心?
那些人虽说如今都是自己属下,可却都是自己父亲的老部下。一旦父亲遗体被朝廷抢走,下一步面对的就是戳尸。而一旦父亲的遗体被毁,那父亲的那些老部下,恐怕立马会人心大乱,甚至琉球的部众冰消瓦解都有可能。但面对数万大军,他却也知道自己真的无可奈何。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南宁府城破,朝廷势必也会掘地三尺,寻找父亲的遗体。他知道,如今皇帝到了静江府,也是他最后唯一机会。只要能控制住皇帝,自己才有可能夺回父亲遗体。只是那位主身边真的就那么几个人吗?他几乎等于孤身到广南西路,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
站起身一把推开窗子,看着窗外一丝乌云,正慢慢开始遮住月亮,心思却是纷乱无比。尽管从属下的口中,自己的那个妹妹,跟着皇帝到了静江府。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自幼便养着外面,吃了无数苦头的妹妹,对父亲心中恐怕只有恨。就算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就自己那个妹妹,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苦难,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帮助。不向那位主,举报自己就算不错了。父亲虽说也是刘敏的父亲,可当年那些事情却是做的太绝。父女两个到如今,不可能有任何的父女之情。自己若是想要抢出父亲的遗体,不能指望她任何的帮助。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当初父亲将自己这个妹子,送给了善阐侯,让刘敏与刘灵共事一夫。自己那个养在外面的妹子,又是寻死又是觅活的。最后父亲用了药将人迷晕,又派遣心腹才强行人将人送到了善阐侯府上。可现在两个人,都跟在皇帝身边,与当时也没什么两样。
怎么到了这个皇帝身边,无论是自己那个性子刚烈的姑姑,还是自己那个妹子,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还都是服服帖帖的。难道那个家伙,有什么法术不同?若是当初跟在善阐侯府,也是如今这般。自己也就不会,等到了真需要人协助的时候,却是只能独自孤军奋战了。 只是琢磨了良久,他却最终还是决定,哪怕刘敏不肯帮忙,自己也要试一试。自己,确切说是桂林郡王府,在内陆已经没有多少资本了。最后这么一点力量,自己不可能不全折损在这里。就算刘敏与刘灵,真的一点忙都不肯帮,可自己至少也可以通过二人,递过去一句话。
下定了这个决心后,他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走出这间院子,来到了王府周边。而看着这间自己曾经熟悉的家,他可谓心思极其复杂。如今这间已经换了主人的王府,却是不在是自己家。府中内外居住的大批王宗,已经被悉数北迁到了京兆府,往昔的繁华成了过眼云烟。
只是想要寻找机会,摸进王府的他,却发现这间王府外警戒极其严密。到处都是到处巡逻的官军。自己别说摸进去,就是想要在靠近一些都不可能。直到天已经开始放亮,也没有寻找到进入王府机会的他,也只能老实的返回自己暂时的藏身之地,在另外寻找见面的机会。
当第二日,清晨黄琼起身,做的第一件事便要找段锦算账。如今南下五女之中,以她这个贵妃位尊。如今还关在王府后院的妇人,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人。若是在像是昨儿夜里那么安排,等到自己回京后,这天下人怎么看待自己?搞不好,自己贪花好色的名声,可就做实了?
可等他进了屋子才发现,原本这次有了身子后,一直都瞌睡的段锦。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还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不仅黄琼进来都没有发现,甚至眼圈还有些发红。见到一向开朗的段锦这个样子,黄琼隐隐猜出与昨儿夜里那三女有关。 看到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愁容的段锦。此刻的黄琼,原本打算与佳人算账的心思,早就飞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心疼。走到段锦的身边,小心翼翼将佳人抱到膝上,才轻轻吻吻段锦小脸:“是什么事情让朕的锦姐,如此的愁眉不展?告诉朕,朕重重处罚他。”
听到黄琼的话,段锦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将脸庞靠在黄琼的胸口。良久才幽幽一叹道:“陛下,昨儿那个中年妇人,您知道是谁吗?她不是别人,就是哀牢山一派如今的掌门夫人。而哀牢山一系,在大理国武林中的地位,几乎便与当初少林寺,在前唐一朝的地位相当。”
“甚至因为,在当年太祖神圣文武皇帝开国时,哀牢山一系对太祖登基可谓是出力甚大。当年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将领之中,哀牢山出身的几乎占据一半。所以,实际地位还要高于少林寺。哀牢山虽说没有八百僧兵,可也有近千弟子。待太祖定鼎,已经不足三百余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理国在建国之后,哀牢山一系的地位极其超然。在大理国皇室的一力扶持之下,实力有了很大的发展。一度在天南武林,堪称至尊存在。但却不成想,排教那一战,多年苦心扶持精英死伤惨重。也正那一战,也让娘娘寒冰罗刹的大名,彻底名扬天下。”
“但对于哀牢山一系来说,打击却是致命的。这天下可以学武的人虽多,但有天赋的弟子本就不多。一百个学武的人之中,也许才有一个可以进入二流高手境地。一百个二流高手,差不多也只有一个能成为一流高手。学武不是单纯吃苦就可以的,越往上便越是要看天赋的。” “哀牢山几十年煞费苦心,在大理国境内到处搜寻弟子,也不过就出现那么十几个一流高手。排教那一战,哀牢山苦心培养了几十年的精英,在那一战可谓是全军尽墨。几十年来,再未恢复元气。再加上哀牢山一系这些年,越来越有些难以驾驭,甚至插手诸皇子皇位之争。”
“所以,从我皇兄即位,便开始对其处处限制。在排教之战后,又趁着其实力空虚。虽然没有公开打压,但也在暗中不断限制他们的实力发展。直到后来他们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搭上蜀王,让我那位皇侄有些忌讳,实力才有了一定的恢复。结果,却没想到在郑州又?”
“前些年,我为了躲避我那个皇侄,躲进了哀牢山。我那个皇侄,多少有些投鼠忌器,动作不是太大。但这些年好不容易,重新培养的精英,又全部折损在了你的手中,再加上我离开了哀牢山。估计我那个皇侄,打压他们再不会有所忌惮。我猜到,他们这几年走的会很难。”
“但我在昨儿见到他们的这一代掌门夫人,论起传承来算得上我的师姐,在辈分上也是我还未出五服堂姑,才感觉到哀牢山一系恐怕彻底垮了。哀牢山一向是心高气傲,门下弟子就算穷死,也断然不会出来做护卫的。唯一的可能,我这位师姐在桂林郡王府,是来避祸的。”
“能让她以在大理国的地位,甚至不比皇后低的,堂堂哀牢山掌门夫人的身份。带着两个女儿跑出来,躲进了桂林郡王府,不是哀牢山内部出事了,恐怕就是我那个皇侄与苍山一系联手,彻底压制住哀牢山一系。她带着两个女儿跑到这里,搞不好就是想用两个女儿换庇护。”
“我那个皇侄,心胸极为狭窄,可谓是睚眦必报之人。当初在他与他的四弟之间,哀牢山选择了支持他四弟。最后,还是我那兄长一力坚持,他才能继承皇位。他看哀牢山一系,不舒服已经不是一日了。原本只是隐藏在点苍山之中,籍籍无名的苍山派,就是他一力扶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