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二萝的话说罢,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漠,甚至是无情,她背着人偷偷流泪的样子。再想起被同门一路追杀,从哀牢山逃到鄯阐府那些日子里面。一路上风餐露宿,面对有限的食物,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保证自己两个人吃饱。想起她为了给自己两个人寻求一个庇护,在善阐侯面前整整跪了大半天,大小茹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其实,她们的心中也是很难过。毕竟是最亲的人,这些日子里面她不好过,她们也一样不好过。青紫二萝的这番话,虽说有些戳心窝子,可也多少有些点醒了她们。让她们至少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们可以左右的。她虽说出身大理皇室,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做的一切,都是尽可能的为了她们好。
只是性子像足了她,即温柔但是又倔强的二女,真正转过弯来,这不是别人一两句话,便能解决的。恐怕还需要一段的时日。至于这个时日究竟多少,就要看大家共同去努力了。尽管这种事情,在大富人家其实也不算少见。可二女当初在哀牢山,被她保护的太好了。对于人世间的那些龌龊事,还是见得太少,经历的也太少。 见到二女不在说话,青紫二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缓过劲来,与几女简单的又擦洗了一下身子,便招呼人送了几女回房了。别的人倒还好说,两处都被占有受创最重,便是衣物都是青紫二萝帮着穿的段雨,是万万不能行走了。而总算停下哭泣的段芸,则像是一个小可怜一样,紧紧抓住了这个堂姐的衣袖,勉强挣扎的跟着走了。
草草的将衣物穿好后,用一件被子将南宫媚包裹起来,直接抱到了那间临时作为他寝宫小殿的黄琼,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这一席对话。此时,他的心思都在面前的佳人身上。至于段雨与段芸,还有大小茹几个人,有的是时间去安抚。现在,还是顾着身边所有的女人之中,除了无踪影的那两位之外,最少在自己身边的南宫媚为重。
便是等到躺在床榻上,也将人死死的抱在自己怀中不松手。而这个时候,两个人也才有机会说说话。感受到背后温暖的胸膛,听着黄琼对她只身前来鄯阐府,这一路上面对溃散的,还没有清剿干净的叛军,以及善阐侯余孽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担心,南宫媚却是轻叹一声,说出了一番让黄琼听后,甚至是直接愣住的话。
南宫媚长长的叹息一声之后道:“我不来,也就没有人来了。范刀在陛下南下,途径襄阳府的第三日,便已经急匆匆的赶往西域了。范家在丝绸之路上的所有商队,自从开年以来,便被盘踞在回纥境内的蜀王给扣住了。别说范家的商队,就是别的人家商队,也都被蜀王给扣住。范家也曾派人去处置,可接连派出了三波人都是一去不回。”
“而之前与范家相处,只要范家交够足额的买路钱,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蜀王,为何突然出此做法,范家上下一无所知。范家尽管也知道,这个时候去西域很危险,极有可能步其他人后尘,也极有可能会被扣在西域。甚至还会因为陛下与范家的关系,出现什么危险。但范刀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只能快马加鞭的赶去西域处置。” “陛下说范家这段时间,没有再给陛下传递蜀王的消息。不是范家真的朝秦暮楚,或是想着要脚踩两条船。而是范家在西域的所有情报网,实际上早在去年下半年,便已经全部的中断。除了一些表面情况,真正的消息已经收集不到什么。范家又不想给陛下,一堆废话连篇,却并无什么真正作用的东西,所以也只能一直都忍而不发。”
“至于开年到现在,别说消息已经彻底传不过来,便是商路也被切断了。现在范家行走丝路的商队,一半都被扣在了西域,或是被隔在丝路那一边回不来。剩下的,也只能绕开更为危险的金山以北的北辽境内。只是哪里虽说是北辽上京道所属,可实际上依旧是大大小小的部族到处都是。便是北辽的西北统军司,也只能是威慑这些部族不叛乱罢了。”
“这些部族,平日里在草原上各自为政,甚至是相互攻杀。北辽虽说在可敦城驻扎了两万铁骑,但面对着茫茫的大漠草原,这两万骑兵根本无法维护地面平静。绕路北辽上京道,范家的商队不仅要付出更漫长,甚至一倍的时日,还要面对更加严酷的天气与地形,还有草原无数劫掠成性的部族和马匪,更有无数的狼群。”、
“相对这些,北辽西北统军司的那些官员,还有驻军勒索的那点东西,简直胃口都不要太小。在丝路被蜀王封闭之后,范家的商队转而通过北辽,三支有一支能够到目的地就已经不错了。这才小半年不到,范家在北辽境内已经折损了上百人了。都是葬送在了,莽莽的大漠与草原之上。甚至一支商队,被狼群连人带马还有运货的骆驼,吞吃了一个精光。”
“在范刀临去西域之前,家主已经决心全面停下这条通道。范家即便是精英好手为数众多,可也扛不住这个损失。面对着草原大漠的风沙,还有战力强悍的部族,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没有什么用。你武功再好,又怎么与漫天的箭雨,几千悍不畏死的骑兵抗衡?你武功再高,又怎么与一出现,便是漫山遍野的狼群抗衡?” “你武功再好,又怎么与漫天,可以将人活活埋掉的狂风扬沙抗衡?草原上的部族,可从来都不是这大理国的那些部族。虽说他们也需要范家的铁器,还有丝绸和茶叶,但他们对汉人也是同样极为不信任。绕路北辽境内,虽说可以勉强维持。但相对河西走廊来说,这一路下来代价实在太高,高到范家都有些承受不起。”
“若不是陛下扶持范家出海,另外开辟了一条商路,这一下范家非得元气大伤不可。眼下不算别的,单单就货物成本损失,在已经达到了近百万贯。这还不算大量人员,衣食住行所耗费的大量财帛。而蜀王为何封闭丝路,到现在范家也没有查出来。便是丝路被封的消息,还是一个管事冒死翻过壁立千仞的大雪山,走吐蕃边境无人地带给带回来的。”
“现在整个西域,除了天山以南荒无人烟的大漠,以及高耸入云的葱岭大雪山之外,整个天山以北、金山以南,直到喀什噶尔河两岸,到处都是蜀王麾下的骑兵。见到商队,一律全部强行扣留,若是有人反抗就地格杀。别说陛下需要的东西了,就是范家在西域商队,还有店铺的情况,现在都一丝的消息都没有,家主急的都已经病倒了。”
”接到陛下的信,原本我的意思是想要去来信解释。但家主认为,该是来人亲自解释一下为好。只是眼下范刀去了西域,范剑又在外面做官不说,还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派别人来,不说对陛下不熟悉,搞不好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还有些大不敬。无奈,家主只能让给我过来,与陛下亲自解释一下这件事的缘由。”
“说句陛下不信的话,范家经过这一番打击,恐怕不是三五年之内,便能恢复过来的。范家的确是家大业大,但大多数的财富都压在了货物,以及不能立即变现的土地上。现在丝路中断,损失这百余万贯的财物,基本上等于范家手头上。立即可以变现财富三成。如果再加上在北辽境内的损失,更是几乎相当于一半。” “此事真的不是范家,想要在陛下与蜀王之间两面获取好处。实在是范家在西域,已经陷入了自身难保的境地,无力再为陛下提供那边的信息。范家如今如今已经彻底是陛下的人了,半点脚踩两条船的想法也没有。靠上陛下这条大船,范家已经是后顾无忧。只要范家不造反,不背叛陛下。陛下也会保证范家的利益,范家又何必去触怒陛下?”
南宫媚的解释,黄琼却是愣住了。手一边不断的作恶,一边却是陷入了沉思。至于此事的真假,黄琼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南宫媚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蜀王在西域的这个做法,与之前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应该是有某种必然的联系。从这一系列操作看来,自己这个五哥是有些耐不住寂寞,想要做一些什么。
可他难道不知道,他封闭丝路也是等于断了他自己的财路?如今大齐海运贸易,在自己一力扶持之下,可谓是百花齐放。整个大齐,包括范家在内,对丝路的依赖已经下降到了极点。反倒是他自己,在那个不毛之地养了十几万大军,没有范家税收的支持,他还能走多远,还是能坚持多少时日?
将怀中的佳人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轻轻的吻了吻佳人的小嘴后,黄琼却是轻笑道:“看来,朕的这个五哥,有些耐不住心思了,这私下的操作是频频。不过,他在东进之前,要考虑一下,就西域那一片不毛之地,有没有能力提供给他,足够的粮草以让他从回纥到玉门关。此事倒也无妨,实在不行,范家先放弃丝路一段时日。”
“这几年,范家在海路也走的相当成功。也培养出来了,一批习惯海上生活的商队。西域如今有如此大的动静,想必是蜀罪人觉得自己在西域成功了,认为自己有实力与朕争夺天下了。他这是自然羽毛已经丰满,想要东进与朕争夺天下了。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才封闭整个西域。只是这个蠢货,自以为如此做可以做到保密。” “却不知道,这样做不仅在杀鸡取卵,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封闭了西域,是个傻子都知道,他肯定有大动作。而如今他最念念不忘的,便是朕身下的那把椅子。而朝廷这几年两面作战,虽说北面打退了北辽倾全国之力南下,南面也彻底镇压了伪帝的叛乱。但军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折损。他这是认为,到了他渔翁得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