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平淡的吐出这一句,身旁的凌羽紧了紧眉,握枪的手绷紧。
“我若不是卯灵儿,还会是谁,这官路上也只有我家镖车”
“这官路行的是屿关山庄的镖车不假,你这镖车满载重物也不假,只是你是假的。” 凌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九公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卖关子,要打就打,不打就不打,这么云里雾里的说话又有什么意思。
那个老妪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笑着,继续在地上寻着什么。
“你要寻的机关信息已经被我重新掩藏了,你也不用再寻,回答了我得问题。”
“九公子身为朝廷光禄寺少卿,如何让我相信你呢?”
“你既然知道我是光禄寺少卿,就也该知道我是个闲置的,不过是在龙城做一个谋士罢了。” “九公子身在龙城,我们是该信任的,只是这一车东西......”
“假的,你们运的是土,真正的镖运的该是一颗凌云茶树。”
凌羽是越听越不耐烦了,既然这人不肯表明身份,在他看来是一枪挑了最干净利落。
“你若是不说,我就只能动手,何况你根本打不过我。”
九公子又一次拽住了凌羽的衣领,将他往后送了送。 “九公子,你的德行我们还不能相信,不过这次的恩情我记下了,后会有期吧。”
话罢,那老妪向后猛地飞了出去,那速度非是一般轻功可以比拟。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刚刚还弱不禁风,现在轻功又这么高强。”
凌羽这一次是实实在在没有追的,衣领上,九公子的手是那般有力,若是再鲁莽去追,又要白花花的散开。
“自然是人,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高手是你我都不曾见过,算了算幽州是靠近屿关山庄的地界,怕是以后也少不得要见面。” 说着,九公子松开了凌羽的衣领,又仔细地给他顺了顺,可毕竟是粗布衣裳,这一扯还是走了样,九公子也只好抿嘴笑笑。
“走吧,此去幽州还有段路程,我们早早离去,也方便他们的人来收拾这里的镖车。”
此时,北方的幽州。
一名身穿奇装的男人立在街上,周围的百姓都纷纷避开,却又远远的瞧着。
“先生在这里站着作甚,跟我进去吧。”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面像猥琐的瘦小男子,拉着那男人就往里走。
“我先问你,你家舵主在吗?”
那瘦小男人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顾笑着往里面引。
“这里是玄机门,是出售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地方,先生要走单还得往里面瞧。”
等走过四道门已经到了没有光亮的地方时候,那个瘦小的男人才开口说话。
“先生这次是想做什么生意,这里有三道门,生死、钱财、官运。”
那个穿着奇怪的男人并没有看到什么门,只好答道:“有没有谋定天下大事的门,堂堂玄机门,不会只能做这么世俗的生意。”
“有,有,只不过要看先生能付出多少报酬了,只要报酬足够,就没有我们玄机门做不了的生意。”
那个瘦小的男人递过来一根木棍,就这样牵引着,走到了一处空地,之后便没了声响。
一瞬间,男人脚下的地板断裂,直直的向下坠去,下面烛火通明,那男人向前两个翻身,从袖中射出一长绳绕在石柱上,之后踏着石柱站稳脚步。
“先生是倭人,用的是倭国的缠身镖。”
还不等看清楚四周的情况,面前胡床上的女人开了口。
“是,吾乃是一介武士,此番来是受了社的命令。”
“社,暗良社。”
那女人起身,点燃了身旁的一支白烛。
“这是你的时间,说吧。”
那倭国男子左右看了看,并无胡床可坐。
“吾奉命来此幽州,听闻龙城九公子也将到来,受命在此诛杀他。”
那女人坐下后抖了抖桌面上的铜钱。
“龙城九公子,前御史台大夫九陵君的儿子,他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他做什么。”
“吾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那我也只能送客。”
说罢,那男人只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往上举,回头一看,早有一个力士站在他的身后。
“说便是,九公子这次是为了《制茶典》离开龙城,只还涉及到一个人,所以先行来了幽州,吾受命阻止他追回《制茶典》。”
那力士松了手,将他重重的放在地上。
“嗯,九公子见多识广,武功又深不可测,原本只是个毛头小子,前几年生了一场重病不知怎么的反而开化了,你不一定斗得过他。但我可以,这是给你的锦囊,带回去,等见到九公子再打开。”
那女人持着狼毫在自己的袖口飞速书着什么,随后一生裂帛,将袖口扯了下来,由身旁的女使递了过来。
“多谢,酬金已经按照要求放在了渡河的第十二湾,只是还不知尊驾名讳。”
“玄机门二品谋士,华倾儿。”
说罢,那人只觉身下一股行云流水般的冲力,将自己举了上去,可这一次上去后与方才并不相同,自己分明站在城外的高坡上。
“吾是,昭明子。”
时值六月,日头正烘的厉害,九公子一行到达幽州境内时候已是下午。
一股股热浪迎着风涌在脸上,奕锋扯了扯侵湿的衣背,再看九公子,额头上挂了一串汗珠,嘴里嘀咕着什么。
“前些年在那边就听着人说全球变暖,夏天热一些也正常,只是这大唐朝怎么也如此热,虽然来到大唐重活一次是我的梦想,但是来了又会想念空调和冰茶......”
奕锋惦着眸子前后晃动着身子打量着九公子,惹得身后的凌羽不痛快。
“喂!你能不能不要乱动啊,你身上全是汗,蹭到我身上不舒服。”
奕锋这时候才想起身后还坐着凌羽。
“那你自己去骑一匹马,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奕锋有意逗着凌羽玩。
“公子又在说些胡话了,这么下去真该去找个名医给公子看看了。”
凌羽打了个岔,说到底还是因为凌羽是不敢自己骑马的,原本是敢,只是一次策马驰骋时候,那马撂了性子,生生一个侧转将凌羽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上,等到奕锋晚上寻他时候,早以满脸血渍,亏了九公子耐心养着才没毁容。
“你家公子就算是打个鼾你都谨慎,怎么不见你对兄长我谨慎一些?”
奕锋实在是耐不住热,从马鞍上将幞头接下里戴在头上。
这一戴不要紧,身后的凌羽又不痛快,索性将衣服解开来袒露着上身。
“山林里什么虫兽都有,叮咬了你怕是要疼。”
九公子撑开画扇不耐烦的扇了扇,正巧路过一片林子,阴凉了些。
“公子,眼瞧着就要到幽州了,不知道公子是打算进城还是在城外驿站一夜。”
“直接进城,幽州城有一个地方,叫做玄机门,我有故人在那里,正好可以打听你的身世。”
奕锋没有回话,自己身世的事情差了许多年,遍访了大唐知晓事情的地方都没有个结论。
“站住,从哪来的?做什么的?”
不知不觉到了幽州城门口,门口涌了偌长的队伍,正有官兵在检查文牒。
“经商的,是从龙城来的。”
九公子慢慢悠悠的收了折扇,从窗口向外喊道。
“清查,下来别坐在上面故弄玄虚。”
说着,那官兵就要上前去掀车,奕锋一步跳下马,将那官兵拦了拦:“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我来伺候。”
九公子是实实在在的撇了一眼的,这大热的天气,逼得人下车盘查,就连进入长安也不过如此。
“公子,这边盘查的厉害,似乎城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出龟符(大唐官员的身份象征,原为鱼符,武则天当政后改为龟符)还是商牒?”
九公子下车时候,早已经双腿不听使唤,奕锋一边扶着他一边问着。
“此行来到幽州不是公务,也就是私事,商牒即可。”
说罢,奕锋从车中取出文牒,九公子瞥了一眼马上的凌羽,那模样实在好笑。
当时凌羽被奕锋留在马背上,整个人的表情可谓是呆愣住,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缰绳,双脚标准的踏在马鞍上,一动不敢动,还是九公子善心牵住了马才放他稳稳当当的跳下来。
“龙城来的商人,你们的货物呢?”
官兵虽是问话,但已经持着木棍走到了队伍后面,车后面确实拉了几箱东西,但也都是九公子带出来的茶粉和茶具。
“我们是做茶生意的,此番来是.....”
“有茶,抓起来。”
一声吼声,还不等九公子思量明白是怎么回事,前后的官兵就都持着棍子涌了过来,团团将九公子一行围住。
车夫是受不住惊吓的,嘴里喊着与自己无关,之后几乎是跳下车跪在了地上。
“怎么办公子?出龟符吗?”
奕锋贴在九公子的背上,小声的嘟囔问着。
“不可,如今怕是已经犯了忌讳,若是再将龟符拿出来,怕是要被带到刺史府盘问。何况幽州身处北境,若是被带到了节度使府上,那岂不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