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很冷,算不得晴日,昏昏沉沉的,让人不自觉间种昏昏欲睡,直想缩在家中不欲出门。
店里生着灼灼碳火,但旺盛的火焰却掩不住店内的冷意。
“你有很多选择,却偏偏选了最差的一个。”李行空凝视南天一良久,面无表情的道。 南天一却对其视而不见的样子,缓缓道:“人一辈子总会有选择,也不可能每次都会选对,但差与不差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李行空握杯的手紧了紧,把玩着轻轻转动茶杯,眼中莫名道:“你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还是认为我不会对你出手。”
南天一却是轻笑道:“也许,两者兼有。”
说罢,南天一悠然起身:“再者,做出选择的,只有自己本身,所以你要先问问洛儿自己的意见”
李行空闻言,本是沉着的脸松动了几分,目光如炬,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屋内。
南天一进门就看到沈洛儿呆呆的坐在床头,手里握着那块玉佩,眼眶微红,显然又哭过不久。
听到开门声,沈洛儿怔怔抬头。
南天一坐在外间桌旁,道:“你舅舅刚才跟我说了,想将你带走,我”
“不” 南天一话还未完,沈洛儿已急急开口,迎着南天一探寻的目光,自知太过失态了,垂下头道:“我,我不想走”
又猛然扬起脸,亮丽的眼睛闪闪发光,语气坚定的道:“我要跟着大哥,突然就有个舅舅,心中很乱但我很确定要跟着南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怪,只是跟着南大哥就觉得很心安。”
自从家破人亡后,沈洛儿遇到南天一,才仿若从冷冽寒冬中找到一丝温暖,在黑夜的彷徨中遇到一丝光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却是很依赖。
而在南天一帮沈洛儿报仇后,更是成为心中唯一的依托。
此时,沈洛儿小脸儿绷紧,眼中带有几丝忐忑,生怕南天一开口拒绝,生怕下一刻就将自己抛下。 南天一看到沈洛儿这副模样,似有片刻的微微晃神,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好”
在一旁的客房内。
李行空站在窗头,手里磨磋着那块同样的紫红玉佩,默然不语,久久沉思。
身侧,那名持枪大汉正道:“主人,阿末传来消息,燕九庄的余孽已尽数被清除。”
李行空眼中一厉,冷声道:“可皆查实了” 持枪大汉回道:“除了当时命丧南少侠剑下的燕北豪与百余门人,其余两百一十三人,无论老幼,尽
杀无误。”
“很好”
李行空抚摸着紫红玉佩,面色平柔,随后眼中寒芒闪动,寒声道:“燕北豪让我失去月儿,抱憾终身那我就要让他全家鸡犬不留。”
“主人,刚从北面传来一个消息厉擎衣来了。”
“厉擎衣”
李行空闻言,眼中绽出一道寒光,顿时无尽的杀意涌动,一字一顿道:“子不教父之过我本还想去找他,没想到他竟主动送上门来,好,很好人到了哪里”
“带了二十骑,日夜兼程,两日前人已经到了青州境内,若是快马,离此地约有十日的路程。”
李行空转过身来,眼神淡漠,声音冷冽如冰:“好,让人盯住,他的命我要了还有,在江湖上放出消息去,洛儿是我李行空的侄女,我不管他们找不找南天一的麻烦,但若有人胆敢伤了洛儿一根头发,我灭他满门。”
“此外,你就不用跟我一起走了,你留下来,暗中保护洛儿周全”
持枪大汉略带犹豫,有几分担忧道:“但青衣盟”
李行空挥手止住其话语,淡淡道:“青衣盟除了一个萧柏义,其余的,土鸡瓦狗罢了”
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自信与霸气,见持枪大汉还要再说,李行空摆了摆手,不容置疑道:“不要再说了,你只需记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洛儿的安危更重要。”
“可遵命”
持枪大汉欲言又止,心知自家主人的脾气,认定了的事,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改变,唯有抱拳应诺。
千峰万岭之中,青衣盟。
一座雄峰半腰处,坐落着一个清幽的小院儿,清波流水,风摇竹影,给人一股道不明的舒然雅韵。
用青石铺满的院中,刀锋闪烁,白光相耀,不时还有清鸣绕耳,一人持刀舞动,正是雨孤山。
雨孤山手中握着一把很奇怪的刀,通体雪白无暇,但要真说它与别的刀有什么区别,却又寻不到形容的词汇。
但一眼看过去,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视觉效果,他给人的不是那种森然冷冽的刀寒,若真的形容,就像那天上的飞雪,洁白无垢,美得惊心动魄。
就如同南天一手中的白泽一般,没有寻常兵戈的冰骨彻寒,反而显的有几分别样的温软。
雨孤山闭着双眼,手中雪白的长刀如飘絮般舞动,一收一发,一削一掠,那刀路像是追寻着清风间的缝隙,徐徐划破清风。
随着竹林叶随风拂,沙沙的声音伴随流水清风,无比自然和谐,仿佛得天地韵味的一幅画卷。
一静一动间,让人不知究竟是人随刀动,还是那人在御刀。
良久,风停刀止,收刀入鞘。
“天上飞雪,人间三月,真是恭喜堂主,刀法更上层楼”
不知何时,在竹林口处,已经站着一名黑衣男子,缓步而来,拍掌由衷赞叹。
雨孤山将手中长刀放在石桌上,拿起一杯半温的,一饮而尽。
“叶楼,我不是吩咐你去相助天哭十四煞了么,怎么去而复返”
名叫叶楼的黑衣男子,显得颇有些散漫的坐在一旁,自己倒着茶水,连饮数杯后,才叹道:“唉去不了了,发生了点意外”
雨孤山皱眉不语,静待下文。
叶楼语出惊人,徐徐道:“大龙首出关了”
雨孤山面色不改,但叶楼注意到其手中茶杯被捏出一道裂痕,显然已心中大动,并不像表面展示出来的那样平静。
雨孤山缓缓道:“是谁”
这问的有些突兀,但叶楼却知道雨孤山的意思,大龙首早闭关数月,以求更高境界,轻易不出,此次在这个节点突然出关,绝不会是巧合。
叶楼徐徐报出一个名字:“陆枫川”
雨孤山眉头一皱,道:“没想到,他也来凑热闹。”
“陆枫川虽然不管盟内事物,一心在他的药谷里鼓捣那些花花草草,但他毕竟是一堂的堂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总归会有些作为的。”
“本以为他多说无益,此事是我失算了,没想到在把其余几人调开后,还会出现这种事。”
叶楼倒是看得开,不以为意道:“世事总无常,发生点意外,很正常”
雨孤山却道:“但我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意外”
叶楼耸耸肩,道:“那你还打算怎么办天哭十四要不要召回来”
“不用,虽然这次厉擎衣杀不成,但那刀谱却可以顺道取回来。”雨孤山缓缓摇了摇头,说着自己的打算。
叶楼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据说那人是剑魔弟子,好像又是圣品高手,光让他们这些人去,能把事办成吗别捉鹰不成,反而被啄了眼。”
雨孤山淡淡道:“放心,天哭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办事,向来不是靠着绝对的武力,只要能达成目的,天哭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再说,我又不是非要让他们杀人,只要把刀谱拿回来就行了。”
听到这里,又想到雨孤山的目的,叶楼面上露出几分忧色,欲言又止道:“可大龙首那里”
雨孤山凝视茶杯里的倒影,沉吟道:“无妨,对于他,我心中早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