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婕妤起身离开会议室,雷猛和两个小弟紧跟其后,吴厂长和一帮药厂的骨干们也跟了出来。
刚出办公室,迎面看到叶枫走进药厂。
“你怎么来了?”刘婕妤带着责备的语气问。 叶枫说:“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既然叶枫来了,刘婕妤也不好赶他走。
“据说一个老太太吃了咱们的保健药死了,家属想讨个说法把大门给堵了,先不说了,我去和他们谈谈。”
刘婕妤迈步走向大门口,雷猛的一个小弟和叶枫擦肩而过,故意撞了他一下,还投去挑衅的眼神。
叶枫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跟在刘婕妤后面来到药厂门口。 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哭累了,扯着横幅静坐在药厂门口,旁边几个身穿便装的汉子聚在一起抽烟观望。
刘婕妤来到近前高声问道:“我是嘉德药厂的总负责人,你们这里谁说了算?”
听说药厂的总负责人现身,孝子贤孙们从地上跳起,一窝蜂的围上来,群情激愤,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似乎想要动手。
雷猛心中一动,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他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弟上前挡住这帮孝子贤孙,自己则来到刘婕妤面前护住她。
“刘总别怕,有我在他们休想动你一根指头!” 雷猛本以为刘婕妤会胆怯的缩在他怀中,最不理想也会感激的说声谢谢,可是现实总不尽人意。
雷猛被刘婕妤扒拉到一旁,毫无惧色的和这帮激动的孝子贤孙近距离面对面。
“我是嘉德医药有限公司的总裁,你们出一个人跟我谈!”霸气的女高音响起,立刻将混乱的场面镇住。
孝子贤孙们安静下来,推举出一个黑脸汉子作为代表。
别人都披麻戴孝,他连根麻绳都没系。 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五十大几,面堂黝黑,迷彩裤大胶鞋,一身农村庄稼汉的打扮,耳朵上夹着一根烟,满口黄板牙,张嘴烟熏嗓,颐指气使。
“你们想怎么办?”刘婕妤问道。
“俺家大娘是吃了你们的药死的,你们得赔丧葬费,抚恤金,误工费,等等……俺们也不多要,一百五十万就行。”
刘婕妤身高腿长,再加上一双高跟鞋,比汉子高出一头,在刘婕妤霸道总裁范儿的气势下,黑脸汉子自惭形秽,声音都低了八度。
“什么!” 刘婕妤没说话,旁边的吴厂长叫了起来。
别说老人是不是因为吃了他们的保健药死的,就是因为服用他们的药死亡,也不可能赔这么多,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嘛!
“你吵吵个啥?”黑脸汉子说道:“这是俺咨询了律师给的价码,你们要是不同意,咱就走法律程序,别管是县上、市里还是省里就算到中央这个官司也打定了。咱不怕把事情闹大,我们已经报了记者,有人会替俺们说话!”
刘婕妤在人群中果然看到了几个衣着鲜亮的人,正拿着手机录视频,应该就是黑脸汉子口中所谓的记者。
雷猛低声说:“刘总,这帮人摆明了想敲诈勒索,对于这些人不能心慈手软,您先回办公室,这帮人交给我,三分钟都给他们放倒!”
刘婕妤皱眉摇头,要是真动了手,事情就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对方开出的价格刘婕妤也不会接受,如果赔了,就坐实药厂生产的药有问题,到时候在网上引起舆论,药监局介入,公司损失更大。
可是不同意对方的要求,他们就堵在门口不走,也不能动粗赶他们,原材料进不来成品药出不去,药厂耽误一天就几十万的损失,拖上半个月公司就得倒闭。
他们这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堵门狮子大张口。
刘婕妤想尽快把事情处理,就得接着鼻子认了。
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价。
对方虽然开出了高价,可这里面还有谈的余地。
刘婕妤开始跟那黑脸汉子讲价,从一百五十万讲到八十万,对方就死咬着不松口了。
“不能再少了,八十万少一毛钱都不行!你不同意我们就在这里静坐示威,报警我们也不怕!”
黑脸汉子一呼百应,孝子贤孙们也跟着嗷嗷叫唤。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枫忽然走到三轮车前,在孝子贤孙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一把掀开了白布单,露出下面的尸体。
一片哗然。
这个极不礼貌的举动激起了孝子贤孙心中的怒火,一群人顿时围拢过来谩骂不休,几个暴脾气的撸起袖子要揍他。
刘婕妤也紧张的捏紧粉拳,她没想到叶枫竟然这么能惹事,村民思想守旧,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单可是大不敬,某些地方打死人的事都有。
雷猛一脸幸灾乐祸,这小子可是捅了马蜂窝,就算被人家打不死,也得打个半身不遂。
要是一会真打起来,他只管保护好刘婕妤,叶枫的死活他才不管。
白布下是一具白发苍苍的老妪尸体,脸颊消瘦,颧骨高突,干巴瘦没二两肉,如同一把干柴。
老人的遗容扭曲痛苦,微张的嘴巴里散发着淡淡的臭大蒜味儿。
叶枫心里揪了一下,死去的老人让他想到了自己过世多年的奶奶。
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叶枫横眉立目怒视人群喝问:“这是谁的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说不清楚今天谁都别想走!”
黑脸汉子怒不可遏:“你们卖假药毒死人,还要倒打一耙!不是吃你们的药毒死的,死我八辈祖宗!”
叶枫怒极反笑,是冷笑:“你八辈祖宗早就死了,老子也是农村人,跟我斗,你还差的远!老人嘴里散发着臭大蒜味,这是氧乐果的味道,她不是吃保健药死的,而是喝了农药毒死的!”
此话一出,刘婕妤震惊当场,没想到这帮村民如此歹毒。
“你他娘的放屁!”
黑脸汉子还想狡辩,可是刘婕妤却不给他机会。
“吴厂长,报警,陈队长,把大门关了,一个都别放走!”
吴厂长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保安队陈队长带着几名保安将药厂大门关闭。
这帮人顿时炸了锅,嗷嗷叫着要离开药厂。
雷猛护着刘婕妤撤退,两个小弟断后。
“我不走!”
刘婕妤再次推开雷猛,叶枫还在人群里,怎么能弃他不顾?
在黑脸汉子的带领下,孝子贤孙们开始冲击药厂大门,药厂的保安不足十人,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冲击,双方开始拉扯,现场一片混乱。
混乱中,一只黑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拍向叶枫的后脑勺。
刘婕妤一直关心着叶枫的安危,她看了个满眼,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声。
“叶枫小心!”
叶枫一直在提防这些人下黑手,板砖刚举起来,就被叶枫劈手夺过,反手拍在下黑手的人脸上。
黑脸汉子哀嚎一声,捂着脸倒地不起,鲜血从指缝里往外淌。
这一下更加刺激了这帮孝子贤孙,一个个眼红脖子粗,扑过来就要和叶枫拼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两辆蓝白涂装的警务车打着红蓝爆闪灯停在药厂门口。
一名中年民警从车上下来。
“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把混乱的现场镇住。
被拍翻在地的黑脸汉子从地上跳起来,抹了把混合鼻涕眼泪的血水,好似走丢的孩子见到了亲生妈妈。
“警察同志!他们卖假药害死人,还殴打我,你看看我这脸被打的,都不成人样了!”
民警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将现场的人员遣散,把几个当事人带回派出所调查。
一进局子这帮孝子贤孙就怂了,在民警的讯问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丧命的老人是附近村的,老伴死得早,膝下有个独子不孝顺,儿媳妇泼辣不讲理,老人天天受屈辱。
昨晚老人又和儿媳吵架了,一气之下抱着老伴的照片,喝了半瓶去年打庄稼的氧乐果。
等儿子回来,老人躺在茅草屋都凉了。
黑脸汉子给出主意,说人死了不能白死,老人前些日子不是吃保健药吗?干脆借这个机会弄一笔钱。
老人儿子一听活了心眼,找了一帮狐朋狗友,拉上老娘的尸体堵了嘉德药厂的大门。
事情水落石出,老人的尸体拉到殡仪馆冷冻,黑脸汉子和老人的儿子以敲诈勒索罪逮捕,叶枫和刘婕妤平安归来。
“叶枫,你又帮了我一次。”
回程的路上,刘婕妤开着车对叶枫衷心的说道。
叶枫只是笑了笑:“这件事就算我不出手,最终也会水落石出。”
叶枫说的没错,保健药吃死人可不是小事,警方迟早会介入,只要有常识的人就能看出老人死于非命。
只不过案件要拖延一段,嘉德药厂每天产值几十万,货压在手里送不出去,不用多久公司就得垮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刘婕妤再次感谢。
叶枫认真的说:“如果你真想感谢我,就让我贴身保护你。”
刘婕妤不说话了。
叶枫继续说:“这件事看似突发,但我总感觉背后有人指使,这是在给咱们公司上眼药,目的暂时还不明朗,但肯定没好事,最近你要小心点。”
刘婕妤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对叶枫提出贴身保护的事,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后面的牧马人越野车里,雷猛拧着脸满肚子怨气。
这次本该自己露脸,没想到让叶枫那小子抢了风头。
雷猛的小弟看出了大哥心中的郁结,笑嘻嘻凑了过去。
雷猛的两个小弟分别叫侯三,和袁亮。
说话的叫侯三,绰号猴子,是个鬼机灵,也是雷猛的智囊。
他说道:“雷哥,我倒有个办法,让那小子在刘总面前出丑!”
“哦?”雷猛立刻来了精神,侯三这小子坏水最多,他能想出的办法,一定能让叶枫颜面扫地。
“你说说看?怎么让叶枫那小子在刘总面前出丑?”
侯三凑到雷猛耳边低语,雷猛表情变换,然后哈哈大笑,一拳捶在他肩膀上,疼的侯三龇牙咧嘴。
“真有你的!就这么办了,搞定叶枫,哥哥请你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