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东方 第三章 逛街二三事

目录:蝶舞宋疆| 作者:大叔小贱| 类别:历史军事

    将盆子菜交给桃子打理后,薛子墨除了偶尔看下桃子记录的册子,逛逛杂物间的菜园子之外,就没有过多理会了。

    薛子墨早上课业,除了听夫子讲解,就是接受夫子提一些问题,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这对薛子墨来说除了有点枯燥,并没有什么困难,虽然没有读过四书五经,但是其中一些知识,可以用后世的一些见解来解释,这些独辟蹊径的见解反倒令夫子也获益颇深。夫子姓刘,名植,落魄秀才,薛慎爱惜人才,聘请他当自己儿子的老师,平时给些银钱好维持生活。除了教薛子墨诗书,刘植还在薛慎手下当一名幕客,所以见到薛慎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古时的读书人是不怎么下地干活的,也不经商做买卖,生活开销来源基本上靠教书、卖字等,若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也没什么困难。放在乱世,读书人除了加官进爵,平日营生就困难了。

    薛家主人乐善好施,刘植对薛家公子也颇有好感,除了身体虚弱之外,敏而好学,尊重师长。前一段时间薛子墨发烧半个多月,作为其师长的刘植,也曾来探望过。一度担心薛子墨烧坏脑子的他,如今看到薛子墨不但没有烧坏了脑子,反而比之从前更加聪慧,对学问见识更加有见解,更能举一反三,为此刘植在观察过几天后,就如实地将此事向薛慎禀报了一番。    “公子学业上无大碍,除了对诗词不甚喜欢之外,对于处世待人,经世治学的知识却颇有见解。前段日子,公子还问及有无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我想可能公子对兵法也是有向往的,想来公子的志向宏大,不喜诗文只是不想浪费多余心力,人力有穷罢了。”

    “他喜欢经世之学,就让他学吧,至于兵法,容我再考虑考虑。”宋朝人重文轻武,薛慎对于儿子的想法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还有一事,在下前几天似曾在闲暇之余,听少爷在同桃子几个下人在讲一个叫鸡兔同笼的数学问题,题目是这样的……”刘植将薛子墨讲的题目一字不漏地叙述出来。

    “这不是《孙子算经》里的题目吗?”薛慎道。

    “是的,不过少爷的解题思路很有趣,不过最有趣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说的话以及后面给出的另一个解题方法。”    “哦,是什么。”

    “少爷说……,这个解题思路告诉我们,解决数学问题,不能靠死板的方法去做,而要活学活用,知道了生活中鸡和兔的常理,就能够用更简便的方法快速算出鸡和兔的数量了。最后少爷给出了一个叫做一次方程的解题方法,叫做设笼子里有X只鸡,则兔子有……”刘植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一次方程,我后来偷偷找桃子了解了一下,自己琢磨了几天,出了几道题考桃子,发现桃子很快就能够用一次方程解出来了,我这才知道少爷说的这个一次方程的其妙,让很多复杂的题目一下子就简单起来了。这简直要胜过很多从小读圣贤书的算学大家。”

    在刘植拿出他自己出的那些道题和桃子给出的解题过程,薛慎看后才明白自己儿子琢磨出来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为此两人整整讨论了一夜。晚上回到家中,薛慎看着院子里已经熄灯睡觉的那间属于薛子墨的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房间中,招呼桃子不要出声,自己隔着纱帐看了一眼昏暗灯光中,那瘦削脸庞的少年。又让桃子带他去看了看两间杂物间里的新奇事物,说实话他之前从未在意过,如今看到,他心头除了惊讶之外,别无他念。

    …………

    薛子墨这些日子,没有怎么出过门,自然也没有好好逛过即墨城。一来,他身子刚病愈,家里人都不许他出门,想要办事,都由家中杂役代劳;二来,薛子墨忙着完成盆子菜,上午课业,下午监督安排施工,也没有多余时间出门闲逛。薛子墨在即墨的没啥朋友,自然也就没有人来薛府探望薛子墨,在家待得久了,薛子墨就感觉有些乏味了。    自病愈至盆子菜完工,薛子墨又过了好些天的调理,身体也恢复了些健朗,虽然还是瘦弱,面有菜色,但是至少精神上令人看起来不那么病恹恹了。

    清明节快到了,今天薛子墨带着桃子等人上街采办一些用度,准备清明祭祖之用。

    即墨城地处山东半岛南部胶州湾旁,后世的青岛就在即墨南边靠海。即墨城地处平坦,东边是一片碧绿林海,林木茂盛,地势较高,多为山地丘陵,西边是开阔平坦,土地肥沃的农田,一条墨水河成凹字型绕流过即墨城南门口,当然,此时的墨水河被称作淮涉河。即墨东南是层山叠翠的牢山,牢山占据即墨东南,东、南临接黄海,西南边便是平坦的青岛所在区域。淮涉河连接胶莱河,据说乘船可直达胶西的南北商贸重镇——板桥镇。而胶州湾又是地处黄海咽喉要道“上顾旅顺,下趋江浙”,一直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几年后,金军南下,以苏保衡、完颜郑家奴率领的海路军,与南宋海防将领李宝率领的战舰,于胶州湾发生海战,史称唐岛之战。此时不熟悉历史的薛子墨自然不知,暂且揭过不提。

    城不大,若真心要逛,哪怕步行,也只需半个时辰就能绕行即墨城一周。几人为采办清明用度,但主要还是陪薛子墨逛即墨城,毕竟真正需要采办花费的时间不多,几人走走逛逛,欣赏着一些商旅带来的新奇玩意,或者是一些普通手工艺品。

    薛子墨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兴趣,作为后世过来的人,玩的东西见得多了,后世城隍庙之类的一些商业街里卖的小玩意,种类比这里只多不少,他从来不感兴趣,男孩子以前对电子产品、球类、汽车等一些更感兴趣,自然不太关注这些手工艺品。女孩子就不太一样,他们总对这些小东西,好看的饰品爱不释手,桃子从早上出来,流连于每一个小饰品摊位之间,常常拿起几个瞧个不停。薛子墨实在是有些乏了,和女孩子逛街,好像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为了节省自己不多的体力,薛子墨大手一挥,花钱买下了一对可爱的瓷娃娃,当时薛子墨看桃子简直要被钉在摊子前走不动了,虽然买下了这对瓷娃娃令桃子喜不自禁,但有些担心回家后被老爷知道责骂。薛子墨安慰了一番,总算让桃子开心无虑地收下了少爷送她的这第一份礼物。以前少爷虽然对他好,但好像也没有送过礼物给她,这次送礼,令桃子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将两个瓷娃娃紧紧地抱在怀里。

    只要有城市,就会有青楼、茶楼、酒肆这些人声鼎沸的地方,薛子墨本想去青楼逛逛长长见识,但到青楼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没几个人,而且都是些涂着厚厚胭脂红粉的老女人,一看就没有了再进去坐坐的心情。薛子墨对青楼的向往,是对电视剧里青楼画舫的诗情画意的一种向往,好奇,而不是对于男女之间那种事情。在后世,薛子墨也不是没有在城市的老街巷里见到过站街女,但往往都是却而远之。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桃子当时在身边挤眉弄眼,又指指荷包里的银钱,也就作罢了。茶楼酒肆,在这个小县城里一共才两家,而且生意也不是很热闹,只有三三俩俩的往来商贩、或是走夫贩卒才会在这些地方歇歇脚。看着那些扯着大嗓门喝着大碗酒的人,薛子墨带着人转道去了菜市。

    这个季节的吃食不多,蔬菜更是少,不像后世有大棚蔬菜,现在这个时节,能拿到街上来卖的,就只剩下毛竹笋了。春笋还是蛮好吃的,用酸菜煮毛笋,薛子默还是蛮爱吃的一道菜,路上看见了,就挑了几个。肉食种类多些,但也贵,这个时代,鸡蛋都归到肉食里去,只有大户的有钱人家才能经常吃到鸡蛋,小家庭即使家里养了鸡鸭,下了蛋,也不舍得自己留着吃,绝大部分都是拿去换点锦帛之物。毕竟小家庭收入来源不多,鸡蛋又贵,还是能换一些急用东西的。

    即墨作为靠海城市,自然少不了各种海鲜,虽然不如后世的海鲜种类多,大多为各种贝类,螃蟹等, 本可以凭借海鲜这一优势物产来富裕生活在海边的百姓,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薛子墨前世由于家里不富裕,也不属于海边城市,海鲜虽然偶尔吃到,但也不是常吃。对于海鲜,薛子墨还是情有独钟的。料想来到宋朝,生长在海边城市,海鲜自己怎么也可以吃个够了。路过鱼市的时候,就问了下,预想如果价格便宜,正好带点回去做顿海鲜。不曾想,问了下几只螃蟹的价格,500钱一斤,这比猪肉还贵好几倍,普通人还如何吃得起。    计算了下剩余不多的余钱,还剩不到一贯,薛子墨不甘心地问道:“这位大叔,你这螃蟹怎么卖得这么贵,普通人怎么吃得起?你这卖不出去,还怎么赚钱?”卖螃蟹的大叔笑了笑:“一看公子你就是富贵人家,不知道海货价格也属正常,这些螃蟹看着就像怪物,我们普通老百姓是不吃的,只有你们这些好吃食的有钱人家才会买上一两只用作宴客。我们生活在海边的赶海人,平时能出门捕鱼的时间就少,杂役赋税又重,一两次捕捞到的海鲜本就不多,如果贱卖了,一个月的生活就不够了,所以只能高价卖,才能维持生计。”

    通过交谈询问,薛子墨才明白,原来海鲜在宋朝还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虽然生活在海边的人们可以靠从海中捕渔为生,但是海上环境恶劣,此时的渔业技术和知识相对匮乏,只能依靠人力捕捞,如果遇上风大雨急的日子就只能在家歇业,工作时间只能看老天爷赏脸。此时的政策也不够友好,上番役、砂岸钱,再次缩短了可以工作的时间,税收的产生也不得不令售卖价格上涨。而海鲜,如螃蟹的外貌,很容易让此时观念狭隘的人恐惧,不愿食用,加上此时的烹饪技术实在不咋地,也就令海鲜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可食用,高价格的状态,想用来致富是不可能的。

    正当薛子墨处于沉思的时候,桃子和买螃蟹大叔聊了起来。桃子平时负责家里食物的采办,所以经常会上街逛,认识的人也多,很多商贩都对薛知县家的这个活泼的丫鬟颇有好感。此时见桃子跟在这位陌生的书生身边,便问起了来历。

    “那是我家公子,公子体弱,平时待在家里很少出来,您没见过,这次桃子是陪公子来这边逛的。”

    “是薛知县的公子?那真的是贵客光临了。”大叔听后略显激动。

    “我们今天是出来买些清明节的用品,公子今天无事,也就一起出来了。啊,大叔,螃蟹还能够再便宜些吗?”

    桃子自然不是拿薛家知县的身份在讲价,薛知县在即墨县颇有名望,家里人对外人也多和蔼,绝不会拿身份压人。而且众所周知,薛知县家并不富裕,平时吃的用的都很节俭,也不接受百姓的馈赠,桃子平时出门买东西,也都是按照市价购买。今天只不过剩余的银钱确实不多了,若是买了螃蟹,还有很多计划中的就买不了了。

    “还便宜什么,既然是薛公子想吃,老汉我就送几只给你。”说着就要从鱼篓里挑几只大的打包给桃子带上。

    “大叔,我不能收,您辛辛苦苦赚得几个钱,我怎么能够白要呢。我虽然想吃,不过今天确实银钱不多了,我还有其他东西需要采办,暂时就先不买了,下次我一定在你这多买几只螃蟹。”推却了大叔的馈赠,薛子墨带着复杂的心情和桃子等人离开了鱼市。薛子墨在这大半个月里,也慢慢地了解了这个父亲薛慎的为人,自己作为其子,自然不能拿他的身份占百姓的便宜,否则就真成了坑爹货了。再者说,自己今天就算是收了,被父亲知道,肯定也是要送回来的,徒让一家人堵心难受。何况自己知道了大叔生活不易,自己目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能再给大叔的生活雪上加霜呢?薛子墨自己就过不得自己心理那关。

    …………

    告别大叔,几人再次在市集里逛了起来。

    路上经常能够看到金人士兵到城里白吃白拿,一旦不顺心,就会将人暴打一顿。平时管理城内治安的士兵由女真人和汉人组成,遇到汉人士兵稍微好些,毕竟同属汉人,多少会有点同理心。但是女真人士兵凶残无情,专欺负汉人,反正和后世日本入侵华夏后的行径没多大区别。每次薛子墨看到,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薛子墨从小生活在一个和平时代,哪里见得这样的场景。奈何他自己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现在的自己比后世的自己还要羸弱,在这些膘肥体壮的女真士兵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只剥光了羊毛的羊,随时待宰。老百姓苦不堪言,却也只能默默忍受,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大家都宁愿忍着。

    薛子墨叹了口气,目前对这些事自己无可奈何,自身都难保,也不用说帮助他们了。薛子墨他们也遇见过几波女真士兵,看到长得漂亮的桃子,就想要掳走,还好及时报出自己是薛知县家人,金人士兵多少有些忌惮,毕竟是金国真正的官员,若是对他们的家人肆无忌惮侵扰,即使知县拿他们没办法,他们的上级也会顾及治下的安定,重重地惩罚自己是肯定会的。

    薛慎是个有能力的人,将一个小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连周边的山匪都几乎销声匿迹,一度得到上面的嘉奖,要给他加官进爵,只是通通被薛慎给拒绝了。看在薛慎尽心尽力地治理着即墨城,做事又有能力,济南府特地给了薛慎很大的便利,同时也警告了驻守在即墨的金人要尊重薛慎,不得侵扰他的家人。济南府是山东东路总府,自然是管辖着即墨这个小县城的。

    …………

    由于后世金钱观念的影响,薛子墨花起钱来很大方,看到路边小吃摊有卖馄饨的,就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来一碗暖暖肚子,路上四人一人一个烧饼,吃得津津有味。宋朝已经有了很多后世常见的小吃,如麻花、爆米花、油条、豆浆之类日常小吃,着实让薛子墨满足了一番口欲。

    家中带出来的十两银子,除了必要的采办开销,剩下都让薛子墨在路上买吃的和各种七七八八的物件,甚至还买了一群小鸡仔、小鸭仔。钱花得差不多后,薛子墨就让跟随的小五小六,带着采办的物件先送回家去,自己带着桃子再好好逛逛即墨城。

    县城府衙在城中心坐北朝南,位于城北,薛子墨可不想去见老爹,带着桃子一路逛着出了南城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青灰布衣的宋人,薛子墨感受到了迎面扑来劳苦大众质朴的气息。华夏民族是最勤劳朴素的民族,薛子墨越是长大,越是坚信这一点,尤其是了解明清以前,历朝历代华夏人民可以食用的粮食种类是何等稀缺后,感触更深。汉朝以前,中国主要粮食作物仅有粟、豆、麻、麦。粟就是后世常叫的小米,金黄色,产量低。直到张骞出使西域后,才带回来好些农作物,以水果类居多,有哈密瓜、黄瓜、核桃、葡萄、石榴,现在吃的哈密瓜、黄瓜,在当时就称作胡瓜。

    此后唐宋与西域展开陆上和海上贸易,才逐渐从中东、东南亚等地传入更多农作物,丰富了勤劳朴实的华夏民族的食谱。而真正的高产量农作物,还是要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清朝传入的土豆、玉米等农作物,真正丰富了百姓的口粮,而勤劳的华夏民族人口也迎来了真正的大增长。

    有时候薛子墨就在感慨,最勤劳的民族,在最贫瘠的土地上劳苦了几千年,才换来物质的丰盛,而且上千年来,华夏民族在物质极端匮乏的情况下,依然凭借劳动和智慧,位于世界文明之巅,引领世界人类文明的进步,是何等的不容易。这样一个勤劳、朴实、诚恳、踏实、坚韧的一个民族,却又多灾多难,老天是如此不公。世界另一端的美洲大陆上的土著,他们发展了几千年,直到被欧洲殖民者发现,依旧处于原始部落文明,却坐拥全世界最富饶的食物和土地。了解得越多,薛子墨就越发感到心塞。但何尝不是困难的环境,才造就了华夏这一支优秀的文明呢。

    放下心情,如今身处宋朝时代,薛子墨有着莫名的使命感,他不知道是这个时代选择了自己,还是自己放不下这个时代,所以来到了这里。

    即墨城外的淮涉河,千年以来一直作为护城河和商贸往来的枢纽,此时河上零星飘荡着几艘船只,上面载着商贩从外地带来的商品货物。据说是来自胶州板桥镇,作为南北商贸重镇,虽然金国几度南下,死于战乱的人不知几何,金兵掳掠的汉人奴隶无数,中原大地至此人烟稀少,但在金兵回撤北方后,百姓在九死一生的环境里求死挣扎,商业还是重新得到发展,自然是比不得宋朝治下时的繁荣。

    淮涉河岸,杨柳依依,没有了曾经宋朝书生结伴游行,吟诗作赋的场景,只剩下三三俩俩衣衫褴褛的乡民行走于其间。

    带着桃子越过廊桥,往淮涉河南岸的淮涉寺而去,据说那河岸的高塔,被称作“淮涉八景”之一,素有古寺塔影的美名。薛子墨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看一看这淮涉八景之一了。而今经历过的兵祸的淮涉寺,也多少有些破败,据说里面的僧人也多遭屠戮。

    薛子墨和桃子俩人行走在淮涉河岸,感受着春风拂面,旭日笼罩的春意。路过的行人不禁侧目望了一眼,又匆匆移去目光,此时的人虽然也会因为路人容貌的惊艳而多看几眼,却不会像后世那些人敢于过来搭讪,除非确实是相识的熟人。如果贸然盯着一个人看,尤其是盯着女孩子看,就多少有些轻薄了。

    桃子今天打扮得还算漂亮,不是新衣服却干净素雅,淡淡的桃红色,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含蓄,优雅,活泼。和她走在一起的薛子今天一身淡蓝色衣服,两人一红一蓝,一个活泼一个素静,好似一对公子佳人,游河赏景。

    “薛子墨,你今天怎么出来赏玩了,不躲在家里了?”来人是一个有些胖的,穿着华服锦带的公子哥,身边跟着两个面色凶厉的打手。胖子面带猥琐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薛子墨身边的桃子。

    桃子听到声音,看到从淮涉寺里出来的几人,变了变脸色,小声附耳对薛子墨说道:“公子,他是县尉家的二公子,田飏,他大哥叫田谦。县尉和我们老爷是死对头,他田彪也常常仗着他家的势力总是和我们过不去,只是平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上次就是因为我和公子你一同上街,遇见田彪,他……他调戏我,公子你气不过上前和他理论,就……被打了,昏迷发烧了半个多月。……”

    薛子墨听到这,已经知道来人不好惹了,原来上次发烧,有这个田彪的原因,薛子墨倒是不曾想到,桃子之前也不曾提起。

    “怎么,躺了半个月,病好了,又敢出来了?都说了,如果你愿意把你身边的丫鬟卖于我,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在即墨城,有我罩着你,谁也不敢动你。怎么着,今天是想通了。哟哟哟,桃子姑娘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啊。今天天气不错,没想到运气也不错,又遇上桃子了,要不今天跟我回家,保证让你天天爽到不想下床。”田彪的话,落在桃子的耳中分外得阴沉,脸色不禁再白了几分。

    寺院门口围了些看热闹的人,都知道县尉家的二公子行事乖张,喜欢调戏妇女,据说前段时间还把知县的公子给打了,就是因为一个丫鬟。“那知县的公子据说到现在还在家病床上躺着呢,连知县的公子都敢打,那弱不禁风的书生怕是也要遭毒手。”

    “谁说不是呢,只是在这即墨,除了知县,也没人能治得了县尉的公子了吧。”

    “要倒霉咯。”……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薛子墨感受到身边的桃子低缩着脑袋,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小手抓着薛子墨的衣袖抖个不停。看着这个摸样的桃子,薛子墨心疼之余,也渐渐有了许久不见的愤怒之色。

    他拍了拍桃子的肩膀,让她安心,举步来到田彪面前。薛子墨比田彪高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彪,下一秒,薛子墨微笑着说道:“田公子风雅,只是我向来没有把自己的女人送人的习惯,只能让田公子失望了。”

    “今天看来胆子肥了啊……给我上……抓住他。我这次要打断他的脚。”

    薛子墨眉头一皱,这人动不动就行凶,看来这种事他做得多了,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二世祖。眼看田彪身后两个打手从左右围堵过来,一左一右抓向薛子墨的肩膀。薛子墨迅速一个九十度转身,躲过两人的抓扑,同时欺身向前,一套m动作行云流水,他的目标是田彪。田彪作为这里的主事人,子要制住他事情就容易解决。两个打手诧异地看着薛子墨躲过他们的抓扑,这个上次轻易被制服的瘦削少年,今天竟然反应异常迅捷,做事也果断。见薛子墨的目标是田彪,想要回身救援,却已经来不及。

    田彪虽然行事凶恶,但是本身身手反应慢,加上薛子墨和田彪两人本就两三步的距离,顿时被欺到身边的薛子墨用右手一把搂住脖子,薛子墨俯身贴在他的耳旁道:“田公子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咱们不是哥们么,用得着动手么。”脸上虽然笑得灿烂,但是话语里威胁的意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田彪感受着脖子勒得发紧,有点窒息感,双手本能地抓着搂住脖子的臂膀,薛子墨笑着的说话声在他的耳朵里听得渗人。两个打手见自家少主被对方制住,不敢动弹,刚想转身对桃子动手,薛子墨说道:“怎么,连你们的主子都不要了?”田彪忙让打手停手,他真的怕薛子墨会不顾一切勒断他的脖子,今天薛子墨的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感到有些发慌。

    “那还找不找我的麻烦了?如果田兄弟下次还想找我切磋,记得带足人手啊。否则,就凭你这两个跟班,怕是护不住你。”

    田彪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快窒息了。等到薛子墨好不容易放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有些狼狈地赶紧带着两个打手离开。他今天真的吓破胆了,薛子墨私下里告诉他,如果今天他敢不听话,就一把扭断他的脖子。他信了,或者说他不敢不信,他虽然平时在县城里作威作福,但其实胆子小,怕死,只是仗着自己爹是即墨县县尉,觉得在这里没有人伤得了自己,才敢行事乖张。如今被薛子墨轻易制服,身边的打手也保护不了他,他早已吓得不轻,只想赶快逃离此地,连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薛子墨保持着微笑,转身牵过桃子的小手,往淮涉寺里走去。今天来上香的香客很多,多是托家带口的女眷,他们由家里的男子或者仆役陪同着进寺上香。来来往往,好似人生过客。

    桃子被之前薛子墨的一番表演惊呆了,被薛子墨牵着手走进寺院一直保持着一副呆呆的模样。脑子里想着之前薛子墨霸气的身影和说话的口气,还有“我的女人”,哎呀,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公子的人了,羞死了。她此时呆呆地被薛子墨牵着手往寺庙里走去,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

    而薛子墨,自然不觉得牵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手有什么问题,反正无论桃子是自己的丫鬟也好,真的女人也好,他都不在意。现在桃子还小,他会如同妹妹一样保护着她的。

    经过了寺院门口的不愉之事,匆匆逛了逛寺院,桃子许了个愿,俩人就没有过多心情再逛了,出了寺院就回了家里。路上,薛子墨为了调节氛围,询问桃子许了什么愿,桃子一声不吭,只是脸蛋略微红了点。

    很快,田彪和蓝衣书生对峙于淮涉寺前的一事被传扬了出去,薛子墨当时面对田彪三人处变不惊的应对,也被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他们将薛子墨描绘成一个不畏强权,身怀绝技,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侠客一般的人物。这个时代的人,实在是太缺乏娱乐了,八卦的事情是绝对能够一夜传遍全城的。

    至于田彪回到家后,一段时间不敢出门,让即墨县清静了一段时间的事,薛子墨就没有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