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一扔,把账册狠狠砸在布库管理脸上,登时吓得他瘫坐在地上。
凤无忧也不理会,又拿起一本,却是粮库的。
粮库管理立刻道:“王妃娘娘,下官的账册都是实时记录,绝对没有娘娘说的那些问题。” “没错,你的确是实时记录,本王妃已查过县志,你义阳仓三年存粮总计二百三十五万斤,自用,求灾,往除仙子关外其他州郡补充军粮共计两百一十万斤,余二十五万斤,可你的记录里却足足运出去八十万斤,本王妃倒要问问,你这多出来的五十五万斤粮食从何而来?难不成你义阳仓的粮都成了精,还会自己生粮?”
又是狠狠一砸,直砸在粮库管理的鼻梁上,粮库管理也是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再拎起一本,看向布库管理,冷笑道:“你的帐,是要本王妃帮你算,还是你自己承认了?”
布库管理心知前两人的问题他自己都有,冷汗涔涔而下,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跪着拼命地磕头。
李德敏万没想到他以为万无一失的帐本在凤无忧这里竟这么经不住查,更想不到凤无忧竟然如此厉害,她方才明明只是信手把帐册翻了一遍,随意的不能再随意,却没想到竟连里面的数字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总和都算出来。 凤无忧对此却是不以为意,能被称为一只军队里的王牌,可不仅仅会打会杀就可以,凤无忧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她那支部队里,当之无愧的王牌。
既然所有数据都造假,那魏永铭说他进义阳讨军需也就顺理成章,那个城门官的记录自然也就做不了准,可凤无忧却并没打算放过他。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凤无忧盯着城门官问道。
“下官……下官记录的都是实情……”城门官咬牙回答,这么多人里,只有他记录的是实情,仙子关的人的确是来了这么多次,每次也的确是停留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记录中没有一丝一毫造假,就不信凤无忧还能说出什么来。
“都是实情……”凤无忧冷笑一声,这一次,砸得根本不是名册,而是把堂上的砚台抄起来,狠狠砸了那个城门官一脸血。 “王妃娘娘!”李敏德大喝出声:“王妃娘娘,公堂之上,你怎可无故殴打朝廷官吏!”
可凤无忧根本不理会他,她只是望向那个城门官,面罩寒霜,森冷喝道:
“将领往来,历属军机,见军牌不可记录,不可外泄,你竟还敢说你记录的都是实情!本王妃倒要问一句,你记得这么详细是想做什么?莫非是想与他国通谋吗?来人!”
聂铮和两个云卫应声而出。
凤无忧眼中都是厌恶的光芒,指着那城门官说道:“把他拿下,即刻给本王妃斩了!” “是!”
聂铮对凤无忧的话都是百分百执行,两个云卫一把按住那城门官,聂铮抽出腰刀手起刀落,一瞬间,血流成河。
堂上的人全都惊住了,万万没有想到方才看起来懦弱无能的凤无忧竟会突然发威,而一出手就直接要了一条人命。
“秦王妃,你……”
“本王妃如何?此人泄露军情罪大恶极,难道不该斩?还是说,他这么做全是李大人授意?” 若非如此,李德敏又怎会用他的册子当证据?
李德敏一下噎住,咬牙道;“就算这些账册有问题,也不过是记录上的疏漏而已,王妃难道仅凭这个就想为魏犯脱去贪墨之罪?”
明明就是整体动过手脚的假帐册,到了李德敏的口中,就成了记录上的疏漏,小问题,这等无耻,也真是没谁了。
凤无忧冷笑一声,道:“李大人还想要别的证据吗?那好,本王妃不妨告诉李大人,本王妃,毅王殿下,还有长孙将军,我们三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德敏神情一惊,凤无忧已继续说道:“本王妃与毅王殿下及长孙将军,曾扮作押运军需的士兵亲自押送一批物资到仙子关,也亲眼看到义阳送去的东西里,一石米掺半石沙,冬衣里面夹柳絮,比夏衣还不耐寒。这位押运总管大人可还记得你的属下徐有为?他坚决不肯承认押送的冬衣有问题,本王妃无奈,只好请他亲自穿上,在仙子关的寒夜里试一试,如今,这位嘴硬的徐大人,已经冻死在仙子关的辕门之下。”
押运官踉跄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凤无忧直视着李德敏,冷冷道:“李大人,本王妃身为秦王府之人,理当避嫌,但就算本王妃的证词不算数,李大人总不会认为,毅王殿下和长孙将军也会说谎吧?”
李德敏牙关紧咬,凤无忧实太狡猾了,有毅王和长孙云尉作证,她早就已经胜券在握,可她却不露声色,看戏一样看着他志得意满地捧出证据,再一条条地驳斥到底,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所有的遮羞布全都扯光,最后才给他致命一击。
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
“下官失查,竟养出这群欺上瞒下的小人,请毅王爷降罪。”李德敏毕竟在官场浸淫几十年,第一时间就立刻把自己摘出来。
“李大人,这明明是你……”
“本官怎样?”有人想要说什么,李德敏豁地转身,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阴鸷的眼神让说话的人立刻闭上了嘴,他一家老小都在义阳,而在义阳,李德敏就是土皇帝,想要杀个把人,简直是容易到不能再容易的事情。
“秦王妃,此事确实是下官莽撞,秦王妃有何责罚,下官愿一力承担。可是……”李德敏话风一转,道:“下官之所以捉拿魏犯,为的并非贪墨,而是因为他们屠戮百姓,谋逆造反,对于这件事情,难道秦王妃也有不同的证据不成?下官知道秦王妃不信我义阳的官员,可难道百姓的供述也会有假吗?”
到了此时就显出李德敏的厉害之处,若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那无论如何都会有破绽,而凤无忧只要查出其中一个破绽,他所有的证据都会不成立。
可是偏偏,百姓的供述全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被屠了村,他们的亲人也真的全都被杀了。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桩桩件件都是事实。
至于是不是萧家军,在那么混乱的时候,他们根本无从分辨,就
算事后有疑惑,可在没有其他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他们也只会相信自己当时看到的,听到的。
听到李德敏的话,下面的百姓立时嚎哭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毅王爷,萧家军杀了我全家老小十一口人,请毅王爷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毅王爷,萧家军杀人乃是我亲眼所见,小人见过无数次他们的军服军旗,绝不会认错的。”
一片哭声之中,李德敏道:“秦王妃,请问谋反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闻言,凤无忧没有说话,却从案后走了出来。
她一直走到李德敏的身前,就在李德敏弄不清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凤无忧手一伸,把李德敏的官帽给摘了下来。
“秦王妃!”
“李大人,现在你的帽子在本王妃手上,本王妃若说一句我就是李大人,不知李大人会不会相信?”
李德敏面色铁青,怒道:“秦王妃,请你自重!”
凤无忧把不屑地把帽子抛还给李德敏,冷声道:“区区几件军服,几面军旗,是很难弄到的吗?萧家军是蠢还是傻,做杀人放火的事情还要把名号喊出来让你们知道!你们这些人,长脑袋纯粹是为了显个子高吗?”
凤无忧说的没错,哪有做坏事还把自己名号报出来的,可是,她这话说的也太气人了。
“王妃娘娘,你说不是萧家军做的,可有证据?”一个百姓嚷了起来:“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他这一说,周围的百姓全都附和起来,此时他们已经不全是为了指挥萧家军,更是为了反驳凤无忧对他们的羞辱。
李德敏幸灾乐祸地看着凤无忧,这一次可和他无关,是凤无忧自己把那些百姓们都得罪了。
而且,他自认这事做得足够干净,绝不可能像贪墨一事那样,让凤无忧抓住那么多把柄的。
“证据?本王妃还真就有。来人,带人犯!”
一声高喝,让李德敏心头噔地震了一下。
凤无忧真的有证据?她又找到了什么?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云卫提着扔到了堂上,李德敏看清这人,震惊道:“程将军!”
这人,自然就是萧惊澜派云卫送来的程璜。
“秦王妃,你这是何意!程将军乃一品武将,谁给你的权力对程将军用刑!”李德敏大声喝着,他就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凤无忧竟敢直接找到程璜的头上,还把程璜修理成这副惨样。
“李大人,程犯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他才是屠戮百姓,造反谋逆的真凶,如此大罪,本王妃与毅王爷自然可以便宜处置。”凤无忧声音骤然一冷,喝道:“程璜,你指使马匪张天石冒充萧家军,残杀百姓,烧抢掳掠,罪大恶极,本王妃问你,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