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的中间人是程希,那么身为慕容乾的外公,太子的势力也就是他的势力。
“拓跋烈这次是和慕容乾勾结,他要往北凉走,必然是通过慕容乾的势力涿郡。三万兵器,至少有三百辆大车,他们押着这么多东西,这两天又变天,不可能走得很快,若是我们快马赶去,也许来得及在刚出关的时候追上他们!”
纪卿从发现他们到回来报信,中间已经耽搁了两天时间,再加上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本就已经往涿郡走了一天的路程,三天时间,若是平常时候早就已经出关,但因为那场大寒,虽然让仙子关差一点遭受灭顶之灾,可同样也拖慢了他们自己的进程。 凤无忧根本不指望在涿郡拦住他们,涿郡是慕容乾的地盘,而程希和拓跋烈之间必然有某种协议,那里的人不反过来追杀他们就不错了,让他们帮忙去拦拓跋烈,想都别想。
所以,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关外找一处地方,那时拓跋烈已然出关,精神必然也已经放松,而他们出其不意,打拓跋烈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慕容毅听着凤无忧的话,神思却有些飘远,凤无忧一口咬定拓跋烈是和慕容乾勾结,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得到以慕容乾的能力,恐怕还做不到调动北凉十万大军的这样的手笔,只是,那又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是由程希来执行的,一旦萧家军真的大败,那么程希必然会安排人手接掌燕云的兵力,太子掌兵,针对的人是谁,防的人是谁,还用得着说吗?
这一次若不是凤无忧发现异动又拼死守住了仙子关,只怕太子和程希下一个要动手的人就是他。 他无意江山,但对江山有意的人却不肯放过他。
“大将军!”凤无忧叫了一声,有些奇怪的看着慕容毅,此事十万火急,怎么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
慕容毅收回心绪,直接将手在地图上点了点,道:“这里叫盘羊肠,是涿郡与草原之间的必经夹道,道路崎岖而且非常狭窄,最适合伏击,过了盘羊肠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再想对拓跋烈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身为带兵的将领,他曾到西秦四境都走访过,一些非常重要的地形地貌更是亲身前往,绘制地图,现在他这么说,就必然不会有错。
“伏击好办,但那些兵器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既然是伏击,就必然是轻车简从,不可能带很多人,也就不可能把兵器再运回来。 而且那里是涿郡,就是他们想这么办,涿君的主官也不会允许。
凤无忧眸子微微闪着,道:“毁掉!”
那么好的兵器,毁掉固然可惜,但即便如此,也比落在拓跋烈的手里要好。
“无忧,那可是兵器,不是布匹粮草,想毁掉谈何容易,除非……”说到一半,慕容毅似是想起了什么,紧紧盯着凤无忧。
凤无忧慢慢点了点头,道:“我能做出更强力的火药。” 许久,慕容毅都没有出声。
在仙子关上,凤无忧曾说火药危险,威力有限,不能大规模使用,慕容毅信了,但此时看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凤无忧能做出威力更大的火药,自然也能让这种火药更稳定更安全,甚至可以批量存在生产。
仙子关上情况紧急,材料也缺乏,凤无忧只能制造一些粗制滥造的火药,即使是那种劣制品,威力都已经十分惊人。而现在在义阳城,原料有要什么有什么,人手也足够,在这种情况下,凤无忧会制作出多么厉害的火药,慕容毅连想都不敢想。
有朝一日,若是萧惊澜真的和朝廷对上,又或者,和他对上,那么这些东西,是不是会用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么想着,心底就有一股寒意不住地泛上,甚至,心灰意冷。
凤无忧大概猜到慕容毅在想什么,他们一起经过这么多的患难,但她却没有对他说实话,而是骗了他。
“这样东西,不该存在于世。”凤无忧想了想,举起三根指头,盯着慕容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神明在上,此次之后,我绝不会将这样东西于任何时候,再用于天岚大陆任何地方,如违此誓,叫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无忧……你……”慕容毅没想到凤无忧居然会说出这么绝决的誓言,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凤无忧倒并不在意,她放下手,淡声道:“将军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制作之法,你只需知道,这东西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我也绝不想将它扩散出去,如此便够了。”
说完这番话,凤无忧抬眸看向慕容毅,问道:“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
慕容毅咽喉滚动了好几下,才一转头道:“事不宜迟,今天夜里就出发吧。”
……
涿郡。
因为西秦与北凉常年处于征战状态,大多数城关都闭锁不开,只有极少数的几郡可以互通往来,涿郡就是其中之一。
不管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涿郡都是关口内外百余里的唯一选择。
平日里,涿郡的关口就已经十分繁忙,而今天还要更忙一点,一只超大的商队排在城门口,带了足足数百辆大车,一眼望过去,几乎望不到头。
这样的大客商和官府自然是有关系的,关口的守军早早将其他都赶开,专门为他们放行。
“王子!”一个虽然穿着西秦衣服,但明显有北凉人相貌特征的男子快速跑到后方一辆马车旁边,低声道:“王子,哲布败了。”
拓跋烈斜坐在车辕上,背靠车厢正咬着一根干草,闻言懒洋洋道:“阿木古郞动的手?他怎么做的?没被其他人发现?看来是长本事了。”
“王子,我说的是,哲布败了。”那人艰涩地咽了一下口水,再次说道。
拓跋烈一怔,噗地一声吐了口中的干草,目光精亮。
“你是说,哲布没有攻下仙子关,他十万大军,败了?”
“是。”
“那哲布呢?”
“死了,不过不是阿木古郎动的手,而是西秦毅王和秦王妃。”
秦王妃?是凤无忧?拓跋烈自动忽略了西秦毅王几个字,只关注着凤无忧。
他眼前几乎瞬间就浮现凤无忧从容大胆,又满含着褪不去的笑意的眼睛。
明明,她当时笑的人就是他,笑他居然被她骗了,真的跑去找慕容月提亲,可是他现在想起来,却只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勾得他心直痒痒。
“怎么回事,从头说给本王子听。”
车队缓慢地往前行进,而术仑就将他听到的消息细细地跟拓跋烈讲了一遍。
拓跋烈越听眼睛张的越大,脊背也渐渐从车厢上离开,坐得笔直。
当听到凤无忧杀了哲布之后又冒充金鹰卫前去救人的时候,他用力拍了一下车辕,喝道:“妙!”
“王子……”术仑无奈地看着他,拓跋烈夸的可是害得北凉十万大军被打败的人啊。
“怎么?难道你不觉得妙吗?”拓跋烈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术仑想了想,不得不点头道:“确实妙。时机,胆量,机敏,缺了哪一样,都不可能成功。”
“没错,这女人的手法,简直就是天马行空。这样的女人,配萧惊澜那个残废,果然是可惜了!”不知何时,拓跋烈又拿了一根稻草进嘴里嚼着,眼中光芒不住闪动。
“王子,你不会……”那可是萧惊澜的女人啊,三王子该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了吧?
“你觉得她做你们的阏氏怎么样?”拓跋烈眼睛一转道:“这女人,配得上本王子!”
“三王子,她是秦王妃!”术仑觉得头大无比,拓跋烈打的竟真是这个主意。草原人娶妻的时候虽然不是那么介意女子之前是否嫁过人,可那毕竟是萧惊澜的女人!
“那又如何?抢过来,就是本王子的了。”白了手下一眼,拓跋烈问道:“那喀尔客牧呢?阿木古郎可得手了?”
听到正事,术仑立刻将后面的事情也叙述了一遍,道:“阿木古郎领着剩下的人逃了出去,功劳有目共睹,他阿玛苏日阿又是喀尔客牧最大的酋领,虽然牧主的名号还是落在哲布家的儿子头上,但军队已经都在阿木古郎手里了。”
“十万大军剩下了四万,哲布真是个废物。”拓跋烈不满地道,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凤无忧不动手,阿木古郎也会出手把哲布除去,哲布家的三个成年儿子这几年早就被他用各种方法除掉了,每次看起来都是意外,现在哲布最大的儿子才只有七岁,能做什么?喀尔客牧的兵力他是势在必得。
如今一下少了六万大军,他还是很不满意的。
术仑小心地问道:“王子,你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局,为什么不让我们自己的牧主去攻打,反而把机会让给王太子?如果王子去攻打,就算有慕容毅在,我们也绝不会输,王子若是顺利地拿下仙子关,没准大汗对王子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