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四下皆静。
元孝之先是愣了一下,待他反应过为来,顿时整张脸都白了:“王妃……”
“元孝之,本王妃何时说过这药水是毁坏兵器用的?”凤无忧冷笑着道:“既然这药水不是你的,你又是如何知道功用!” 元孝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万想不到他一生小心,竟会在这种时候犯下这种蠢不可及的错误。
可这也实在怪不得他。
他向来自信这药水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做,别人绝对做不出来,突然在凤无忧那里看到一大罐,心头先就慌了,根本没留意萧家军回报的内容。再加上他对这药水的特性实在太熟悉,所以惊惶之下,才会脱口而出。
可是想不到,却被凤无忧抓了个正着。
他的眼睛不住地闪动着,急切地想要为自己找个借口圆过去,凤无忧见他这样,便知他与萧惊澜当年的事情绝对难逃干系,一时心头恼怒,抓过茶盅狠狠砸了过去。 “还不老实交代!”
这一茶盅正砸在元孝之额角,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脸,元孝之脸上又痛又麻,可却也一下激起他脑中一个主意。
身形暴起,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扑向了抱着瓷罐的萧家军。
哐啷……
这一下太过突然,抱着罐子的萧家军也没有防备,手中的瓷罐被元孝之一把打落,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 元孝之趴过去伸手一抹一闻,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狠意。这该死的女人,竟敢骗他!
他就说,这药水世间只有他一人会做,怎么可能有别人能做得出来。
他抬头厉声道:“王妃娘娘,这不过是些清水,草民到底哪里得罪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竟要如此陷害草民。”
原本他方才说的话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可是瓷罐一破,只要他抵死不认,那就谁也不能奈何他!
慕容毅也是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凤无忧真的从元孝之家里搜出了药水,没想到凤无忧居然是在诓骗。 虽然诓出了真相,可,却也让后面的事情更加难办了。
毕竟,元孝之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既非公堂,也未画押,谁也不能拿他如何。
元孝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的样子,狠狠瞪着凤无忧,凤无忧却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她淡声道:“本王妃并未指明药水功用,你却一口说出,还想抵赖?”
“那不过是草民猜的而已,王妃娘娘,难道草民猜测一下,也有罪不成?”发现凤无忧没有搜出药水,元孝之瞬间冷静下来,话说的滴水不漏,将之前的破绽都圆上。 这副抵赖样子,让周围的衙役和萧家军看着都怒了,可偏偏,他们真的奈何不了他。
凤无忧冷冷地看着元孝之,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妃拿你没有办法?”
如此嚣张,简直令人望之生厌。
“王妃娘娘,瓷瓶虽然是我的,里面装的东西却不是我的,哪怕到了皇上面前,我也一样是这句话!西秦是讲究律法的地方,就算你是王妃娘娘,没有证据,也休想随便定我的罪!”元孝之慷慨说着,咬死了不肯承认瓶中的药水是他的。
在他看来,凤无忧没有找到药水,就不能把这个罪名安在他身上,顶多把他收监或者带到京城,但这两种方式无论是哪一种,都自然有人会救他。而那药水,因为全天下除了他谁也制不出来,这也就意味着,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证据?”凤无忧几乎给气笑了。
她现在生气的根本不是元孝之挑衅的事情,而是当年萧惊澜受伤的事。
凤无忧现在已经百分百可以肯定,萧惊澜当年的兵器一定也是被人动了手脚,甚至是和今天这些兵器上一样的手脚,所以才会让他被人正面劈中,受了那么重的伤。
而元孝之,必然和这件事情有关!
虽然,现在萧惊澜的面容已经恢复如常,可是她却可以想像,在萧惊澜刚刚受伤的时候,那伤口有多恐怖,带给他的身体和心理伤害又有多大。
她现在满腔都是怒火,元孝之还敢跟她要什么证据。
若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没准真会费点心思,找出证据来让元孝之心服口服,但现在……
冷笑一下,凤无忧道:“来人,给本王妃打……”
“王妃娘娘,你要做什么?”元孝之愣了,他该不是听错了吧,凤无忧要打他?
慕容毅微微皱眉,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见过元孝之几次,印象平平,只觉得他做事还算可靠。但此时却充满厌恶,元孝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简直面目可憎,显然也是老于世故,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兼且这人竟然能做出如此歹毒的药水,若不问个清楚明白,日后必然贻害无穷,他绝不能留着这么一个祸端。
“你既然不肯说?那本王妃就打到你说为止。刑讯逼供四个字,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元孝之脸色瞬间发白,他当然知道刑讯逼供,也知道这是州府牢中的普遍现象,但这毕竟是违反西秦律法的,从没有人敢说的这么明目张胆。
“王妃娘娘,我虽一介草民,可也是朝廷指定皇商,你不能……”
他大叫着试图威胁凤无忧,但凤无忧哪里会理会他,只一招手,立刻有萧家军过来将他狠狠押在地上。
凤无忧如看死人一般看着他,淡声道:“不要弄死就行,其余的,不管什么手段,随便用!”
“是!”萧家军早就看元孝之不顺眼了,现在有凤无忧的命令,哪里还会再客气?拿着足有两寸厚的木板子,狠狠地打下去。
几乎刚一挨身,元孝之就杀猪一样惨叫起来,他养尊处优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更何况萧家军每一下都下了死力。
不过是十余板子下去,他屁股上就已经血迹斑斑,凤无忧高坐主位看着,连面色都不曾变一下,慕容毅眉心轻皱,道:“无忧,你觉得这样真的可以问出来吗?”
这短短时间,慕容毅已看出元孝之为人既狡猾又深谙保身之道,非常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很怀疑光靠打能不能问出真相。
凤无忧眉目一挑,道:“谁说我要靠打人问出真相了?”
慕容毅一怔,便听凤无忧道:“本王妃打他,只是因为我想打而已!”
这理由,太霸气!
就连一边听着的衙役们和萧家军们,都瞬间觉得胸间一口闷气出了个干净。
慕容毅忍不住失笑,不得不说,他也想打这个元孝之,可……
“该问之事也要问才行。”慕容毅道。
凤无忧瞄了一眼元孝之,淡声道:“他这么硬气,不过是以为我们顶多打他一顿,不会做其他的事情,而只要他熬住了,后面自然会有人保他。既然他底气这么足,那我就破一破他的底气。萧家军听令,一柱香不说,就地打死,尸体扔了喂狗,家人亲属随便找个罪名,该杀的杀,该卖的卖!若是一个个杀起来太麻烦,就干脆一把火点了这儿!”
凤无忧字字清晰,却又说的毫无情绪,就好像他说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天气晴雨一般。
有些人天生性贱,恶人利诱威胁着,就什么都敢做,却要仗着好人的一颗善心,而大加欺凌。
凤无忧自认不是个坏人,但却要元孝之知道,那些手段,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用。
果然,元孝之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惨嚎了起来。
“秦王妃,你不能这么做……”
凤无忧冷哼一声,不屑看向他:“本王妃当然能!本王妃堂堂超品亲王家眷,杀你几个人,算什么大事!”
此时的凤无忧,嚣张跋扈,完全把皇亲贵胄那套做派拿了出来。
慕容毅看着她,莫非,在凤无忧眼中,皇家之人就是给她这种印象的吗?
而门外,萧惊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只是还没有进门。
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凤无忧。
这么跋扈的凤无忧,好生威风,果然是只小凤凰。
慕容毅不知道真相,萧惊澜却是知道的,凤无忧之所以会这么气怒,完全是因为她猜到了当年的事情。
这只小凤凰之所以发威,也完全是为了他。
所以这种光芒,他又怎么会不喜欢?
身为王牌特种兵王,凤无忧身上从来都不缺冷意和霸气,只是她平时不愿显露出来罢了。
此时释放出来,彻底震住了元孝之。
凤无忧在锦州的时候就曾威胁过要杀掉所有参与沈成大案子的人,虽然后来所有人都看出她只是在作戏,可,沈成大被众人生撕的时候她冷眼旁观却分毫不动,却也说明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有这份胆子,她真的敢杀这么多人,也敢承受因此而来的后果。
凤无忧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意,深深地刺到元孝之的骨髓里,他惊恐地看着凤无忧。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蓦地,他想起她的身份:秦王妃!
传言中,秦王萧惊澜,爱若眼珠子一般的秦王妃。
能让萧惊澜如此死心塌地,甚至许诺除她之外再无别人的女子,果然,绝非等闲之辈。
元孝之心头的底气终于彻底破碎,嘶喊道:“太子!这药水是太子和程大人派人来要,让我交给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