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又说明什么?”南越一个将领不解:“这岂不更说明,他们是预谋已久,凤女皇又为何说他们是临时起意?”
凤无忧道:“他们攻打神殿自然是思虑周密,可是用来引诱我们的金晶沙陷阱,却是临时起意。”
她这么一说,下面的人更不解了。 凤无忧解释道:“当时神殿刚遭围攻,正是戒备最为森严的时候,再加上太后也在那里,为了太后安全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都绝不可能把神殿的人调出去,除非……有一样东西具有连神殿之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力。”
话说到此处,下坐众人面色一阵恍然,立时有些明白凤无忧的意思了。
“当时他们已经发现太皇太后没有回临潢,而是中途转回了神殿,对于风雨楼来说,只要让南越乱起来,不论是杀了我,还是杀
了太皇后太或者皇太后,都是一样的。” 凤无忧没有说小皇帝,刻意避开了那个孩子。
“所以,他们先派出细作被太皇太后抓到,到了山上,再装出受不住拷打的样子,吐露出金晶沙的秘密。”
“蛮人和天岚联军交战已经有相当一段时日,金晶沙早就不是秘密。就算南越不参战,可有了这样东西,可以极大提升南越战力
,为了南越国力着想,只怕太皇太后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凤无忧往瑾太皇太后看去,瑾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默认了凤无忧的说法。 她不是一般的深宫妇人,有着很丰富的执政经验,金晶沙这种东西的战略重要性,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也绝对不可能放过。
凤无忧笑了笑,继续道:“就算神殿为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安全着想,不愿出兵,太皇太后也一定强令大长老出兵的,如此一来
,神殿空虚,他们再派兵上攻,最好能把山上之人全数围杀,如此南越大乱,他们也好从中行事。这应该就是他们计谋的全貌
。”
“他们想要杀害南越皇室,这一点定然是早就计划好的,可引出神殿兵力的法子,却没有那么好想,直到,他们见到了夏平宁由 西秦送来的金晶沙,想到了金晶沙对南越的吸引力,这才最终定下计策。”
“这就是为何我说,他们攻击神殿是早有计划,但利用金晶沙,却是临时起意。”
“凤女皇说的有理!”
“不错,这么一说,的确与事实极为贴近。”
众人想过之后,纷纷出声附和。 他们只知这次攻击计划周密,却没想过这样的周密的计划里,竟也包含着临时起意的成分。
若不是凤无忧,只怕真没人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小点。
其实,他们的计划里也有意外,那时,通过芳洲诸人停止搜索,还有萧惊澜赶往神殿的事情,他们定然猜到凤无忧已经平安找
到,而且就在神殿,但他们却不会想到,贺兰玖也醒了。
当时细作心里一定很急,因为南越大乱,没有贺兰玖,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以后的事情,但对于他们目前正在进行的计划,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只要太皇太后这些人死了,南越一样会乱。
于是,他果断地把关于贺兰玖醒来这件事情的担心放下,继续执行起自己的任务,甚至,他可能仔细地斟酌过自己的措辞,想
着要怎么把贺兰玖萧惊澜这些人全都调出神殿,好让之后的攻打能够顺利达到预期目标。
而果然,萧惊澜和贺兰玖都一起去处理金晶沙之事,凤无忧也同样跟着一起去。
这细作任务完成,在到了预定的地点之后,就自尽以绝后患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凤无忧并没有去,去的是千月这个替身,而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疏漏,使得夏傲最终铩羽而归。
“夏傲是临时用金晶沙作为诱饵一事,相信诸位都已然没有异议了,而世上的事,只要做的仓促了,就定然有迹可寻。”
“在这件事里,最大的痕迹,就是埋伏的位置。”
“金晶沙运到,太后太后返回神殿,这两件事情应该是前后脚发生的,夏傲定下计策要以金晶沙为诱饵,但却绝不可能给我们真
正的金晶沙,所以他定然要将金晶沙转移。他心思细腻,定然担心两军交战之时有人见过盛装金晶沙的容器,所以不敢把原本
的陶罐直接带走,而只是把里面的金晶沙倒换了新的容器。”
“换好之后,他要把金晶沙运到藏身的地方放好,然后再赶到神殿山下,时间定然不会很充沛,同时,他还要做出运金晶沙的马
车在路上行走,恰好被我们截到的假象。”
“夏傲也不想让我们查到他们的落脚之处,一定会尽量把马车往远处赶,可是人有一种潜意识,会不自觉地走它走过的路。就如
夏傲命人把马车远远带离他们落脚之处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并不是随意走一个方向,而是下意识地往来路上走。”
“若是时间充裕,或者夏傲会意识到这一点,可从他赶来的时间看,我笃定,他想不到。”
“这一点,从地图上你们发现金晶沙的位置就能看得出来。”
凤无忧走到地图前,在那位置重重点了点:“此地离他们落脚的官造兵器坊虽远,可附近数条道路一一排查下来,却只能通到这
唯一的一座兵器坊!”
环视众人,凤无忧铿锵有声:“我肯定,风雨楼,就落脚在此处!”
尾音落下,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才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掌。
凤无忧一转头,见居然是萧惊澜。
“朕委实很久不曾听过这么精彩的敌情分析。”萧惊澜赞许说道,但并没有停留很久,转头看向贺兰玖:“贺兰神子怎么看?”
“能怎么看?”贺兰玖一摊手:“还有什么说的?出兵呗!”
当下,再无疑议,众人话题一转,开始围着那处地方,商讨要如何出兵。
这风雨楼委实是讨厌,不声不响地在南越埋伏了这么久,枉他们还一直以为,南越太平安宁,从来没有风雨楼的踪迹。
却原来,不过是人家使的障眼法。
这种被人当傻子一样愚弄的感觉,简直是让人窝火。
更不必说,近年来风雨楼两次出手,都差点颠覆了南越的政权。
这样危险的组织,怎么可能还能容忍它留着?
这一次逮到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务必要一击即中,把他们所有人,全都一举铲除。
到了这一步,反而没有凤无忧的什么事情了。
这些具体的打仗,排兵布阵,比她厉害专业的人有的是。
甚至,连萧惊澜都没怎么参与,看着下面的人开始制定计划,他就扶着凤无忧走了出来。
“可还好?”他轻声问道。
凤无忧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微微点头,笑道:“我很好,他也很好。”
凤无忧这一睡两日,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萧惊澜说句话。
萧惊澜扶着她走出去。
神殿之人效率极高,这两日的工夫,大多数地方都已经打扫干净,断了的树木也换了新的几十年树龄的树来移栽上,一眼望去
,还是郁郁葱葱,极为神秘威严的感觉。
萧惊澜揽着她在殿前漫步了一圈,但没怎么说话。
“你专门来陪我散步的呀?”
凤无忧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萧惊澜居然认真点了点头:“嗯,贺兰玖说孕妇要适当走动。”
若是口中有水,凤无忧估计直接就喷了。
她哭笑不得:“那也不是现在,我现在月份还小,其实不宜太多走动,反而是静养为好。”
胚胎在三个月前还没有一只乒乓球大,流产滑胎风险最大,是绝对禁止剧烈运动的。
反倒是五个月坐胎稳了之后要时常走动,尤其是临盆之前,更是如此。
一来可以保持母体一直锻炼,有更多的力气生下孩子,二来也是利用重力,让胎儿头朝下,调正胎位。
不过这些事情,凤无忧并没打算讲这么细。
萧惊澜闻言怔了一下,立时露出几分忧急之色。
凤无忧见状连忙摆手:“也不是绝对不能动,不要剧烈大动就行。再说我躺了两天,身体都锈了,正要走一走!你现在这么做是
没错的!”
萧惊澜狐疑地看了她几眼,终究缓平了神色,只是轻轻地托着她的腰身。
凤无忧长出一口大气。
没当过爹的男人真可怕。
她也没当过妈啊,就没这么夸张。
这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劲儿,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传世瓷器一级国宝了。
两人走到了长阶顶端,就站在那里。
凤无忧看着自己战斗了两天两夜的地方,还真有些感慨。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在这里守足两天,一直守到萧惊澜回来。
“这次去兵器坊,你与我们一道去。”
一道声音传来,凤无忧一转头,就见到萧惊澜正凝望着她。
她一思忖就明白了。
神殿被围还是吓到这男人了,所以哪怕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有些危险,他也要把她安排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这事,也正是凤无忧想要的。
她也想去看看那金晶沙到底是何等东西,就算萧惊澜不说,她也要跟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