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开城门,早已守在城门里的肉贩子们一窝蜂涌向城门口,都想抢到今天最新鲜肥美的野货。
炎颜却站着没动,只拿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那些被众人围堵在城门口的猎户。
“师父,咱们不上去抢么?”毕承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炎颜一声令下就往上冲。 绝对不能让师父这样的弱女子跑去跟那帮糙老爷们儿挤,那样他也太怂了。
炎颜却摇头,目光依旧紧紧注视着眼前吵买吵卖的热闹场面,容色不变,语气沉着:“不急,再等等。”
见她这般沉得住气,毕承便也老实站在旁边,只是眼睛已经忍不住去搜寻那些上好的食材。
今早出门时,炎颜已经把清单给了他,要买什么东西毕承心里早已有数,便着重找寻那些适合他们的货,有好几次他看到上好的食材,特别想冲过去抢,可是旁边的炎颜却始终安静看着,仿佛置身事外。
眼看那些好肉都被人抢光了,毕承有点沉不住气了。 “师父咱真不过去么?待会儿好的货物就没了。”尽管语气仍十分恭敬,却难掩其中的着急。
炎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勿躁。
毕承:“……”这还嫌他话多了。
师父她到底还在等什么啊?再不出手就只能捡别人挑剩的边角料了。话说他们赶个大早,到底为啥来的呀?
眼看那些新鲜野味大半已被肉贩子们买走,入城的猎户也开始明显减少了,毕承着急地直搓手。才听见炎颜不疾不徐地吩咐:“你跟他们喊话,咱们要的那几样货,谁家有,咱们以高出市价三倍的价钱收购!” 三倍?!
毕承诧异地瞪着炎颜:“这……收购价钱是不是太高了?”问话的语气还带着些心虚。
炎颜手一扬:“就照我说的喊,放心,亏不了。”
毕承无奈,把心一横,提起嗓子冲高声喊道:“两年龄的孰湖一头,一尺长滑鱼半框,幼年梨花皮耳鼠二十五只……以上货品,凡符合要求者,一律高出市价三倍采买,欲卖者从速喽~~~~”
毕承平日言语不多,却是实实在在长了副好嗓子,再加上他常年颠锅练的气息浑厚,这一嗓子喊出去,原本喧闹的街市霎时安静,所有人都向他和炎颜这边看过来。 毕承从没干过在这种事,当街被众人关注,瞬间红了脸。
炎颜却含笑上前,大大方方对着众人一抱拳:“诸位有合适我家需要的货,尽管拿来,我家价钱三倍收货,三倍哦!”
他这一嗓子喊出去,有反应快的猎户和肉贩子很快嗅到商机,扛起口袋背篓就冲到二人面前。
“二位贵人要的我这儿有,您看看这个,没成年的耳鼠,您看这皮子色儿,还有这牙花儿,这口条儿……”
“我这儿有滑鱼,还活着呐……” “姑娘,我这儿现宰的赤鲑您要不要,我只收您两倍价……”
肉贩子和猎户们跟献宝似得,纷纷把品种的野货捧到俩人眼前。
货送上门口了,炎颜却退到了旁边,把主场让给毕承。
毕承干了十几年的大厨,挑选食材是绝对的行家,他的眼光不会错。
毕承选的很仔细,按照炎颜吩咐的选好后,又检查了一遍,抬头对炎颜道:“师父,都挑好了。”
炎颜朝他脚边堆放的食材看了一眼,点了下头,手一扬,几小包银子就准确无误地分别落进每个贩子和猎户的手里。
这钱赚的容易,卖家们一片欢呼,高兴地朝炎颜和毕承直说拜年话儿,没一会儿就全散了。
毕承把货全搬上小推车:“师父,要采买的都齐了,咱们这就往菜市去?”
“再等等,看有没有上好的熟湖。”
炎颜刚说完,有个猎户拖着个大口袋正往这边来,还没走近,就扯着大嗓门朝他俩招呼:“今早现猎的孰湖,个大肉健,包您满意嘞!”
孰湖肉很有名,这畜生却并不常见,猎户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的猎户和肉贩子纷纷扭头看过来,眼里尽是对这好运气的猎户的羡慕。
毕承刚听炎颜说想买孰湖,正到处找,听见对方嘴里喊的正是孰湖,立刻过去帮着猎户拖口袋,口袋不小,看来里面的东西个头也不小。
口袋拖动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还在挣扎,看来的确如猎户所言,才猎的,还没死透呢。
就在毕承伸手从猎户手里接过口袋一只绑角的时候,炎颜眼尖看见口袋缝隙里有诡异红光一闪。
“毕承小心!”几乎是出声的同时,炎颜纵身跃起,太极腿凌空踢出,一记重重的回旋踢踹中了口袋。
口袋从毕承和猎户的手里被踹地横飞出去好几米,袋子口突然被巨力挣裂,里面的东西昂起头,朝着面前几人露出狰狞尖锐的兽牙。
“啊!这只孰湖怎么这样!”
连毕承这样沉稳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其余人,包括那个带它进城的猎户,全都惊呆了。
孰湖,山海经中有记载的兽。外形类马,有短翼,蛇尾自幼捕获驯服,可同牛马代步,是种食草类性情温顺的兽。
可是眼前这只,双目赤红,呲在唇外的牙尖锐如刺,扑腾着背上双翼,用力摆动粗壮蛇尾,直勾勾盯着周围的人群,粗大的鼻孔中喷着浓重的白气,口中唾液直流,哪像吃草的,分明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我猎这畜生时,它可没这样,这,这怎么就变了?”猎户都被孰湖的样子吓傻了。
炎颜盯着暴躁的孰湖,容色冷沉:“站后,早说过现在山里的兽都不正常,这就是个活例!”
毕承紧张地擦了把额汗:“师父,还是您站后面”他话还没说完,那只精神错乱的孰湖突然仰头一声长嘶,冲着炎颜就凶猛地撞了过去。
毕承心里骂了声娘,拔腿也跟着往炎颜身前冲。
这畜生也懂得柿子找软的捏,满地站的大老爷们儿,这东西就奔他师父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