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的焰火交织着,熔化的铁水如同明亮的雨滴纷飞坠落,中和液堆积在地面上,在高温下升腾灼的蒸汽,将那绽放的灯光晕染开,两个影在这朦胧的光照下厮杀、起舞。
骑士在甬道内狂奔,最后高高跃起,手中的钉剑仿佛降下的雷罚,将眼前的事物一分为二。
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妖魔没有规避的空间,它只能被动的承受这致命的剑击,圣银的灼烧之下,洛伦佐这一击再次重创了妖魔,可这依旧不够。 血上留下狰狞缓慢愈合的伤口,炽的血仿佛流动的岩浆,仅仅是短暂的接触,钉剑的剑尖便已经微微烧红。
此刻妖魔那恐怖的生命力已经完全体现了出来,洛伦佐的攻击可以伤害它,却不足以将它杀死,那厚厚的血就是最佳的板甲,即使是钉剑全部没入其中,似乎都触动不到它的心脏。
更为棘手的是那内脏的温度,这妖魔的体就像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权能激发出的甲胄一定程度上可以隔绝温度,但洛伦佐手中的钉剑做不到,他甚至觉得如果钉剑在其体内多做停留,就会直接熔化在内部。
那孩童般的尖叫声依旧在继续,持续不断的嘶哑着,就像真的有某个可怜的灵魂被关在那火炉般的躯体内,只能无力的哀嚎着。
地面的积水也随着妖魔的到来沸腾,洛伦佐只能抬起手中的温彻斯特,继续枪击,旋转的弹丸在那扭曲的血上轰开一块又一块血,试着不断的深入。 “对,就是这样,再过来些。”
洛伦佐就像在引导这个妖魔一般,他一边开火吸引妖魔的注意力,一边向着后撤退。
他需要一个开阔地带,这狭窄的甬道限制了妖魔,也限制了洛伦佐,或许从别的角度可以给这妖魔致命一击。
整个空间闷焦躁,汗水止不住的流下,就像蒸炉一般。
“这里是亚瑟,收到请回复!” 突然通讯器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虽然那杂乱的电流声干扰了声音,但洛伦佐还是算是清晰的听到了。
“哟,这里是你亲的霍尔默斯先生,亚瑟,我正在为你们收拾烂摊子。”
一边开火,一边随意的回复着,在这地狱般的熔炉里,洛伦佐轻松的就像混迹在旧敦灵的街头一样。
“我头一次因听到你的声音感到开心,霍尔默斯先生。”
亚瑟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电流的干扰有些模糊不清。 “你这话说的可有点令人伤心啊。”
也不看看局势如何,洛伦佐就这么随意的说起了烂话,令这压抑的气氛轻松了几分。
“所以亚瑟,你们做了什么?这个鬼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问话的同时用手勾住护圈,旋转中完成了一次上膛,就像一位优雅的处刑人。
洛伦佐喜使用霰弹枪是有原因的,普通的枪械一击难以对妖魔产生重创,但火力凶猛的霰弹枪不同,四散的弹丸有着奇效,加上那大范围的杀伤面积,即使妖魔行动迅速也能增加命中率。 “还记得之前那个与劣质秘血有关的连环杀手吗?在劳伦斯教长出现时,他也出现了,但被我们捕获。”
再次枪击,那妖魔就像一堵墙,缓慢的推进着。
“你可没和我说这些。”
洛伦佐有着几分不悦,按理说霍纳是他的犯人。
“没关系,你现在应该见到他了,现在审讯还来得及。”
亚瑟也见鬼的说起了烂话。
看着那怪诞的生物,那令人反胃的模样,洛伦佐缓缓说道。
“我觉得它可能无法被沟通了……所以它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鬼东西可不是劣质秘血能做出来的。”
交谈的同时那妖魔也在进攻,在与洛伦佐的战斗中它还在不断增生着,那躯体变得越发臃肿,到现在就连洛伦佐也有些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算作一块能移动的高温血。
扭曲的手臂从块里伸了出来,可面对迅捷的猎魔人,这攻击在其眼中就像被慢放了一般,洛伦佐转挥剑,将全部的力量施加在了钉剑之上,剑光闪过直接在半空中便命中了那扭曲的手臂。
切开血,切开骨骼,灼的圣银与引燃的净焰将伤害最大化,就像用刀切开黄油一样,那手臂应声断裂。
滚烫的鲜血铺洒而出,将这本就闷的空间继续加了起来。
净焰在那臃肿的血上燃烧,但燃烧了没多久便被那迅速增殖的血覆盖,这个东西的棘手程度超出想象。
“关于它怎么变成这样,我并不清楚,本来我们是准备对其进行研究,试图找到有关于劣质秘血的报,可从收容方块里取出后,它便苏醒了,并且温度不断上升。”
“你们那个无敌的现代火力呢?哪怕是妖魔化也需要时间,你们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扼杀它。”
洛伦佐再次挥剑,将那丛生的血削减,可诡异的是,凡是被洛伦佐斩下的血,在不久后都会被那妖魔缓缓吞噬,断肢与其再次融合了起来,就像废物利用一样。
妖魔化是需要时间的,哪怕是猎魔人想彻底妖魔化也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再其彻底失控前,它都具有被杀死的可能。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它的妖魔化的十分迅速,当我们调集重火力时,它已经可以依靠自愈顶住伤害了,而且你没有发现吗?洛伦佐,它的妖魔化还在继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亚瑟咆哮着。
与那咆哮声一同响彻的还有那孩童般的尖叫,这一次数根手臂从那扭曲的血之中涌出,带着粘稠的液体,挥起利爪。
这时洛伦佐才意识到了那可怕之处,与最初见到这妖魔的模样不同,仅仅是这战斗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它就已经膨胀了数倍,可这还不是尽头。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炸平这一层?可这是在地下!”
洛伦佐质问着,狭窄的甬道里根本没有给他躲避的空间,向后撤步的同时挥起钉剑,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几次攻击命中了洛伦佐,在那坚固的甲胄之上溅起耀眼的火光。
“怎么做,当然是就地处决,我们从来都是这样做!”
亚瑟吼道,但这一次声音有两个,一个是通讯器内,一个是在洛伦佐后那蒸汽弥漫的甬道内。
“让开洛伦佐!”
亚瑟的影冲出了迷雾,手中拖拽着沉重的三联火铳。
高压气体在瞬间引爆,在其推动下,坚固的电矛直接尽数激发,转瞬间便贯穿了雾气命中了那臃肿的血之中。
这武器本是用来对付原罪甲胄,坚固的长矛会卡死甲胄的关节,扰乱的电流也会干扰机械的工作,可对于妖魔而言这武器本质上就是一把带电的铁矛,亚瑟不清楚这是否能起效,毕竟这是目前他为数不多的武器了。
疾驰的钢铁贯穿了那扭曲的手臂,但很快那铁矛开始弯折,血内那极致的温度在十几秒内便将其熔化,断裂的钢铁坠落,那妖魔尖叫着。
“该死的东西!”
亚瑟怒骂着。
“我们得把这个东西引到开阔地带。”
洛伦佐继续着他的计划,在看到亚瑟后他还有着几分欣喜。
“我以为你这种领导者现在会躲在某个安全屋内远程指挥……没想到你居然深入第一线,还一个兵力都不带!”
看着孤一人的亚瑟,洛伦佐的话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躲在某个安全屋内。”
亚瑟毫不掩饰的说道,丢掉手中的三联铳,这东西因为填弹过于麻烦,一定程度上算是一次武器。
在妖魔失控后亚瑟做的第一件事是掩护梅林离开,现在净除机关还没有做到完全舍弃炼金术,一旦梅林死亡,那么将会使净除机关的技术产生巨大断代。
梅林的命要比亚瑟值钱多了,在掩护梅林的过程中妖魔击溃了安保力量,亚瑟也是在最后一刻把梅林送出封锁区,而他因为拖延时间,吸引妖魔的注意力没能离开。
“开阔地区吗?去四号集中收容室!”
整个收容区的地图在脑海里飞转,很多亚瑟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进行战斗,那便是妖魔脱困的地方。
“我们得绕下路,不能让妖魔去一号收容室。”
“那里也有些不能放出来的妖魔吗?”
洛伦佐问道。
收容妖魔最危险的一点便是一个脱困后,一顿肆意破坏,带着其它妖魔一同脱困,甚至说如果处理晚了,连对抗的人类也会被侵蚀成妖魔。
“不,是那些没能逃离封锁区的人,与这个鬼东西战斗,我们损伤了很多人。”
这便是亚瑟之前呆的位置,幸存者躲进了一号收容室,等待着增援,但没想到等来的是洛伦佐。
“那么你最好跑快点,这个妖魔远比你认知的还要致命。”
洛伦佐警告着,那不断攀升的温度就是最致命的武器,常人仅仅是靠近便会因那炽的空气而昏迷,更不要说还有精神层面的侵蚀了。
“跟我走……小心!”
亚瑟刚准备带洛伦佐前往四号集中收容室,可在这时那行进缓慢的妖魔速度突然骤升。
洛伦佐自然察觉到了这异常,他回挥起钉剑,正面迎击上了那延伸而来的利爪,亚瑟则是一个飞扑躲过了攻击,虽然是游骑兵计划的产物,但亚瑟本质上仅仅是强壮的普通人,而不是洛伦佐那拥有秘血的怪物。
“该死!”
亚瑟忍不住的怒骂着,地面的积水温度非常高,这里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一座火炉。
“离远点亚瑟!”
金属的鸣响在后传来,洛伦佐再次斩下了数根手臂,但在那可怕的生命力下,妖魔还在不断的增殖,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好……饿啊!”
孩童般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紧接着血之上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器,剩余的手臂抓起那被洛伦佐斩下的血,随后喂进那猩红的口器之中,发出碎裂的轻响。
洛伦佐简直头皮发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妖魔。
更多的利爪甩了过来,好在因为空间的狭窄,妖魔攻击的轨迹可以轻易预判,再加上甲胄的保护,洛伦佐还可以勉强与其对抗。
可或许是战斗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没有发现四周的金属都开始微微烧红,脚下的积水沸腾,升腾为炽的蒸汽弥漫。
灯光被雾气四散开,虽然与洛伦佐的距离并不远,但此刻他也仅仅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那升腾的蒸汽已经阻碍了大部分视野。
“真是可怕的力量啊……”
亚瑟不由的感叹着,不仅仅是对于妖魔的畏惧,还有洛伦佐。
现在空气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严苛的数值,哪怕是经过游骑兵计划的亚瑟,此刻呼吸都感觉在喉咙在被灼烧,在加上那不断弥漫的高温蒸汽,保持清醒都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这猎魔人还能战斗。
每一次斩击都无比精准,甚至还留有余力。
洛伦佐自己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如今的温度还算可接受范围内,当初与艾德作战时,那米迦勒燃尽一切的净焰才是真正的可怕。
猎魔人还在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现在这增殖的血已经不是钉剑可以杀死的了,即使是刺中,洛伦佐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穿过层层的血命中心脏,他的杀杀手锏此刻寄托在温彻斯特上。
在遭遇劳伦斯教长后,洛伦佐便亲手制作了两枚特殊的圣银弹,与普通的圣银镀层的鹿弹不同,这是完全由圣银铸造的独弹头,纯粹的圣银会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贯穿血,当然前提是洛伦佐能找到那个致死的位置。
他只有两次机会。
“所以来啊!”
洛伦佐突然解除了甲胄,皮肤直接暴露在高温的蒸汽下,那灼烧感切割着他的神经,但这样他也毫不在意,而且还举起钉剑,在自己的手腕处拉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落,也将诡异的躁动一同滴落。
妖魔渴望着食物,那么不妨用食物来引它,它闻到了那血气的味道,紧接着发出兴奋的声音,臃肿的体就像蠕虫一般在甬道内扭动着,行进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诡异的笑声响起,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但可憎的是这声音源于那令人恐惧的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