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先生写在书里的那句话充分的说明了秦岭下的这片土地风水有多么的好,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下面埋了很多的皇帝。
王长生本没打算在长安走一圈的,他本想是沿着秦岭往下,走北方的一条线,但三师兄说他得要了解下自己体制内的各种脉络关系,王长生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个季节的长安城里还有点冷,来玩的人也不是特别多,晚间街上零零散散的走着一些行人,来往的车辆倒是不少,不知从哪里飘来了羊肉的膻味,大概过了四月份以后,这就将是一座人满为患的城市了。 王长生沿着钟鼓楼前的一条街向下,他是漫无目的的走,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要去哪里,以他昆仑观观下行走的身份来感受下这座古城的气息。
史学家是从历史的角度研究这座古都,但在王长生的眼中长安是别有一番景象的,昆仑观的历代祖师都曾在这里长居过,一直到陈青山这一代。
因为这里是秦岭脚下,是南北的分界线,那条中干龙脉从城外蜿蜒而过,昆仑观的观下行走都是以此为中心,然后往南北两条干龙支脉行进的。
所以,王长生自然知晓很多常人关于长安这座城都不知道的事,比如长安城外几十公里处那个叫骊山的地方有座千古第一陵始皇墓,在这座陵寝的南路,有一个不到两百人的村子,村中人也都是姓王,村名也很普通就叫王村。
但几乎无人知晓的是,始皇陵下的这个普通村落其历史已经绵延了两千多年,村中人都为秦朝大将王翦的后代,他们世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陵寝附近,那是因为王村的人有个千古不变的职责,就是守卫这座千古第一陵。 王村的人是守墓人,如果历史追溯到两千两百年前的话,王村中人全都是秦始皇麾下最精锐的虎贲卫,当嬴政逝世以后这些虎贲卫就驻扎在了始皇陵下,然后一晃过去了两千多年,再也没有离开过,村中至今还有个祖训,那就是但凡敢擅动始皇陵者皆杀无赦。
世面上流传最多的关于挖掘始皇陵的消息是说,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墓被打开的话那可能墓中的东西就得被毁于一旦了,还有就是里面水银太多,墓开容易中毒,这只是世面上流传的消息。
其实,王长生还知道,这座千古第一皇帝的墓就是整个中干龙的枢纽所在,三大干龙支脉最中心的那个点,如果动了皇陵的话整片大地上的二十四条龙脉都会随之被变动,所以始皇陵挖不得。
在很久以前,昆仑观的祖师爷就和皇陵下的守墓人达成了协议,你们做好守墓的本职工作,外面不管是谁想要动皇陵,昆仑观人都得和他说一声不。
王长生走了许久,天空忽然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踩下去时一脚一个脚印,路边不知道哪家店里正放着魔岩三杰的“钟鼓楼”何勇有点嘶哑的嗓音飘进了王长生的耳朵里,让他听得有点出神。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小饭馆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乡们……”
王长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在一条很阴暗的巷子边上,有家透着昏暗灯光的小店,门口立着个老掉牙的音响,店里面有点黑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是王长生驻足看了片刻后,他忽然走过去推开了店门。
“吱呀”门开了,一股很古朴的气息透了出来,却还泛着一点阴凉的感觉,店里的一只躺椅上倒着个人脸上盖着本敞开的书,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没有起身打招呼。
王长生也没有出声,而是背着手走到了一处柜台前,这家小店很有意思,卖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很古老和破旧的物件,并且东西都是杂乱无章的放着,有些是挂在墙上,也有放在柜台里的,更有甚的是挺多东西干脆就被堆在了墙角下,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从古时候的夜壶到几十年前的挂钟,还有让人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这看着倒像是一家古董店,但在王长生的眼里却并不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店,因为这店里的东西有很多都是生坑里出的东西。 生坑指的就是那些刚出土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被盗墓的给挖出来的私货,不能够见光的,所以王长生循着声音望过来时,就感觉这家店里的阴气有些重,全是这些生坑货透出来的。
王长生也有些诧异,这店主的胆子未免有点大了一些,居然敢明面上来卖这种东西,这要是被查到了他说不清楚来路的话,恐怕得要蹲上几年大牢了。
王长生看了对方一眼,躺在躺椅上的人仍旧灭有一点动静,他就背着手低下脑袋看着柜台里的东西,看了片刻过后他也有点惊奇,因为这柜台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太多,但个个都是好货,没有一件是假货。
这种卖古董的店铺,说来家家都有个门道,那就是店里的东西十件里面得有七把件是假的,真货占的比例很可怜,几乎不到三成左右,古董的买卖讲究的就是买定离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若是捡漏买到值钱的东西卖家没看出来的话,那是他倒霉,但绝对不会让你加价,同样的,你要是买东西时打眼了,那是你技术和眼光不精,你不得说人是卖假货的。
所以几乎所有卖古董的店铺或者街上的摊子都是如此的,真假各半都是好的了。 但这家店铺就牛逼了,没有一样是假的,全都是真货,妥妥的“良心商家”王长生不认识古董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东西里散发的阴气很重,明显都是从深坑里刨出来的,就拿柜台角落里的那个玉蝉来说,这玩意儿是塞在死人嘴里用来镇魂的。
在古代,穷人家多数都是放铜钱的,有钱人家放金子和玉,再有钱或者有权的就放上好的玉料,比如这个玉蝶,这是质地相当不错的羊脂玉,如果放到市场上卖的话至少六位数起步,这还说的是现代产出来的,如果是一块上好的有年代的古玉,价格至少得要翻上几倍往上。
不过王长生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也不想碰,现代产的玉顶多就是个收藏和佩戴的物品价值不是很大,但坑里面出来的要是知道来历还行,不知道来历轻易都不能去碰。
因为有的玉会很邪,在地下死人身边久了,有很多本来有灵性的玉就会沾染死人身上的死气,全都被纳入了玉中,若是活人戴上了这种蕴含了死气的玉,时间一长难免会被死气侵染,轻了会害上一场大病,重了都有可能一病不起。
这种还是比较平常的,有些邪门的死玉毁了一家几代都有可能,王长生就曾听师兄说过,明末清初时有户人家的老人在田地里挖出了一块玉蝶,质地什么的就不说了,这玉就跟有魔性似的,让人看着就想掐在手里不松,摸着有一丝凉意,戴在身上的时候似乎还有精心的作用,但唯一的瑕疵是玉里有一块好像血迹的污渍。
这老人家自从挖到这块玉以后就爱不释手,天天盘着,就连睡觉也放在枕头底下,但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月他的老伴在河边洗衣服掉进水里淹死了,一个月后他在外当兵的儿子,抓土匪的时候被一箭穿了心,又过了一段时间女儿的婆家盖房子的时候,掉下来一块砖瓦正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三个月的时间,这老人家里四口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了,他只以为是家人运气太霉,但绝对没有想到事是出在了这块玉上。
后来,有个道士路过这老人家的村子,恰好看见了他手中盘着的这块玉,就只问了老人一句话:“你家里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老人当即就惊了说了声是的,那道士指着他手里的玉说道:“这里面藏着道冤魂,你家里人都是被它索了命的,至于你为什么没事,那是因为它想着用你的生气来养这块玉,直到再过两年把你耗死了为止”
此时的老人距离挖到这块玉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原本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体重两百来斤左右,如今已经成了一副皮包骨头。
王长生的眼神掠过了那块玉蝉,他对此的兴趣确实不大也不想碰,他看了半天之后除了觉得这里面东西是挺不错的,倒也没什么吸引他眼球的地方。
收了眼神,王长生正要转身离去,他忽然间看见柜台角落里有块黄布上放着个罗盘,上面有些尘土,还掉了块角不说指针也剩下了一半,这明显是个废品,不过王长生却瞧出点别的意思来。
“老板,这罗盘怎么卖的?”王长生回过头问道。
“不卖!”躺椅上的人直接生硬的回了一句。
王长生皱眉说道:“有买家上门你不做生意啊?”
“对啊,我不做,你要是看别的东西跟我谈价行,那个罗盘没有价,所以我不卖”
王长生愣了下,问道:“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磨叽呢,没有价的意思就是这玩意儿用钱买不了,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我若是能拿出等价交换的东西,你是不是就肯卖了”
“咦?”躺椅上的人诧异的拿掉脸上盖着的那本书,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懂门道啊?”
对方的年纪也不是很大,二十出头没到三十,穿着普通模样也普通,不过他那张跟大饼子似的脸显得挺肉的,看着虽然谈不上精神和帅气,但是挺有喜感的。
店老板说的懂门道也是行话,他们这一行里有个说法,有些东西价值在没办法估量的情况下就不能用钱来衡量了,但是你可以拿出差不多等价的东西来交换,至于这个等价得怎么衡量呢也很简单,就看你拿出的东西,对方是不感兴趣了。
但是王长生现在说实话挺穷的,要钱肯定没有,徐木白给他开的工资他走地时候都扔给家里了,也身无长物,他带着的就那把七寸桃木剑,这是他们昆仑观的镇观之宝当然换不了了,还有个就是慧轮大师的那串念珠了,这东西自然也不行。
店老板斜了着眼睛问道:“你有啥东西啊,拿来我看看,还有你认出这罗盘了?”
“认出到不敢说,不过能觉察到点什么……”王长生寻思了下,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给你换”
店老板顿时皱眉了,仰着鼻孔说道:“朋友,出门右拐不远有块空地,你要没事就蹲那尿泡尿和泥玩也行,能不能别在我这开涮?我他么刚才睡得好好的,让你给我弄醒了,合着你是逗我玩呢啊?”
王长生的反应很平淡,语气也很淡的说道:“东西没有,但我有句话”
“呵呵,祝我升官发财啊还是愿我早生贵子?盆友,慢走不送行么,我要关门了,没空给你在这闲扯”
“我用一句话,换你这个罗盘”
“你他么有完没完了,我跟你说你给我整急眼了,我容易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王长生看着对方的那一张脸,笃定的说道:“我说你三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店老板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怀孕了呢”
“你一身死气,面堂发黑,命中五行犯土,干的明显是死人的生意,你是刨坑挖人祖坟的吧?不知你是摸金校尉还是发丘将军?又或者干的是卸岭力士勾当?”
王长生刚才说的盗墓界里的三个派系,发丘将军和摸金校尉是同门,都是曹操的部下,而卸岭力士指的是以倒斗为目的的盗贼团伙,算是绿林大盗的一种,发丘和摸金懂得天星风水秘术,会寻龙分金定穴走的是技术流,而卸岭力士则就不同了,手段比较直接,那就是生拿硬抢。
按照规矩发丘中郎将配发丘印,摸金校尉配摸金符,他们手中都会有一枚铜印,印上刻着“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盗墓者里等同于黑木崖传下来的黑木令。
发丘和摸金讲究的也比较多,像鸡鸣灯灭不摸金,有鬼吹灯掉头就得走,至于卸岭力士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一切只看心情。
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盗墓的行当已经很少有人做了,很简单啊,六十年代后期就开始严打了,抓住的话基本就得被砸个十几年大牢,甚至直接判死的也有,但现在还干这一行的,并且还活蹦乱跳的那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店老板脸色一冷:“知道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你没有父母亲缘,是个孤儿”
“你最近流年不利,一月内必然破过大财”
“你印堂有血气,翻腾不止,凝而不消,明显是七天以内杀过人……”
店老板冷着的脸忽然松了表情,右手不露痕迹的摸向要后腰,眼神明显的眯了一下。
王长生就跟没看见似的,淡淡的说道:“我说你三月之内有血光之灾那都是轻了,你差不多应该算是要死于非命了,还有……你命宫星东移,应该是最近要往东边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