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到前面的凌云,在一片黑暗中,踏出了一步之后,一头撞在了一面墙壁上,脑袋咣当一声碰在石壁一般的墙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看来是到头了。”小女孩黑暗中掩嘴一笑,抓了抓凌云的手心,道,“疼不疼啊,果然你在前面走还是为我好,不然,这个响就磕在我脑门上了。”
凌云揉了揉脑袋,黑暗中见不到他狰狞的痛苦模样,摸索着四周墙壁,准备找到出路。
“你摸摸顶上是否有机关?”小女孩道。
凌云想起两人身处地下,若是有出去的通道,必然是在头顶,于是抱起小女孩,道:“你坐到我肩膀上,摸摸顶上。”
小女孩被他抱在怀里,略有羞涩,爬到他肩上,踩在双肩,凌云用手扶住她的双腿,她平衡着站起来,道:“站稳了,可千万别晃。”
小女孩摸索着房顶,果然,有几处缝隙,上面的石头可以推起,只是她力量太小,无力推动那几块重有千斤的石头。
“我推不动这石头,需要你来。”小女孩爬下来,道,“你踩我肩上吧。”
凌云不由苦笑,心道:“我若是踩在你肩上,只怕将你踩的站不起来了。”
“不用,你让开。”凌云趁着黑暗小女孩看不到,从墙壁上生生揪下一丈厚的石头,放在地上,踩了上去。
头顶是一块重石,凌云不管许多,反正一幅画卷罢了,这块如山一般的重石,也不过是厚一点的画卷,于是用力掀起,一线光亮射进了地道,伴随着清新的雨后空气,让人感觉重生一般的快感。
凌云拉起小女孩的手,将她托起送到了外面,然后自己爬了出来。
外面是个小花园,而压在地道出口的那块巨石,居然是个三丈来高的假山,镂空的太湖石被凌云凌乱地推开到一边,假山摇摇欲倒。
凌云将洞口恢复原状,生怕别人发现了洞口,好奇心驱使,一直走到县衙下面。
小女孩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一个小花园之中,四周弥漫着雨后泥土混杂这青草的芬芳,花园里种植着许多低矮的花木,大雨打落了许多落叶和花瓣。
凌云扶正了整座假山,起身察看四周,发现这环境竟有几分熟悉,只是夜色茫茫,一时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是何处。
“这里是你幽会情人之处吗?”小女孩顽皮地问道。
“你懂什么。”凌云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顺着花园小径,走向花园的半月门,这是出花园的一个小门,对面也有一个小门出去。
从半月门望去,是一个小院落,院中摆着一张石桌,夜色下,凌云走近看到石桌一角有削落的痕迹,猛地想起,低声惊道:“这竟是胡芍住的地方!”
小女孩跟过来,还没开头,被凌云捂住了嘴巴,噤声道:“嘘!”
凌云抱起小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院子,回到花园里,然后从另一扇门走出,胡府中,他对女眷所住的院落并不熟悉,好在花园与胡芍的院子位于大院最里面,再往外走,翻过墙便可以走出胡府。
凌云捂住小女孩的眼睛,如履平地一般踏过了高高的院墙,来到了外面一片潇潇竹林中,竹叶上残留着雨水,簌簌地震落。
胡府宅第之后是一片高大的竹林,穿过茂密的修竹,凌云二人来到了一个小巷,巷子外便是大街。
小女孩甩开凌云的手,道:“那个院子是哪里,为什么你会吓得跑掉,难道里面有老虎不成?”
“倒是有只母老虎。”凌云无奈笑道,他心知这个小女孩古灵精怪地很,若是让她碰到了胡芍,不知会说出幽会情人之类的话来,惹怒了胡芍,实在麻烦,更坏的是胡芍误会自己和这个小女孩的关系。
小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坏笑道:“果然是密会情人的地道。”
暗夜,雨后的大街上干净如洗,凉凉的夜风偶尔吹过,带来清新的气息。
小女孩打了个哈欠,道:“那个地牢我可不愿回去了,现在我们去哪里?”
凌云默不作声,夜色中,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
凌云拉着小女孩躲到小巷子的一面影壁之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一人粗声道:“赵师傅,我们此次回仙门,难道就是为了参加那修仙大会,毕竟我等均非志在修仙,历尽艰险,突破官军重围,就是参加一个江湖人士聚集的大会,我私以为不太值得。”
另一人放声大笑,静夜中笑声传出甚远,道:“褚午,你以为这只是一个修仙大会?世人修仙论道已有万载,这期间除了一些神话传说,谁真正见过修仙得道者?所以,修仙之事,不过是虚幻而已。江湖人士之所以聚集一堂,参加轩辕峰的修仙大会,只不过是为了各自争名取利罢了。修仙大会上,各个门派的精英群集,免不了切磋比武,胜者名声立刻誉满江湖,回去便可扩大门派势力,名利双收的好事。更何况大会需要选出南境、北境、东境、西境和中土五大地域的盟主,这是江湖最大的盛事,一旦获得盟主地位,意味着本门派将成为名门宗主,统御一境之地的数百个大小门派,权势非凡。”说话者正是赵尉松。
“那又如何,江湖之士,与我等何干?”褚午语气中有些不屑。
赵尉松继续道:“你有所不知,如今北魏鲜卑族兴于北境极寒之地,素来重北轻南,对我南方诸府县横征暴敛,民怨极大,加上大兴文字狱,打压南方士子,诸多江湖名士因此牵连,被北魏朝廷当做乱党,遭到大肆捕杀,南方武林之中与北魏朝廷结怨极深,正是民心可用之际。此次来仙门参加修仙大会,不过是借一个由头,聚拢反魏人士,共谋大事。”
褚午疑惑道:“几个江湖武人,空有蛮力而已,值得冒这么大险吗?”
赵尉松此行来仙门只带了褚午和丁自祯两人,其余人守在少主身边,寸步不离。
丁自祯插话道:“褚师傅有所不知,南方门派势力极大,绝不单单是一个江湖门派那么简单,有些大门派,以门派之名,行宗族之实,拥良田万亩,兼连数县,门下的佃农不下万人,经营的生意遍布茶馆、酒肆、粮行、布匹等等,几乎垄断了一个府县的全部税赋,堪比北方世家大族。”
褚午瞠目结舌道:“当地的官府怎么能够任由这些门派如此垄断?”
丁自祯笑道:“当地的官府也想,但这些门派一垮,当地第二年的税赋将减掉九成,官老爷的乌纱帽还要不要?所以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这也是历史遗留的问题,当初北魏鹿山一战击败大齐主力,南方全境尚未卷入战火,大齐皇帝已经投降,所以,南方纳入北魏统治之后,并未像北方那般推倒重来,大部分官员还是大齐的旧吏,只是税赋比大齐加重了三成不止,所以南境民众不喜北魏、暗念大齐。”
赵尉松抚掌凝视道:“民心可用,不可错失良机。”
丁自祯点了点头,颇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