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顽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道:“那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刚才躲在影壁后,偷听着游光珏讲述如何使用血虫丹折磨信使,最终逼出了一些关键信息,并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小女孩偷偷道:“你说那纸条上是不是写着几万两银子的所藏之处?”
凌云苦笑道:“如果真是银子,恐怕早被神足教的人拿光了。”
“要是能把纸条拿来看一眼就好了。”小女孩失落道。
凌云与小女孩均是好奇心极强的人,不然两人也不会看到漆黑的地道,便一跃而入,摸着黑也非要探索到另一头出口,不到黄河不回头。
看着小女孩睫毛低垂的失落样子,凌云心生一计,立刻定住了世界,从影壁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从静止的游光珏手中抢过了纸条,然后又回到影壁后面,任游光珏以为见了鬼一般地大惊小怪。
更惊奇地是小女孩,她一直靠在凌云身边,没想到顷刻间他已经将纸条拿到手了,速度之快,闻所闻问,她自幼生长在神足教,速度快、轻功好的门内高手见多了,但从未有过他这样连影子都看不到的快!
难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小女孩心里惊疑不定。
听到游光珏又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赵尉松时,凌云低声怪道:“我刚才明明已经将游光珏的纸条抢了过来,他为何又有一张纸条?”
小女孩撇了撇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他自然不会只写在一张纸条上,恐怕怀里还有四五张纸条也未必。”
“快拿出来看看,那张纸条写了什么?”小女孩期待地望着凌云。
凌云掏出怀里的纸条,上面同样是炭黑色的几行字:“所为何来?传递口信。
什么口信?有奸细。
奸细是谁?不知道。
谁人指派你来的?洪景瑶。
她是谁,所在何处?惜命侯府二小姐,身在西凉。
可有接头暗语?呼儿将出换美酒,不破楼兰终不还!”
小女孩大失所望,嘟嘴道:“还以为有宝藏呢,太让人失望了。”
凌云心道:“这应该是说洪景潇身边有奸细,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想着赵尉松早已拿了一份纸条,这纸条便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随手撕碎,扔到一边,被风卷起落入街角的泥泞中,麻捣碎了做成的纸,泥泞中只要几日便消解腐烂,彻底地化入泥土之中。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小女孩道。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凌云问道,先前他对小女孩的身份并不在意,本来想着杀掉神行二太保,不让神足教再来滋扰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至于小女孩,帮她躲过一劫,后面的纠葛便不再掺和,如今看到神足教势力做大,连赵尉松这等剑法超神之人,都难以相敌,若想彻底摆脱神足教的滋扰,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恐怕并非易事。
就算能杀光所有神足教之人,首先要识别出所有属于神足教的人,江湖上服用了血虫丹变成神足教傀儡的恐怕不在少数,有如春草,割完一波,只要没除根,又会长出一波,层出不穷,烦恼不休。
小女孩神色黯然道:“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愿再帮我了。”
凌云道:“神足教我倒是不怕,就是怕你说谎,万一你只是一时兴起想逃出来玩的神足教大小姐,反而害得我被他们一帮疯子追杀,我绝不要做这种傻子。”他一直对这个小女孩的话半信半疑,充满了不信任感。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神足教的千金大小姐,我父亲是上一任神足教的教主阳明石,我叫阳灵绫,神足教近年来在南境只能算是个中等门派,比不上一流的大宗门,但在仙门府也颇具实力,我自打出生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五年前,蛊门掌门人的一次拜访,改变了我平静的生活。蛊门掌门人一来便开门见山,谈起蛊门打算与神足教合并,扩大两派的势力,甚至谋求五年后南境盟主的位子,我父亲坚决不同意,他知道蛊门行事歹毒,两派合并,神足教必将被蛊门完全吞掉。相谈无果,蛊门掌门人拂袖而去。”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蛊门见说不服我父亲,便另辟蹊径,联络神足教的重要人物。神足教除了父亲,还有六名地位较高的护法,每人手下有近二十名高手,几乎超过了父亲直属弟子的数量,另外,神足教祖庭还有四个顶级高手,拥有超然地位,比父亲资历老得多。蛊门一共勾结了四名护法和两名祖庭高手,在一年前对父亲逼宫,要求父亲让贤。”
“父亲心知斗不过他们,悲叹一声,只提了一个要求,便是不可两教合流,让出了教主的宝座。从此,父亲意志消沉,闭关修炼,不闻世事。新任的教主江佑胥忌惮父亲的实力,不敢明目张胆与蛊门合并,但一年多来两派几乎如同一派,神足教的人学会了各种使毒用毒的暗器之法,蛊门的人轻功也大为长进,门派内大多认为父亲太过保守,支持合并者日渐增多。”
“蛊门掌门人来到神足教,当众提起了合并两教之事,新任教主江佑胥欣然应诺,教内上下皆无异议,唯独父亲不赞同,还怒斥蛊门狼子野心,想要吞没神足教百年基业。江佑胥大怒,当众挥剑便要刺死父亲,父亲功力高强,反而将他打成重伤,被祖庭判成以下犯上之罪,祖母出面咒骂祖庭,竟被无耻门徒丢石头砸死,父亲眼睁睁看着祖母倒地而亡,心中悲愤交加,明明是为了护住神足教基业不失,不料却沦落成这般下场,吐血昏迷,竟被门徒直接丢下了万丈悬崖,绝无生还之机。”
阳灵绫眼中带泪,道:“我父亲对属下十分宽厚,积累了不少人情,如今无辜惨死,江佑胥生怕闹出乱子,不敢对我痛下杀手,斩尽杀绝,所以我侥幸逃生,还被厚待,但是我知道他此次带我下山,来到靖南县,压根是不安好心,便是想寻找个机会,将我暗害,或者送回祖庭,美其名曰当神教贞女,实际上是软禁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杀了。”
凌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有些心疼,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道:“原来你这么惨,我还以为你是爱撒谎、爱搞恶作剧的富家千金,是我错了。”
阳灵绫破涕为笑,道:“我若是真有这么好的演技,眼泪说流便流的出来,我早去唱戏,当那倾倒万人的名伶戏优了。”
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脸上的阴晴变化,有如六月的天空,倾盆大雨与艳阳高照的转换只在瞬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