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头发黑白相间,终究是白色的占据了多数,黑色只有若隐若现的几根,身材瘦削,面容清癯,不高的身材,可腰板比白杨树还要挺直,偌大年纪,没有一点佝偻的迹象,显得精神倍佳。
“老头,你是什么东西,本王的事情要你管吗?”拓跋圭怒道。
“我是附近的里正,这里是我的村子,在这个地盘上,我什么管不了?我就不许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人家两个弱质女流。”老头气得拐杖直在地上乱戳。
“还有你啊,一个大男人,连自己两个媳妇都保护不了,穿的这么破破烂烂,是不是干什么缺德事情,被自己的婆娘抓到了?该!不干不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老头指着凌云不满道。
“他妈的我以为是什么不世出的顶级高手,原来是个破老头,里正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村里能说几句话的乡绅罢了,连个官吏都不算,在本王之下,要排上九十九级,才能轮到你一个破里正,快给我滚!不要耽误本王玩女人,不然先把你的老骨头打碎了!”拓跋圭蛮横道。
“你口口声声我算什么东西,告诉你,当初老子就是打你们鲜卑的前朝军,我今天就不走,死也要死在这里,让你们这些鲜卑人知道,我们汉人不是任你们宰割的牛羊,我们汉人有永远不会屈服的傲骨,你打的死我,但打不碎我的脊梁!”老头眼睛放光,在他心中,那少年时征战沙场,看到鲜卑人将汉人妇女作为两脚羊的惨象,心中何尝不义愤填膺,一路败北,最后溃不成军,身受重伤,昏迷在战场的壕沟之中,醒来时大齐已经亡了,鲜卑人占领了整个九州。
无奈之下,老头回到了偏远的山区老家,在这边陲之地,少有鲜卑人出没的地方,活了整整几十载,现在已经垂暮,看到这鲜卑贵族们骑着高头大马,到处耀武扬威,已是十分不忿,看到他们想要靠着人数众多,欺辱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心里更是义愤填膺,于是不顾一具老朽的身躯,挺身而出。
凌云望着老者的挺直身影,心中肃然而起一份由衷的敬意,想不到这乡野间,还藏着这么一位抗击异族的隐姓埋名的老英雄。
“小姨,这老头真奇怪,明明打不过这么多人,还非要出头,你说他傻不傻?”裘莺童言无忌地直抒心中的想法。
“哈哈哈,老头子傻了一辈子了,今天又能来杀鲜卑人,那是我死了也痛快一次的酣畅淋漓的快事!来吧,狗贼们!”老者横起拐杖放在胸前,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模样。
“切,我杀一个里正,跟杀一个蚂蚁没什么区别,当我真不敢杀你吗,老东西?”拓跋圭斜着眼睛不屑道。
凌云解开了腰间的麻绳,冲过来挡在老者面前,怒道:“你好歹是个靖南郡王,对一个老者下手,难道不惭愧吗?”
“哼,老者,明明是前朝逆贼,今天就拿你去领赏,你们快点把这几个反贼给我生擒活捉了!”拓跋圭下令道。
凌云气愤异常,纵然他身无灵气,也不能看着这群人活活将老者打死,本来辛慈的力量,足以制服眼前所有人,可凌云知道,辛慈的性格冷漠至极,并不懂人的感情,也不会对这老者有什么同情之心,所以等着她出手无疑会害死这老者,于是挺身而出。
凌云掀起了缭乱的头发,生怕这些遮盖住脸的头发会影响打架的效果,脸上流出了几股冷汗,顺着脸滑落,于是忍着衣袖的肮脏,举起衣服擦了擦脸,也擦去了脸上的泥垢,露出了真正的脸庞。
拓跋圭望着凌云那面容只觉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记忆中一道闪电击过,想起了那恐怖的经历。
“是他!是他!他又来了!”拓跋圭吓得双腿发抖,后退了几步,拼命地爬上了自己的骏马,可惜双腿抖得实在厉害,那高头大马又太过高,连续几次都滚落在地,华服上沾满了尘土,最终偏坐在马背上,提起缰绳,玩命地甩着鞭子在马的屁股上,一溜烟儿地往前冲去。
留下惊呆的众高手,无人知道这位靖南郡王为何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只是生怕他出事,几匹护卫连忙策马赶了过去。
那七弟拓跋靖回头望了一眼凌云,心中充满了惊疑,二哥看到此人吓得勒马就跑,难道是吃过这人的亏,这个人看着眼神里放精光,恐怕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世上的高人都是奇人异象,他穿着破烂反倒可能是藏拙罢了,最好还是不要惹,免得吃亏。
于是,拓跋靖一言不发,策马而去,其余人见到郡王兄弟二人先后离开,虽然没有下任何命令,也会意地策马跟着拓跋靖离去。
老者先是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当初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侥幸活下来,他引以为耻了一生,今日终于能够了了这一段夙愿,能够死在和鲜卑人作战的战场上,那是他最大的渴望,可是看着众鲜卑人先后离去,特别是拓跋圭像是见了鬼一样离开,心底充满了疑惑,回头望了一眼凌云,难道这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裘莺也是惊奇地望着凌云,道:“你居然把他们吓跑了,难道是你的脸太吓人了,还好啊。”她打量着凌云的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你的脸才吓人呢!”凌云切了一声道。。
“你没事吧,老……老大爷?”凌云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值得尊敬的老者。
“我……我没事,只是我要快点回去,带着家族去山中隐居了,今天被鲜卑人知道了我曾经是前朝军队的残余,恐怕对我家人会不利,我一个老头子,死就死了,唉,害死家人,罪过大了。”老者叹息道,他刚才一时义愤而出头,即使再次遇到这种事情还会出头,可万一鲜卑人来巡查此地的里正,将他家人牵连到,甚至左右邻居,村里的街坊,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他思路清晰,顿时想起来回去安顿逃难。